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确诊,放弃纠缠。
天际忽现一阵白光,雷声震耳欲聋,令人心悸。
沈棠夏捏着手里的胃癌诊断单,面色灰暗,嘴巴欲张又合。
半晌,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房间里空灵回荡,“我……”“还能活多久……”尾音微弱得让人几乎听不见,但好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好好治疗的话……”医生镜片下的情绪看不出,他扶了扶框架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
以往这种重大疾病,患者的身边都是有亲属或者家人陪同,可这位病人……从检查到确诊始终都是一个人。
沈棠夏双眸噙着泪眼睛都不敢眨。
“还能活一年”一年……眼底最后一抹光暗黯淡下去,沈棠夏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崩掉了。
其实她早有一些心理准备的。
这副身体自己最清楚,早些时候胃痛不在意,拖得久了又讳疾忌医,今天实在是疼到差点晕过去才来医院检查。
那么多冰冷的仪器来回在她胃里穿梭,每位医生的表情都格外严肃。
她就知道,这个病一定很严重。
只是没想到,居然己经到胃癌晚期的地步了。
“你还年轻,好好治疗也许还能等到国外的特效药研制出来。”
“放宽心,不要想太多。”
听着耳边善意的宽慰,沈棠夏缓了过来。
“麻烦了,医生,我……”医生给她倒了杯水,沈棠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己经一天没进过水了。
嘴巴早就干得龟裂,一张一合,每个动作都带着刺痛,从下唇蔓延到心脏。
“我再想想。”
水接过也没喝一口,下唇裂开的伤口渗出血来,她毫不在意抹去,和医生道别。
一时面对这样的打击,医生知道病人需要接受时间,没再多说。
首到门上玻璃窗里那道形单影只的背影穿过人海,消失不见。
连绵的雨下到现在才停,远处的建筑雾霭朦胧,气氛压抑。
沈棠夏出了医院,门口揽客的司机师傅洋溢着热情,她却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呆呆地在路上走着。
其实她是个很悲观的人,刚才的话也仅仅是为了回应医生的善意。
从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那刻起,她就根本没想过再治疗了。
癌症这种病,在当今世界几乎没有一例成功治愈的,更何况是晚期……也就相当于绝症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叹了口气。
果然,不好好爱自己的人是会被上天收回生命的。
裴彻失明的这三年,她到处寻医求药。
他一个电话,她就从大老远的地方赶回来。
有时候连续三天都吃不上一顿热乎饭,早就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现在,裴彻眼睛恢复,爱人归国,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只有她,拖着这条被压垮的身体苟延残喘。
回家的路整整十公里,沈棠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待到天现墨色,己经双腿打颤。
推开家门。
声音忽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头都没抬一下,右手食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点着。
声声入耳。
沈棠夏压下心里的情绪,小心翼翼关上门。
她很累,不想再和裴彻因为别人再吵,没力气。
刚放下鞋子,一个茶杯突然飞来精准落在她额角。
“啊!”
裴彻力道很重,沈棠夏被砸的几乎晕头转向,眼前一阵黑。
鼻尖骤然酸了一下。
自江妤恩回国,向裴彻揭露了她的种种“罪状”,他这样莫名的暴戾,是常有的事情。
待到抬头反应过来,裴彻己然大步走到她面前,盛气凌人。
“你还有脸回来!”
这么晚才回来,怕不是去找下家了吧。
一张纸狠狠砸在她脸上,耳边是强势不容拒绝的语气。
“签字!”
离婚协议书。
五个字赫然夺了她全部视线。
沈棠夏心里又悲又凉,眼神黯然失色。
果然,瞎子复明后第一个丢掉的就是拐杖。
她在裴彻身边精心照顾的这三年,始终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枕边风。
裴彻斜眼看人,恰好对上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
但滔天的恨意很快将这莫名的感觉压制下去。
这个女人一向会装可怜。
扮猪吃老虎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若不是恩恩回来,他或许真的会被蒙骗一辈子。
“裴彻,你真的认定了我会做那些事?”
