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婚梦婚纱工作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苏念第28次从同样的梦境中惊醒。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月第三次在此时分被冷汗浸透睡衣。

指尖划过锁骨处细密的汗珠，她还能清晰回忆起梦中那只扣在腰间的手——骨节分明，

虎口处有道月牙形伤疤。军装袖口蹭过蕾丝婚纱的触感太过真实，

仿佛此刻仍能感受到衣料摩擦时细微的电流。"又做那个梦了？

"舍友林晓晓翻身时含糊问道，床头的小夜灯在墙面投下暖黄光晕。

苏念摸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凉水滑过喉管才找回声音："这次看清了礼堂穹顶的纹样，

是双头鹰徽章。"她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线条，"宾客都穿着07式荒漠迷彩，

最前排坐着个佩少将衔的老人。"林晓晓裹着毯子凑过来，

薄荷绿的指甲戳了戳素描："说真的，你要不考虑转行当预言家？

上周梦见的车祸现场..."话没说完就被枕头砸中。手机突然震动，

母亲发来的消息在屏幕上方弹出：[明天十点，云顶旋转餐厅，你王阿姨介绍的军官。

]晨光穿透纱帘时，苏念正对镜描摹眼线。镜中人穿着雾霾蓝真丝衬衫，

锁骨链坠着颗月光石——这是她为每位委托人设计婚纱时必戴的幸运物。

指尖无意识摩挲宝石表面，昨夜梦中那道低沉的"我愿意"突然在耳畔回响。

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外，黄浦江泛着细碎的金光。苏念在第三根罗马柱旁停住脚步，

深蓝制服包裹着宽肩窄腰的背影让她呼吸一滞。男人转身刹那，

她看见他整理袖口的动作骤然停顿——虎口处新月状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顾承洲。

"他伸手时露出腕间黑色军用战术表，"苏小姐相信生辰八字吗？

"这个问题完全偏离了她准备的三十六个相亲话题。苏念注意到他喉结下方有道浅色疤痕，

随着吞咽动作轻轻起伏："顾先生是指...？""壬戌年冬月生人，命带七杀。

"他收回手时带起极淡的硝烟味，"与苏小姐的八字相冲。"玻璃幕墙外忽然掠过鸽群，

他起身时制服下摆扫过她膝头的爱马仕丝巾，"这顿饭我请。

"林晓晓听完过程笑得直拍桌子："所以这位少校同志用周易拒绝了你？

"奶茶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然后呢？真就各回各家？""暴雨突至时，

我看见他在巷口喂流浪猫。"苏念转动着冷掉的咖啡杯，"伞沿压得很低，

但握猫罐头的右手..."她盯着自己虎口处，"那道疤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第二章 硝烟信物梅雨季的潮气攀附在婚纱工坊的落地窗上，

