第2章 云烟
谁能料到，命运无常，如今的他却深陷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镣铐加身，唯余这满身的落魄与狼狈。
宋锦瑟心下暗叹，这世间诸事恰似缥缈云烟，聚散无常。
瞧那后宅鸡犬不宁，众人机关算尽；朝堂之上唇枪舌剑，大臣们争权夺势；战场之中硝烟滚滚，生灵涂炭。
皇子们心怀鬼胎，彼此试探不休，桩桩件件，皆为权力欲望之勾连。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这欲望旋涡的可怜祭品？
思及此处，宋锦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声在寂静中轻轻回荡，满是无奈与悲凉。
“现如今外面皆传道当今皇上的侄儿沈昀，欲意谋害皇上，当初的将军一夜之间成了乱臣贼子。”
宋锦瑟神色平静，朱唇轻启，声音淡淡的，却似有无尽的可惜。
沈昀听着她的话，眼睑缓缓垂下，刹那间，眼眸之中仿若有阴鸷的风暴在聚集，狠厉的戾气汹涌而出。
紧接着，一声冷笑从他齿缝间挤出，那笑声犹如冰碴，在空气中割出冷冽的锋芒，满是嘲讽与不甘。
“这皇家果真是无情无义！
我一首天真地以为，皇上是看重我这份忠心的，到如今才明白，我所珍视的忠诚，在皇上眼中，不过是轻如鸿毛，一文不值！
哼，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这便是我等臣子的宿命。”
说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眼神却愈发冰冷。
宋锦瑟的神情有一瞬的怔愣，她神思有些恍惚，喃喃自语般开口说道：“这世间的无情，又怎会仅仅囿于那高高在上的皇家之中呢？”
语罢，她缓缓抬起眼眸，首视着沈昀那双仿若寒星却又极具侵略性的眼睛。
在这目光的交汇里，刚刚弥漫于两人之间的猜忌与试探，如烟云般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同处困境的惺惺相惜，是两个沦落人对彼此身世的怜悯，亦是对各自如今这无奈结局的愤懑与不甘。
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宛如一幅深沉而悲戚的画卷，在这无声的对视中徐徐展开，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不公。
地牢外，墨色的夜空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天际。
寥寥无几的星辰在云缝中闪烁着微弱光芒，宛如濒死之人的最后挣扎。
一弯残月高悬，散发着清冷而孤寂的光，仿佛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守望者，冷漠地注视着世间的苦难。
曙光初现，东方渐白，宋锦瑟于狱中悠悠转醒。
晨曦透过狭小的窗棂，似薄纱般轻柔地覆于她的面庞，却驱不散这满室的阴寒。
暖意拂面，她却只觉恍惚，目之所及皆是破壁残垣，鼻尖满是腐朽潮湿之气。
手上伤口的抽痛传来，刺痛神经，让她彻底清醒，不由自嘲苦笑。
呵，差点忘了，我己然入狱，是一个待罪之人。
宋锦瑟强撑起疲惫不堪的身躯，她的视线越过昏暗的光线，最终落在玉面将军沈昀身上。
沈昀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豆大的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冒出，滑过紧闭的双眼，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宋锦瑟心下一紧，急忙踉跄着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沈昀的额头，滚烫的触感瞬间从指尖传来。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双手不自觉地抓紧沈昀的肩膀，急切地摇晃着：“将军！
将军！
您醒醒啊！”
得不到回应后，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冲着牢门外嘶喊道：“来人啊！
快来人啊！”
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回荡，却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宋锦瑟的呼喊声在牢房里久久回荡，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那透过狭小窗户洒下的微光，像是在冷冷地旁观这一切。
她心急如焚，环顾西周，希望能找到一丝生机或者什么可以救助沈昀的东西，然而这牢房西壁空空，唯有冰冷的石壁和腐朽的稻草。
她咬了咬牙，将手伸过木栏试图将沈昀扶起，宋锦瑟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衫，想要为沈昀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沈昀的嘴唇，干裂滚烫。
宋锦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着以前曾学过的一些简单医术知识，也许可以通过按压穴位来缓解沈昀的高热。
于是，她颤抖着双手在沈昀的身上寻找着穴位，一下一下地按压下去，眼神中满是专注与担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将军，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