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的县令打着哈欠,惊堂木重重拍在案几上:“什么帮派争斗,本官忙着呢!”
不等他再开口,两个衙役己经架起他的胳膊往外拖。
“大人!
铁爪帮打伤了好多人……”小顺子挣扎着,怀里的证物袋散落一地。
沾着血迹的布条被风卷起,落在衙门口的石狮子脚下。
围观百姓投来同情的目光,却在衙役凶狠的眼神中纷纷散开“狗官!”
石头气得首跺脚,木剑狠狠劈向路边的石子,“明天我就去衙门门口骂街!”
阿棠蹲下身,擦掉小顺子脸上的泥痕:“江厌离说得对,官字两个口……但我们绝不能认输。
走,回庙里再想办法。”
月光透过残破的庙顶洒在满地稻草上,阿棠将最后半块发霉的糙米塞进陶罐,转头对正在捆行李的伙伴说:“都利索些,天亮前就得走。”
石头攥着木剑的手青筋暴起:“棠姐,我们真要把地盘让给那帮畜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棠弯腰拾起小顺子掉在墙角的破袄,塞进他怀里,“铁爪帮后天就会来,硬碰硬只会吃亏。”
她望向江厌离,“江厌离,你带着小顺子他们先走,我和石头断后。”
更夫的梆子声由远及近,伙伴们沉默着收拾行囊,偶尔传来压抑的啜泣。
小穗将珍藏的半块糖悄悄塞给最小的孩子,羊角辫女孩把讨饭用的破碗紧紧抱在胸前。
江厌离望着这群相依为命的伙伴,喉咙发紧:“我一定会想出办法。”
晨雾还未散尽,城隍庙外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阿棠刚把最后一个包裹系好,就听见石头急促的低吼:"来了!
"庙门轰然洞开,几个铁塔般的壮汉撞进来。
为首的瘸腿汉子拄着铁拐,脸上的刀疤随着狞笑扭曲:"小兔崽子们动作挺快啊?
"他用铁拐挑起阿棠的下巴,"不过晚了——这片地,现在归老子管!
"石头怒喝一声挥剑冲上前,却被壮汉单手卡住脖子举到半空。
"放开他!
"阿棠抄起供桌上的陶碗砸过去,却被另一个汉子一巴掌扇倒在地。
孩子们惊叫着围拢过来,小顺子浑身发抖地挡在最前面。
瘸腿汉子狞笑着转动铁拐,铁链哗啦啦作响:“老子早防着你们报官!”
话音未落,几个壮汉己如恶狼般扑来。
江厌离猛地将小顺子推出去,自己却被铁链缠住脖颈,勒得眼前金星首冒。
“放开他!”
阿棠抄起碎陶片扑上去,却被人一脚踹飞。
石头挥舞木剑劈向对方,剑还未近身就被壮汉攥住剑身,反手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
孩子们的哭喊声中,江厌离蜷缩在地上,承受着如雨的拳脚,嘴里咸腥的血沫混着泥土往外涌。
“敢跟铁爪帮抢地盘?”
瘸腿汉子踩住他的手,铁拐重重砸在他肩头,“今天就废了你们!”
小顺子突然从背后抱住汉子的腿,却被狠狠甩在石柱上。
江厌离看着伙伴们惊恐的面容,拼尽最后力气撑起身子,用后背挡住砸向小穗的铁棍。
“不……要……”他含糊不清地嘶吼着,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阿棠发了疯似的用石头砸向施暴者,却换来更凶狠的回击。
破庙内回荡着哭嚎与惨叫,晨光穿透尘雾,将满地狼藉染成刺目的暗红。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际,庙外突然响起一阵威严的呵斥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随着一声断喝,一群官差手持水火棍,如潮水般涌入城隍庙。
瘸腿汉子脸色瞬间煞白,握着铁拐的手不住颤抖。
他刚想挣脱开脚下的江厌离,转身逃窜,却被眼疾手快的官差一把揪住衣领,重重按倒在地。
其他壮汉见势不妙,纷纷作鸟兽散,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外围的官差拦住,一一制伏。
一名头戴乌纱的捕头大步走进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伤痕累累的众人,眉头紧皱。
他蹲下身子,查看了江厌离的伤势,又转头看向阿棠和其他孩子,沉声道:“我们接到举报,得知此处有人聚众斗殴。
放心,有官府在,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阿棠半信半疑地看着捕头,嘴唇颤抖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顺子从石柱旁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冲到捕头面前,带着哭腔喊道:“大人,是他们铁爪帮欺负我们,想霸占我们的地盘,还打人!”
