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教
城中起了瘟疫的事同时公开，所有人脸上都蒙了七星盗带来的带着淡淡酒腥味的黑布口罩。
整个城区南北一百五十米，东西一百米，横着五条街道，竖着三条街道，从城内各财主家要了长工，两人一组各自管街道一段，在所有的街道和各家住户的犄角旮旯、老鼠洞口、水井、粮仓附近投放了七星盗带来的老鼠药，全城遍洒生石灰。
兴县在金元时为州，明初才因为人口稀少降为县。
城南为蔚汾河，向西五十里在黑峪口堡流入黄河。
长工们最后把衙门前的公人尸体搬出了南门，连着运尸车一起丢在河边。
七星盗的人拎着奇异形状的桶，往尸体堆上浇了一种带着奇怪香味的水，然后将人赶回到城内，再次封了门。
带着长工们回到城墙上，七星盗的人远远扔了一颗什么到尸体堆里。
“咚！”
一声爆响炸开，尸体堆顿时烈焰升腾。
“比那年王财主家粮仓着了的火势还旺！”
“起了大疫衙门都不知道，早不死，晚也得死。
也幸亏是他们死！”
……紧邻南城门内大街正中间，三层高的镇河楼是兴县最高的建筑。
浩南哥躲在二楼阴凉里，靠着栏杆懒懒斜倚着，听对面三个身着土黄色迷彩服、土黄色皮靴、土黄色迷彩渔夫帽的精壮蒙面凶徒，汇报从城内收集到的情报。
“跟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一致，往年***沿河攻入边墙祸害，兴县都是靠也属于偏关军镇的岢岚守备来救的。
岢岚守备有兵额一千七百人，骡马二百三十匹。
岢岚距兴县城二百里，即使今天收到消息，岢岚守备愿意来援，先头的骑兵最快也得两天才能赶到。”
“岢岚守备也属于偏关镇管？
贪狼他们在就好了，说不定还是熟人，一起进兴县来喝个酒，逛个青楼什么的。”
浩南哥微笑着调侃。
“再熟，这时候他们还敢进兴县？”
一个蒙面凶徒不可思议道。
“我看这时候就是把在县衙搜到的银子白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拿！”
“当官的可精了，绝不会干要钱不要命的事——”“呵呵，那你们可就小看了他们的智商和做人底线了。”
浩南哥不屑摇摇头。
“大字告示贴在门板上，竖在城周外道边二里。
闭上城门，不到城内的传染源彻底消失不开。
岢岚守备要真带人来了，但凡不是个恶人，起码会先把兴县大疫的事传警给西方的府县。”
“浩南哥，那他要是不相信，坚持要见兴县的官呢？”
“两天后，空气传播这条线应该控制得也差不多了。
想见，就把县太爷和县丞等人的印消毒后扔出去。
敢捡，我认他是条汉子。”
浩南哥一拍大腿。
“要是他们问城内主事的是什么人呢？”
“不理！
咱们当下还不到露脸的时候。”
“可咱们七星盗的字号，城里人都知道了。”
“嗨，知道了又怎么样？
让他们事后查去吧。
只要张家口的八大晋商不出头，又能查到什么？”
“可万一呢？”
“没有万一！”
浩南哥轻笑着摇摇头，认真道：“里通蒙古、后金，把粮食、军器走私到辽东，再把后金劫掠的大明财宝运回大明卖掉，换取更多的粮食、军器运到辽东——没了朝廷王公大臣们的庇护，张家口守城门的一个哨长就能搞得他们家破人亡。
做这种生意的人无不谨小慎微，生怕出现一丝丝纰漏，被上面的人认为不可靠放弃掉。
无论在张家口还是他们山西各处的老家，你们也去打探过，可曾听闻他们及家人在当地有半点不法张狂、仗势欺人的事？”
“没有。”
几人摇摇头。
“那肯定！
能发大财的人，做事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但这可取之处，就是我们的机会。
三年来被咱们一次又一次得劫了几十万两银子，可曾听到他们各家对外透漏出半丝消息？”
“嘿嘿嘿。”
几人得意轻笑，也理解了浩南哥不怕八大晋商出头的理由。
“他们得多有钱？
就算我们是八家分开劫的，可几十万两还一声不吭——”“据说到了我大清的时候，他们八家共有两亿两白银！”
浩南哥给了个终极数字。
“嘶——两亿两！”
“薅羊毛，就要紧着这样的薅。”
“他们也不是不急，去年开始雇了八卦教满天下寻找我们七星盗的踪迹，你们贪狼老大他们才不得不出去把八卦教的视线往南方引。
好在你们己有了基础，天权老大一个人带着你们也完成了最后一年的整训和考核，终于成了军。”
“浩南哥，天权老大说，这次回去会给我们授军衔——”“计划是这么计划的。”