苏念将最后一片碎钻贴在鱼尾裙摆时，风铃突然发出清脆响声。玻璃门外，

墨绿伞面缓缓抬起，露出顾承洲被雨水浸湿的眉骨。"需要定制婚纱？

"苏念按下电动缝纫机的暂停键，瞥见他肩章上凝结的水珠正坠向深棕柚木地板。

顾承洲从作战服内袋掏出密封袋，推过来的动作像在递交机密文件。

透明包装里躺着半枚残缺的铜制怀表，表盖上缠枝莲纹间嵌着俄文字母。"修复这个。

"他喉结上的疤痕在说话时轻颤，"三天后取。

"林晓晓凑近观察时倒抽冷气："1912年沙俄宫廷御制怀表？

这裂痕..."她举起放大镜，"是弹片冲击造成的吧？"修复灯下，

苏念用镊子夹起0.2毫米的金丝。当表盖内侧的照片显露时，

她手抖得差点碰翻松香盒——泛黄相片上穿五四装的少女，竟与自己祖母的毕业照一模一样。

第三天傍晚，顾承洲携着硝烟味准时出现。作战靴碾过满地夕照，

他检查怀表时忽然开口："苏小姐信物修复收费多少？""通常按工时..."话音未落，

冰凉金属贴上她手腕。战术手表卡扣发出"咔嗒"轻响，表盘泛着幽蓝夜光，

秒针竟是子弹头造型。"抵账。"他转身时，

袖口掠起的气流掀开工作台上的《申报》剪报——头条正是某维和部队遭遇汽车炸弹的新闻，

配图里模糊的侧影与眼前人下颌线完美重合。暴雨突至的午夜，救护车鸣笛刺破长街。

苏念抱着急救箱冲进便利店，却见顾承洲正用战术匕首割开染血的绷带。货架阴影里，

他锁骨处新鲜的贯穿伤正在渗血，地面散落着变形的弹头。"别报警。

"他咬住止血带时声音发闷，腕表蓝光映亮脖颈暴起的青筋，"帮我买三盒阿莫西林，

要不同批次的。"结账时收银员嘟囔着"最近总有人买这个"，

苏念才发现自己手心还攥着从他伤口取出的弹片——铜制残骸上刻着西里尔字母，

与怀表上的纹样如出一辙。晨雾未散时，苏念在工作室后院发现个军用急救包。

最里层塞着染血的便签纸，遒劲字迹力透纸背：[七日后子时，锁好门窗。

]第八天暴雨如注，电视新闻正在播报某化工厂泄漏事故。苏念突然想起什么，

扑向工作台抽屉。月光石项链在警报红光中开始发烫，背面镌刻的经纬度坐标，

正是新闻里不断闪烁的事发地点。第三章 同泽暗涌消毒水气味在暴雨中发酵，

苏念盯着急诊室玻璃上的雨痕。掌心的弹片烙着体温，西里尔字母"Б"的勾尾刺着皮肤，

这是十分钟前从顾承洲肩头取出的第二枚弹片。"患者对利多卡因过敏。

"护士掀开帘子递来知情书，"他说您知道该签什么名字。

"病床上的男人正在往作战终端输入指令，***的背部交错着新旧伤疤。

苏念注意到他脊柱左侧三寸处的圆形疤痕——正是梦中自己头纱被掀起时，

指尖触碰到的位置。"签林初夏。"顾承洲突然开口，止血钳在换药盘里发出脆响，

"你祖母的俄文名。"苏念笔尖顿在纸面。泛黄怀表里的照片突然在脑海闪回，

祖母梳着两条麻花辫站在圣彼得堡大学门前，背景雕像底座刻着同样的西里尔字母。

电子钟跳向凌晨三点，月光石项链突然在衣领下发烫。顾承洲猛地扯掉心率监护贴片，

战术手表投射出全息地图，红色光点正在城郊污水处理厂聚集。"送你回家。

"他将军用夹克甩上肩头，伤口渗出的血渍在领口绽开暗花。丰田普拉多碾过积水潭时，

苏念终于按下手机定位共享。

仪表盘蓝光照亮顾承洲紧绷的下颌线："三年前伏尔加格勒爆炸案，弹片材质与今晚相同。

"后视镜突然闪过远光灯，改装越野车引擎轰鸣逼近。苏念抓紧头顶扶手，

感觉颈间项链持续升温，烫得锁骨生疼。"低头！"玻璃炸裂声与子弹破空声同时响起。

顾承洲单手控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她按在腿间。温热血珠溅上手背，苏念听见他闷哼一声，

车载系统发出机械警告："右后轮胎压异常。"疾驰中摸到后座急救包，

苏念借着月光石幽光抽出止血带。

掌心突然触到冰冷金属——祖母那半枚怀表竟藏在绷带夹层，

表盖内侧新刻的北斗七星纹路泛着磷光。"抱紧我。"顾承洲突然猛打方向盘，

越野车撞开护栏冲下河堤。河水灌入车厢的瞬间，他扯开安全带将苏念圈进怀中，

战术手表在水下迸发蓝光，表盘子弹头秒针开始逆向旋转。

混沌中浮现梦里的婚礼场景：弹痕累累的军装袖口，血色浸透的蕾丝头纱，

宾客们肩章上的双头鹰徽章在暴雨中闪着冷光。氧气将尽时，

苏念看见怀表上的北斗七星与手表蓝光重合，形成奇异的导航坐标。浮出水面那刻，

对岸化工厂爆出冲天火光。顾承洲拖着她在芦苇丛中潜行，

染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简图："记住这个地下管网布局，

天亮后去民政局找周主任..."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突然将怀表塞进她内衣暗扣："这是二十年前'白桦计划'的密匙，

你父亲..."破空而来的催泪瓦斯打断话音，防暴部队探照灯扫过河面。

顾承洲最后扣紧她腕间战术手表，眼底映着血色火光："等指针走完七万圈，我来娶你。

"第四章 千日泽衣婚纱工坊的紫外线消毒灯嗡嗡作响，苏念咬断缝线，

看着人台模特身上的雪缎军装式婚纱。肩章用碎钻拼出北斗七星，

裙摆内衬印着污水处理厂管网图——这是她为第77位军嫂设计的战地主题婚服。

腕间战术手表突然震动，子弹秒针卡在最后一圈。七百三十个黎明，

表盘累计的七万圈终于归零，夜光涂层在暗室中映出幽蓝路径，直指民政局方向。

"苏小姐的户籍证明带齐了吗？"周主任从档案室铁柜取出牛皮纸袋，

封口火漆印着双头鹰徽章，"顾少校三年前提交的结婚申请，按规定需本人到场激活。

"玻璃柜台的倒影里，苏念摸到锁骨间的月光石。项链背面新刻的莫尔斯电码，

是上个月边境冲突报道播出当晚，突然浮现的"活着"二字。爆炸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气浪掀飞办公桌上的钢笔墨水，苏念被周主任扑倒在地，看见防弹玻璃炸成蛛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