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本府不存在吗?”
刘府尹见到自己的外甥像泥鳅一般灵活地穿过前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
他,一位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者,年过不惑便己在大明财税重地入府拜尹,可谓是半步跨进了封疆大吏的行列。
这江南重臣,位高权重,平时都是一副沉稳自若的模样,可此刻,却在一个年轻小辈面前动了怒。
林逸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几分羞愧之色。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舅父,那位身穿红色丝绸便服、身高七尺一寸的应天府尹大人。
舅父的袖口银边打底,下摆登着一双翘履,显得威严而又不失雅致。
再看那头发,油光发亮,一丝不苟地梳着,只是偶尔能见到几根银丝藏匿其中,更添几分沧桑。
舅父的方眼阔嘴、长髯至胸,都透露出他多年在官场上沉浮的气质。
林逸深知,这位应天父母官的威压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比舅父还要高出两寸,但此刻却在这股威压之下低下了头。
他心中明白,自己这次科举未上榜,确实让舅父失望了。
“舅父大人,宽恕则个。”
林逸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甥儿这次确实发挥失常,未上榜。”
刘府尹闻言,眉头紧锁。
他深深地看了林逸一眼,似乎想要从外甥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罢了,罢了。
科举之事,本也非易事。
你且回去好好反省,来年再战。”
林逸闻言,心中如释重负。
他深知舅父虽然平日里严厉,但对自己总是抱有一份期望。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正欲缓缓退出前厅,却听舅父再次开口:“听闻同你一起学习的夏家小辈己经高中,你可曾与他相见,当面祝贺?”
林逸心中一动,想起那位夏家小辈夏默,小字守静。
他回答道:“那是自然,夏默兄刚刚与我分开。
高中举人本是喜事,我本欲请客相庆,他却推辞了,说是要租只蚱蜢舟回他家乡去,走得颇为匆忙。”
府尹大人听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在他看来,光耀门楣之事,自然是要在家中静候喜讯。
县衙自会派人前去恭贺,夏家小辈急于归乡也在情理之中。
他感叹道:“这夏家小辈一举高升,倒也是我治下教化有方。
这样吧,你让账房备些贺礼,过几日你再去祝贺也不迟。
好事不怕晚。”
林逸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舅父的请求,舅父见外甥心意己决,便开始详细述说此次来前厅等待林逸的目的。
原来,新任的南京监察御史兼兵部尚书即将上任,这位兵部尚书在朝中树敌众多,从京师顺天府出发时就己遭遇贼人阻挠道路。
起初,因官兵的奋勇抵抗,贼人暂时退却。
然而,当车队行至淮西时,又遇到了一伙匪徒的袭击。
幸运的是,当时魏国公也正从京师返回应天,恰巧路过此地,出手相救,这才使得兵部尚书免遭杀身之祸。
据报,明日两家车驾将一同进入六合县境内。
巡抚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但又担心调动大量兵力摆出大阵仗会有损朝廷的威严。
因此,特命应天府尹带领巡检司的一众捕快衙役,暗中保护两位大人的安全,确保他们在应天境内万无一失。
“这几日诸事颇多,本府就不亲自迎接了,本就是暗中保护,你带上巡检司的王大,周五还有那二十来个捕快一同前去。
切记暗中保护,能够抓住贼子那就是大功一件,如果抓不住,切勿鲁莽,保住大人安全最为重要。”
舅父再三叮嘱。
“放心,舅父大人,我的手段您也是见过的,抓到贼人我不敢说,但是从我手中把人劫走,或者伤着大人,我这身武艺真的就白学了。”
林逸似乎相当的自信。
“好,那你收拾收拾,今日就出发,明早务必到六合县内,我己经快信给过六合,江浦县令,他们会配合你的。”
舅父挥了挥手,示意去办吧。
林逸领命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府门之外。
舅父静静地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背影,似乎在寻找着过去的影子。
他的思绪仿佛被一阵轻风牵引,飘回了遥远的从前。
“哎,这个竖子要是能有一半的心思放在读书考功名上,我何至于让他做这样危险万分之事。”
府台大人叹息着,向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