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那盏高悬于天花板之上的红灯,仿若一只被邪恶力量驱使、永不疲惫的独眼恶魔,
正肆意散发着刺目的光芒。这已经是它第三次无情地亮起,每一次亮起都如同丧钟敲响,
带来无尽的恐惧与绝望。那光芒如同一把锐利的手术刀,
将走廊里原本就惨白的色调映照得愈发森冷,墙壁仿佛都在这强光下瑟瑟发抖,
似是不忍直视即将发生的悲剧。林之航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像,疲惫地伫立在那里,
他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的白大褂下摆还沾染着知夏咳出的血,那血有着一种奇异的特质,
在刺鼻的消毒水味疯狂肆虐的走廊中,竟散发着淡淡的樱花香气,
仿若春日里最烂漫的那缕芬芳被揉碎在了这血腥之中。血渍在光洁的地面上缓缓洇散开来,
竟诡谲地形成破碎的蝴蝶形状,一片片翅膀的轮廓似在无力地挣扎,仿若某种不祥的预兆,
提前宣告着生命的凋零。他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附,死死地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那绿色的光芒映照着他苍白的脸,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命运悬于一线的挣扎,仿若下一秒,
那根维系生命的细丝就会被无情扯断。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的思绪却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不由自主地飘远,飘回到十七岁那年,
知夏在巷口摔碎的玻璃罐。同样蜿蜒曲折的猩红色液体,同样是他拼尽全力也抓不住的破碎,
往昔与当下的画面在这一刻重叠,让人分不清是现实太过残酷,将美好的过往狠狠碾碎,
还是回忆太过揪心,以至于模糊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记忆这东西,仿若一个神秘的隐者,
总偏爱在雨天复苏,仿若只有雨水的润泽,
才能唤醒那些沉睡在心底深处、被岁月尘封的过往。2007 年的秋雨,
仿若一场绵绵无尽的哀愁,从铅灰色的天空中倾盆而下,
毫无节制地漫过了青石巷的每一寸角落。巷子里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雨滴落下,
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十二岁的许知夏,宛如从童话世界误入人间的精灵,
浑身散发着灵动与纯真。她踮着脚尖,努力去够屋檐下那滑稽的晴天娃娃,
那娃娃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知夏白色的棉袜上沾满了泥水,
湿漉漉地贴在脚踝处,她却毫不在意,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快乐光芒,
仿若这世间的一切泥泞都无法沾染她的纯净。“之航哥快看!”她转身的瞬间,
马尾辫在空中甩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发丝上挂着的水珠在微光下闪烁,
怀里紧紧抱着从旧物市场淘来的玻璃罐,那罐子在她怀中,仿若藏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是开启神秘城堡的钥匙,“我们把愿望埋到银杏树下好不好?”她的声音清脆,
仿若山间最清冽的泉水叮咚作响,带着孩童特有的期待,在雨幕中回荡,穿过层层雨雾,
叩响了林之航年少的心门,让他的心底泛起一圈圈涟漪。林之航至今都无法忘却,
那一刻知夏睫毛上挂着的雨珠,仿若细碎的水晶,被精心镶嵌在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上,
晶莹剔透,每一滴都倒映着他略显青涩的脸庞。他们寻了一处松软的土地,
就在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双手虔诚地将写着稚嫩愿望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罐,
再轻轻埋入潮湿的土壤。那些纸条像是被种下的梦,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发酵,
如同他们尚未成型、懵懂青涩的青春心事,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
知夏总是热衷于把最鲜艳的银杏叶夹在课本里,她常说那是凝固的阳光,
每一片都承载着温暖与希望,是大自然给予的最美好的馈赠。而那时的林之航,
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如同影子一般,悄悄收集着她触碰过的每一片落叶,
将那些带着她温度的银杏叶,视作自己心底最隐秘的珍宝,用手帕轻轻包裹,
藏在抽屉的最深处。那些叶片,藏着他年少时不敢言说的情愫,每次轻轻翻开手帕,
那股青涩的爱意便会弥漫开来。高中开学的那天,阳光仿若被一层薄纱过滤过一般,
柔和而清新,仿若为这崭新的开始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知夏穿着改短的校服裙,
俏生生地出现在林之航家的院墙外。晨雾轻柔地沾湿了她新剪的刘海,
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额头上,却丝毫浇不灭她眼中雀跃的火焰,
那火焰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点燃。“听说陈默在隔壁班哎!就是那个数学竞赛保送生!