浩南哥点点头，“不过压制军衔的模具还在设计呢，就算最近能设计定型了，试制出来的样子还得你们回去看着喜欢才行。”
“浩南哥，咱们就带了十五天的给养，万一这边时间拖沓了——给送到这边看不也一样？”
这些年轻的蒙面凶徒显然很急切。
“嗨，着急没用。
况且可不止你们六百个人的军衔，哪能那么随意？”
浩南哥理解他们的心情，笑着摆摆手换了边继续斜倚着。
“不止我们的？”
年轻的凶徒们面面相觑不解。
一起受训，最后通过考核的就他们六百人，莫非除了基地内，外面还有其他七星盗的兄弟？
“你们现在一百上士、二百中士、三百下士，以后总还得有普通士兵吧？”
浩南哥不屑得说道，“不然要你们也没什么用。
再就是，等你们能耐大了军衔也得往上升吧，不然怎么体现价值？”
没人对浩南哥的不屑在意，似乎早习惯了他的德行，却有人问道：“浩南哥，贪狼老大他们都得是上将军吧？”
问得很突然，让浩南哥也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幽幽道：“贪狼老大一个队长带着属下三十人对战二百***骑兵，最后就剩了七个人。
他们己经给大明尽过忠了！
不需要再用什么功绩、职衔证明自己。
以后他们都属于自己，做个逍遥江湖人。”
“江湖人？
可我们不是——”“你们当然是从贪狼他们带回基地的孤儿里，选***的圣教护圣军。
七星盗这个江湖匪号，不过因为贪狼老大他们喜欢仗剑天涯的江湖风而己，就像我喜欢浩南哥这个称呼。
不要教条。
别说上将军，总督、元帅咱也能给啊！
可咱们圣教以不圣为圣。
学习、做事时要认真；平常，随意一点。
最重要的，别说全项排名了，数理化月考成绩和车间的实操考核成绩，都要给我往前赶。
护圣军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可都是我圣教的脸！”
“是，圣师！”
蒙面凶徒皆肃然抱拳于胸，齐齐向着又换了边随意斜倚着栏杆的浩南哥拜下。
“好！
圣教虽然己初具规模，但当下我们想创造一个良好的周边环境是最难的一步，因为也正好是圣教力量最为弱小的时候。
全仗着关二爷保佑！
就我们那屁大点的地方，人家只要封锁了我们的粮食来源，都得饿死。
但我们又不得不谨慎得胆肥！
不控制这次兴县的鼠疫，明后年就会发展为波及山陕的大疫情，最后传到大明京师，虽然不是全部原因，但也必将会导致京师明军再无抵挡流民军的力量。
大明被李自成灭了，随之就是后金入关，从此汉地彻底沦为奴隶之邦。”
“***，河汉之族，来自无边银河的民族，必须是自由的，从人身到精神！”
“所以，朱元璋该死！
大明也绝不值得救！”
“种地，绝不该是***的唯一选择。”
“护圣军的存在不是为了改朝换代，而是要永远保证圣教以不圣为圣；保证这宇宙间唯一的真理不被篡改和***；保证人类知悉和审视这宇宙间唯一真理的权利，不被权力和资本剥夺。”
浩南哥突然顿住，斜挑着眼琢磨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顺溜呢？
记一下，先就当做关二爷给护圣军的训言吧。”
“是。”
那凶徒迅速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和笔，稍微回忆，完整记录下刚才的话。
“等等。”
浩南哥又迟疑道：“把权力改成任何权力应该更加全面。
毕竟民主的背后也是权力，多数派的暴力。”
“圣师，可我们如何违逆民主？”
一个凶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
圣教之内，除圣师和七位星宿老大说的必须执行外，有疑难向来都习惯分开小组讨论出各自的结果，再合在一起对各自的讨论结果再讨论，首到最后达成共识。
“呵呵。”
浩南哥笑了：“你们几个都是这次的带队上士，虽然能接到这次任务是因为抽签，随机。
不过将来你们都是要独立带领一支队伍独立完成类似这样，甚至规模更庞大、更艰巨的任务——”“拯救大兵瑞恩。”
一个上士悄悄念叨，众上士听到不由心有戚戚。
“你们是多没见过世面？”
浩南哥不屑得白了他们一眼，“隆美尔、巴顿、蒙哥马利、朱可夫就不行吗，咋了，不敢？”
“啊？”
浩南哥说的显然真的超出了众上士平常的幻想。
“算了，算了。”
浩南哥无奈得摆摆手，“一帮无胆鼠辈，回营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