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站在积满落叶的戏院天井，看着雨丝穿过坍塌的屋檐，在青砖地上织出细密的银网。
手机屏幕亮着姑苏文物保护局的邮件，他们想请我拍摄一组老戏院的建筑细节——作为国内顶尖的戏曲服饰摄影师，这本来是我的专业范畴。
如果这座戏院不是兰芳阁的话。
水珠顺着褪色的雕花门楣滑落，在门环铜兽狰狞的獠牙上凝成血滴般的珠串。
我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楠木门，霉味混着某种焦糊气息扑面而来。
相机肩带勒进掌心，汗水和雨水在脖颈处交汇。
戏台就在正厅尽头。
朱漆剥落的台柱歪斜着撑起藻井，几缕天光从破洞漏下，照在蛛网密布的戏台中央。
那些焦黑的木地板缝隙里，隐约可见暗红色痕迹，像干涸的血迹渗进木头纹理。
我举起相机，取景框突然剧烈晃动——镜头里的藻井图案正在扭曲。
那是整面彩绘的《麻姑献寿》，此刻画中仙女的石榴裙摆却渗出黑红液体，顺着藻井的八角木格蜿蜒而下。
我踉跄后退，后腰撞上观众席的紫檀椅背，腐朽的绸缎坐垫腾起呛人的尘雾。
"叮——"金属坠地的清响从戏台后方传来。
我屏住呼吸，看见台侧衣箱堆里滚出一枚鎏金点翠的蝴蝶簪。
簪头蓝宝石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分明是民国时期江南戏班常用的头面式样。
指尖触到簪子的刹那，耳畔炸开一声凄厉的胡琴。
戏台两侧的牛皮鼓无风自动，蒙尘的铜钹在梁架上震颤不休。
藻井的黑红液体暴雨般倾泻，在戏台中央聚成个窈窕人影。
那是个穿着月白褶子裙的女子。
水袖翻飞间露出半张敷着惨白油彩的脸，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
她踩着云步在血雨中旋转，发间十二支点翠簪随动作叮咚作响，唱的却是荒腔走板的《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付与..."最后那个"断井颓垣"的尾音陡然拔高，变成利器刮过瓷器的尖啸。
女子突然扭头看向我的方向，黑洞洞的眼眶里涌出汩汩鲜血，被雨水冲淡的血痕在她脖颈处汇成一道狰狞裂口。
我跌坐在满地碎瓷片中。
那些瓷片来自观众席散落的茶盏，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腥味激得戏台上的身影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