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她正踮着脚去够书架顶层的一本《量子力学简史》，指尖刚触到书脊，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后颈。
“嘶——”她猛地缩回手，指尖竟凝了一层薄霜。
书架上的金属铭牌在暮色中诡异地泛起蓝光，下一秒，整面书架如同被无形的手撕裂般扭曲变形，无数书本化作黑色蝴蝶扑簌簌飞散。
林悦踉跄后退，却撞上一堵冰冷的“墙”——不，那不是墙，而是一团浓稠如墨的雾气，正吞噬着周遭的光线。
“这是什么……”她喉咙发紧，转身想逃，却见雾气中浮现出十二道漩涡状的暗金色门扉。
其中一扇门微微敞开，门缝中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指尖滴落着猩红的液体。
“救——”她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那只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寒意瞬间侵入骨髓。
意识消散前，她最后看到的，是门扉上雕刻的一只流泪的眼睛。
林悦是被水声唤醒的。
不，不是水声，是某种液体流淌的黏腻声响，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啜泣与尖叫。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之中。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无数泛着微光的碎片在其中沉浮：一个女孩蜷缩在火灾废墟中的画面，一支染血的钢笔扎进男人胸口，甚至还有她自己——十六岁的她站在医院走廊，颤抖着接过病危通知书。
“记忆碎片……”她喃喃自语，伸手想去触碰最近的一片，指尖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碎片中的场景骤然扭曲，化作一张狞笑的人脸扑向她——“小心。”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悦猛地转身，差点撞上一张苍白的面具。
那面具像是用冰晶雕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缝中流淌着幽蓝的光。
面具的主人披着漆黑斗篷，身形高瘦如鬼魅，右手握着一柄缠绕锁链的权杖，杖头镶嵌的紫水晶正对着她的眉心。
“初次见面，林悦。”
面具下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欢迎来到幻梦空间。”
林悦后退半步，脚底却触到一片柔软的“地面”——那是由无数记忆碎片拼成的浮岛，在她落脚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你是谁？
这是哪里？”
她强作镇定，目光扫过对方权杖上的锁链。
那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细小的符文组成，每一枚符文都在缓慢蠕动，像是活物。
“你可以称呼我为‘面具行者’。”
权杖轻点，一块碎片突然飞至两人之间。
画面中是林悦被门扉吞噬的场景，那只半透明的手正缓缓缩回漩涡。
“这里是灵魂的试炼场，被选中者需通过十二维度的考验，修复灵魂缺憾。”
“选中？
我根本没答应过！”
林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疼痛让她清醒——这不是梦。
面具行者发出一声轻笑，权杖突然横扫，紫光炸裂。
周围的碎片如受惊的鱼群般西散逃窜，露出一片漆黑的穹顶。
十二道漩涡门扉在穹顶依次亮起，每一扇门都镌刻着不同的符号：滴血的匕首、破碎的沙漏、缠绕荆棘的王冠……“规则很简单。”
他指向最左侧的门，门上的匕首符号骤然放大，化作一滩血泊，“通过试炼，晋级下一维度；失败者——”权杖重重顿地，血泊中猛地伸出数十只白骨手爪，撕扯着将一块记忆碎片拖入深渊。
凄厉的惨叫在虚空中回荡。
“坠入灵魂深渊，永世沉沦。”
林悦踉跄着后退，却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新人？”
慵懒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
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胸前别着褪色的工牌：韩子墨，量子物理研究所。
他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另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漂浮的记忆碎片，碎片中的画面竟随着他的动作倒流——火灾废墟中的女孩倒退着跑出火场，病危通知书飞回医生手中。
“别碰那些。”
面具行者的权杖突然横在两人之间，“韩博士，你的‘时间回溯’在这里毫无意义。”
韩子墨耸耸肩，烟头诡异地自燃起来：“总得找点乐子，毕竟……”他凑近林悦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焦油味，“我们己经在这鬼地方困了三天了。”
林悦正要开口，一阵尖锐的耳鸣突然刺入脑海。
她捂住耳朵，眼前的景象却开始扭曲——韩子墨的白大褂渗出暗红色血迹，面具行者的锁链符文变成密密麻麻的眼球，而远处未被紫光照亮的黑暗里，隐约有数十道人影蠕动爬行。
“你的‘灵魂视界’比预期中觉醒得更快。”
面具行者的声音忽远忽近，“可惜，现在你只能看到残缺的真相。”
剧痛让林悦跪倒在地。
恍惚间，她瞥见面具裂缝中一闪而过的——那竟是一双人类的瞳孔，瞳孔深处映着她苍白的脸。
浮岛突然剧烈震颤。
“开始了。”
韩子墨掐灭烟头，眼神骤冷。
漩涡中的门扉同时发出轰鸣，林悦脚下的碎片开始崩解。
面具行者的权杖重重插入浮岛，紫光如蛛网般蔓延，勉强稳住崩裂的地面。
“第一试炼即将开启，幸存者会在‘镜像维度’***。”
他转向林悦，权杖尖端挑起她的下巴，“别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从深渊中冲天而起。
林悦看见一名穿校服的少女被锁链缠住脚踝，尖叫着坠入黑暗——她的工牌在坠落中翻转，姓名栏赫然写着：苏瑶，美术学院附中。
“第一个祭品。”
韩子墨轻叹。
面具行者的斗篷在气浪中猎猎作响：“记住，林悦，这里的死亡不是终结——”“而是蜕变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