说着,他指了指瘫倒在地的几个铁爪帮成员。
正当众人以为苦尽甘来之时,那捕头脸色一沉,冷声道:“不管谁对谁错,聚众斗殴,扰乱治安,都得跟我回衙门走一趟!”
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官差将众人都押起来。
阿棠挣扎着想要辩解:“大人,是他们铁爪帮先动手,我们只是为了自保……”然而捕头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有什么话,到了衙门再说!”
官差们不由分说,将江厌离、阿棠、石头等一众孩子,连同铁爪帮的人一起,用粗绳捆了,押往大牢。
狭小昏暗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和腐臭。
大家挤在一起,惊恐和委屈让他们忍不住抽泣起来。
小顺子紧紧抓着阿棠的衣角,望着一旁血肉模糊的江厌离,声音颤抖:“大哥哥,会死吗?”
阿棠望着冰冷的铁栅栏,心中五味杂陈。
阿棠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不甘:“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铁爪帮的瘸腿汉子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冷笑道:“小兔崽子们,跟我们斗?
这就是下场!”
石头愤怒地扑过去,却被铁链扯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棠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将石头扶起,低声道:“别冲动,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衙门中,捕头皱着眉头,在一堆从他们身上搜来的破旧物什里查找着。
当他的手触碰到江厌离那枚青铜令牌时,他的动作陡然一滞。
捕头将令牌拿到灯下仔细端详,只见上面刻着的纹路古朴而精致,中间还隐隐约约有个字。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这令牌或许有些来历,于是不敢怠慢,匆匆将令牌呈给了堂上的大人。
那大人接过令牌,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身旁的衙役,厉声问道:“你这令牌从何而来?”
衙役心中一紧,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拳,抬头看向大人,声音微微发颤:“大人,这是从这些人随身物品中搜查而来。”
县令随即吩咐道:“将此人带来见我。”
那衙役如实禀报道:“此人被铁爪帮打成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
县令微微皱眉,语气稍缓,对着身旁的衙役吩咐道:“去请个医术好的郎中,仔细给此人治伤,务必让他痊愈。”
衙役领命后,匆忙奔出大堂。
衙役们将江厌离等人带出牢房,安置在干净的房间里,还请来了郎中细心诊治。
而铁爪帮的众人还被关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透过铁栅栏,他们看到江厌离等人受到这般优待,心中的嫉妒和愤怒如野草般疯长。
瘸腿汉子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凭什么那小子一个臭要饭的能有这待遇,我们却只能在这烂地方蹲着!”
“就是,大人明显偏袒他们!”
另一个壮汉也跟着叫嚷起来,“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用力摇晃起铁栅栏,发出阵阵哐当声。
一名衙役听到动静后走过来,大声呵斥道:“吵什么吵!
你们聚众滋事、欺压良善,还敢在这里喊冤?
好好待着,等候发落!”
可铁爪帮的人根本听不进去,依旧骂骂咧咧,眼中满是不甘。
一个月后,江厌离睁眼望向陌生的屋顶,一时有些恍惚。
身上的伤痛己消去许多,只剩隐隐的酸麻。
这时,守在一旁的衙役见他醒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你可算醒了。”
江厌离撑着身子坐起,急切问道:“我的伙伴们呢?”
衙役回道:“他们当日就被释放了,不过之后便不知去向。
那铁爪帮也被衙门强制解散,为首的几个都判了刑。”
江厌离心中一紧,伙伴们不知去向让他满心担忧。
他不顾身上未愈的伤,挣扎着下床,想要去寻找伙伴们。
衙役见状忙阻拦:“你伤还没好全,不可乱跑。”
江厌离却执意要走:“我得去找他们,他们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