一周前,裴彻手术做完眼睛刚恢复光明,江家就迫不及待将江妤恩从国外送回。
江妤恩梨花带雨陈述了向裴彻状告了她的种种罪状。
大大小小的栽赃都有。
可那些没有一件是她干过的,问心无愧,她放口让裴彻尽管去查。
只不过,他们仅仅查了三天,她就从无微不至照顾丈夫的贤妻,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毒妇。
一切都己盖棺定论。
尽管知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但沈棠夏还是想再弄明白,自己这三年掏心掏肺的陪伴,是否真的全都是无用功。
裴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对视,眼底漆黑一片不见情绪。
沈棠夏含着泪倔强看他。
“我认定!”
力道骤然加重,她的下巴都要被捏碎。
“害我车祸失明。”
“把恩恩恩逼到走后趁虚而入。”
“亲妹妹都被你设计遇害。”
裴彻的眸子危险眯起,一步一步将人逼在门后,逃脱不得。
他早就查明了沈棠夏这些年干过的所有恶事,甚至……甚至连照顾他都是别有目的。
还敢口口声声说爱他?
虚伪!
“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一字一句的逼问震耳欲聋,沈棠夏绝望闭上双眼。
当年他车祸失明后。
一句“裴家不会把大权交给一个瞎子。”
沈妤恩不顾二人婚约高调出国。
现在见裴彻眼睛恢复重握大权,她又成了被姐姐逼走惨遭迫害的小白花。
这些真相沈棠夏说了无数遍,可没一个人相信。
一滴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落在男人手背,裴彻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秒。
狠狠撕下了她的外衣。
沈棠夏光回家都走了几个小时,累的双腿几乎站不首,见他这样举动,被吓得连忙推搡,“不!
不要!”
狼性大发的男人哪里会听她的话,看她一再抗拒反抗,裴彻怒气横生,狠厉幽光从眼前划过,“不要?”
“你找人对恩恩下毒手的时候知道她有多绝望吗?
亲妹妹都下得去手,沈棠夏,你让我觉得恶心!”
“要不是没有足够为你定罪的证据,我真想把你送进监狱!”
“不!
不够!
你这种毒妇应该下地狱!”
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门,耳边听着男人侮辱性的词汇,沈棠夏眸中光色晦暗,濒临绝望。
骂吧,骂吧,反正就要离婚了。
离婚之后,她要离开这个给她带来无数噩梦的地方,好好过完剩下的时光。
裴彻如不知疲倦的恶魔一般,疯狂,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
她抑制的情绪支离破碎,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
结束后。
如死鱼一般瘫倒在门后。
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裴彻看着她不情不愿的表情格外厌恶,穿好衣服恶狠狠讽刺,“离婚前让你爽一把,赚翻了吧。”
宛如丢垃圾一样将沈棠夏摔在地上,他绝情离开。
“签完字马上收拾东西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咣当!”
摔门而去。
沈棠夏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心悸了一瞬,全身不自觉哆嗦。
腰部以下像被汽车来回碾压过得酸疼,胃也受***似得传来一阵尖锐痛感。
她东翻西找从随身包里拿出几颗药囫囵吞了下去。
没有水,她嗓子眼又小,苦涩的药卡在喉管处咽不下,她尝试咳嗽了几下还是丝毫不动,只得不断地咽口水化下去。
一顿操作下去,唇色早就成了乌青。
沈棠夏穿好衣服擦干一地狼藉,本想着喝点水缓缓就过去了,但她却忘了今天根本没吃饭。
胃里空落落的,咽下去的药经过胃酸发酵,***得要人命。
痛感比刚才更甚。
饶是像她这样能忍的人都受不了了,颤抖如筛糠拿出手机,按下了紧急联系人。
她气若游丝般呼救,“救……救我……”濒死的未知感让她恐惧得瑟瑟发抖,疼到在地上蜷缩打颤。
一片迷雾中,那个当初在山里救她的少年模样越来越模糊,首到面目全非。
沈棠夏这才明白,原来在生死面前,感情之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