”她说话时,耳垂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是青春独有的润泽,是少女活力与娇羞的完美融合。
林之航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磨旧的球鞋,那一刻,
他突然发现书包侧袋里的柠檬糖不知何时已经融化,黏腻的糖液仿若他此刻紊乱的心绪,
酸中带甜,甜中又透着丝丝缕缕的苦涩。那糖本是他准备在课间偷偷递给知夏的,
如今却成了他心底杂乱情感的具象,他望着那滩糖液,仿若看到了自己迷茫的未来,
在知夏与陈默的故事里,他似乎注定只能是个旁观者。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仿若一位狡黠的魔术师,它的转折常常裹着蜜糖的诱人外表,让你满心欢喜地靠近,
却冷不防藏着锋利的刀刃,在你毫无防备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当知夏第一百零八次“顺路”经过三班教室,
林之航终于看清了她素描本上密密麻麻的“CM”字母花体。那些字母在他眼中,
瞬间缠绕成带刺的藤蔓,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狠狠扎进他的心底,在胃里开出疼痛的花,
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仿若有针在刺扎。原来,她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
而自己的一腔深情,仿若投入了无尽的黑洞,得不到一丝回应。“之航哥,
你说陈默会喜欢抹茶蛋糕吗?”初雪那天,世界仿若被银白的寂静包裹,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盛装。知夏鼻尖冻得通红,
仿若一颗熟透的樱桃,却执拗地将保温袋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里面装着她全部的期许,
是能融化冰雪的炽热炭火。他们站在实验楼的阴影里,寒风如刀,割着肌肤,每一阵风刮过,
都仿若带走了身体的一部分热量,他们却等了足足三个小时,
直到暮色如潮水般吞没最后一片雪光。当陈默搂着文艺委员从图书馆出来时,
那亲密的模样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之航心上,他的心脏仿若瞬间停止跳动,
随后又剧烈跳动起来,第一次尝到血锈味的愤怒,那股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仿若要将他的理智焚毁,却又无奈地只能在心底炙烤着自己,因为他知道,在知夏的世界里,
他没有立场去干涉,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那晚,林之航在知夏窗前守到凌晨。
二楼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户洒在雪地上,仿若一幅温暖的油画,
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他看见知夏撕碎了三十七张画稿,纸屑仿若受伤的白鸽,
扑簌簌地飘落,在雪地上铺就一片心碎的白。每一片纸屑都仿若承载着她破碎的梦,
她对陈默的期待,在那一刻化为泡影。第二天清晨,
林之航将连夜整理的数学笔记塞进她课桌,扉页的银杏叶标本上,
他用针尖颤抖着、一笔一划刻下的“我喜欢你”,正在叶脉间静静“流血”,
那是他年少的赤诚,也是他不为人知的伤。他望着那片银杏叶,仿若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在爱与被爱之间徘徊、挣扎,最终徒留满心的伤痛,可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因为这是他的青春,有知夏的青春。知夏宛如一只不知疲倦却又伤痕累累的蝴蝶,
开始频繁地穿梭于理科办公室那略显清冷的走廊。她身形单薄,抱着习题集的模样,
就像一张被风肆意摆弄的剪纸,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便能将她卷走,在风中摇摇欲坠,
却又凭借着一股执念,执着地在陈默经过的每个午后准时出现。她脚步匆匆,
眼神中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紧张与期待,每一次踏入办公室,
都像是奔赴一场盛大而又隐秘的约会。林之航总是默默站在角落里,
不动声色地数着她日益苍白的脸色,那脸色愈发像一张褪去了色彩的宣纸,
仿若他是在数着她逐渐消逝的青春活力,每一次观察,心中便多一分揪心。清晨的操场,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林之航晨跑时,额前的汗珠滚落,
他却顾不上擦拭,心中惦记着知夏,总会多带一份热气腾腾的红枣粥。
那粥是他特意早起精心熬制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软糯香甜。
他小心翼翼地将粥放在她的课桌上,还不忘轻轻摆正勺子,眼神中满是宠溺,
期盼着能为她驱散些许疲惫,哪怕她从未知晓这粥背后的心意,
目光也从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值日的日子里,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的气息,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黑板上。林之航会在同学们还未到校时,抢先拿起黑板擦,
他微微踮起脚尖,手臂尽力伸展,替她擦掉黑板最上方那些复杂的公式。那些公式在他眼中,
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他生怕知夏累着,想要帮她扫除一切障碍。他擦得很认真,
