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代号葬花,魂归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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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舔舐着视野,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混凝土碎块,如同无数柄烧红的刀子割过身体。

代号“葬花”的特种兵王林玥,在爆炸的轰鸣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感知到的,是一股混杂着硝烟、血腥和……某种清冷药香的古怪气息。

黑暗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又猛地被一线微光刺破。

“……姑娘!

姑娘您可算醒了!”

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林玥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满是焦急的少女脸庞。

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鬟髻,穿着半新不旧的藕荷色夹袄,一双杏眼红肿得像桃子。

她正半跪在床边,手里还攥着一块被鲜血洇红的素白帕子。

“紫鹃……”一个陌生的名字,带着虚弱的气音,不受控制地从林玥干裂的唇间逸出。

随之而来的,是肺腑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痒痛。

“咳咳咳……噗!”

又是一大口暗红的血,猛地咳在紫鹃手中刚换上的干净帕子上,迅速晕染开刺目的红梅。

“姑娘!

您又咳血了!”

紫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锦被上,“这可如何是好!

才入了这府里几日,身子骨就……都怪奴婢没伺候好……”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林玥的意识。

属于“林黛玉”的记忆碎片,混乱地涌入脑海:幼年丧母、辞别老父、千里迢迢入京、寄居外祖母家……还有这具身体绵延不绝的病痛、深入骨髓的孤寂和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然而,更强烈的,是来自特种兵王林玥的灵魂本能——对环境的警惕、对自身虚弱的愤怒、对血腥味的习惯性判断(这血量,肺部旧伤无疑)。

她试图撑起身子,手臂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连抬一下都费尽了力气。

这具身体,简首脆弱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薄纸,风一吹就能破。

“扶我……起来。”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与这具病弱躯体极不相称。

紫鹃被这陌生的语气惊得一怔,下意识地应了声“是”,慌忙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林玥,在她身后垫上厚厚的引枕。

动作间,林玥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这间名为“潇湘馆”的屋子。

陈设清雅,却透着一股子疏离的冷清。

博古架上几件素净瓷器,墙上悬着一幅疏淡的墨兰。

窗外几竿翠竹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幽寂。

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熏香。

“姑娘,您先喝口温水润润。”

紫鹃端来一个甜白瓷的小碗,里面是温度刚好的清水。

林玥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脑中两种记忆剧烈冲突带来的撕裂感。

爆炸前的最后任务指令、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葬花悲吟……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在这具病骨支离的身体里轰然对撞。

“这是……荣国府?”

林玥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不再有属于林黛玉的怯懦飘忽,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试图确认的力量。

“是,是荣国府老太太的院子后头,这潇湘馆是老太太特意拨给您静养的。”

紫鹃忙不迭地点头,看着自家姑娘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以及那双此刻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风暴的黑眸,心头莫名地发慌。

姑娘醒来后,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眼神,锐利得吓人。

林玥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孱弱。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的隐痛,指尖冰凉,心跳快得毫无章法。

这副样子,别说执行任务,连自保都成问题。

就在这极致的虚弱感中,属于兵王的那份冷静到残酷的意志力开始占据上风。

无论身处何地,活下去,掌控局面,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吱呀——” 外间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雪雁姐姐,周大娘来了,说是奉太太的命来送宫花给姑娘们。”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周大娘?”

正在外间整理药炉的雪雁,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为难,“姑娘才醒,又吐了血,正难受着……能不能请周大娘稍候片刻?”

“哟,雪雁姑娘这话说的,”一个略显尖利、带着点居高临下意味的女声插了进来,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屋听得清清楚楚,“太太特意想着林姑娘,打发我紧着送来,这可是宫里头娘娘赏下的新鲜式样。

其他几位姑娘那儿我都送过了,就剩林姑娘这儿了。

怎么,林姑娘身子金贵,连太太的赏都接不得了?”

脚步声己经朝着内室的方向来了,带着一种主人翁般的熟稔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紫鹃的脸色瞬间白了,担忧地看向林玥。

姑娘素来心思敏感,最怕被人说拿大、不识抬举。

这周瑞家的,是太太(王夫人)的陪房,在府里颇有几分体面,说话惯会绵里藏针。

此刻姑娘病得这样重,又听了这等话……林玥靠在引枕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紧抿的唇线,显露出她并非无知无觉。

肺腑间的血气还在翻涌,而比这更强烈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对“规则”的敏锐嗅探。

这看似平常的送花,就是这深宅大院规则的一次小小试探。

送的是花,压的是人。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先前的风暴己然沉淀,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狙击镜锁定目标般的专注。

嘴角,却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近乎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来了。”

门帘被一只戴着银镯子的手不客气地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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