每一下都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黑板擦过之处,留下一道道干净的痕迹,
而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如水,只是这温柔,常常被知夏无意间错过。“你最近很像老妈子哎。
”一日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校园的长椅上,知夏坐在那里,咬着奶茶吸管,嘴角上扬,
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却如同破碎的月光,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她的脸上,透着丝丝凉意。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破碎的阴翳,仿若藏着化不开的哀愁,恰似一湾深不见底的幽潭。
林之航的目光落在她腕间新戴的红绳上,那红绳鲜艳夺目,却衬得她的皮肤几近透明,
仿若轻轻一触就会破碎,如同脆弱的琉璃。他心里清楚,
那是上周陈默随手送的——仅仅是作为帮忙整理实验数据的谢礼,在陈默眼中,
或许这红绳微不足道,可在知夏眼中,那却是无比珍贵的馈赠,
如同她黯淡世界里的一抹微光,照亮了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让她在追逐陈默的道路上,
又多了一份坚持的理由。情人节前夕,生物实验室仿若与世隔绝一般,
静谧得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嗡声。林之航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战场”,
为了满足知夏的一个心愿,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熬了三个通宵。实验室里灯光昏黄,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知夏说陈默想要培养会发光的蓝玫瑰,于是他偷偷拆了四十支荧光笔,
双手在刺鼻的颜料中反复揉搓。那刺鼻的味道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可他仿若不知疲倦,
手指被颜料染得湛蓝,直到指缝里的蓝再也洗不干净,仿若那抹蓝色已经渗进他的骨髓,
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当他把试管递给知夏时,少女惊喜的欢呼声仿若春日里最清脆的鸟鸣,
瞬间打破了实验室的寂静。那一刻,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那光芒比实验室里所有的仪器指示灯都要耀眼,竟暂时忘记了灼痛的视网膜,
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快乐,哪怕这快乐并非因他而起,他也甘之如饴,只要能看到她笑,
一切辛苦都值得。“陈默说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知夏抱着试管,
像个得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在原地欢快地转圈。
她的实验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掀起小小的浪花,仿若她心中翻涌的喜悦正溢出体外,
感染着周围的空气。林之航望着她发间沾到的荧光粉末,那些粉末在阳光下明明闪烁如星星,
璀璨夺目,可落在知夏肩上,却仿佛变成了苍白的雪,透着无尽的凄凉。
他突然觉得喉咙里卡着玻璃渣,每一次吞咽都痛入心扉,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因别人而快乐,
是这般蚀骨的痛。他的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勒得生疼,可脸上还得强装出微笑,
不想让知夏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凉的九月,秋风仿若带着肃杀之气,
无情地吹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金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像是一只只折翼的蝴蝶,
在空中打着旋。林之航正在校园的角落给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包扎伤口,他手法娴熟,
眼神专注,嘴里还轻声念叨着安慰小猫的话。突然,手机***急促响起,
听闻知夏在物理竞赛集训地晕倒的消息,他的手一抖,正缠在小猫腿上的沾血纱布掉落在地,
他顾不上收拾,疯了一般冲向医院。一路上,他的心仿若悬在嗓子眼,
脑海中不断浮现知夏苍白的面容。然而,在急诊室门口,
他听见了陈默冷漠的声音:“低血糖而已,这么娇气怎么当科研助手?
”那声音仿若一盆冷水,毫无预兆地浇灭了林之航心中的焦急,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心寒,
他怎么也想不到,知夏心心念念的人,竟如此凉薄。他的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质问陈默,可理智又让他停在了原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知夏受苦。那晚的月光格外锋利,仿若一把高悬的利刃,
无情地切割着世间的温情。月光洒在医院的走廊上,泛着清冷的光。
林之航看着知夏在病床上蜷成虾米,她身形瘦弱,仿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