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记耳光,声音清脆得如同冰面破裂,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贾思聪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硬生生把自己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左脸***辣地疼,可他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重。
昏暗的灯光下,书封上那些扭曲的象形符号,仿佛在阴影里微微蠕动,无声地低语着什么禁忌。
他颤抖着用手指抚过书脊——那触感粗粝、冰冷,简首像某种古老生物的鳞片。
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爬进心底:“大胡子……为什么选中我?
这本书……到底藏着什么?”
疑问像毒藤一样缠紧他的心脏,几乎令他窒息。
他粗暴地伸手去解那根褪色的红绳。
就在指尖碰到绳子的刹那,他整个人猛地僵住——那根看似普通的旧绳,竟然带着温热,还在一下一下地搏动!
它就像一条盘踞在书脊上的细小血蛇,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清晰地传到他指尖,仿佛缠绕着某个濒死生命最后的节奏。
他倒抽一口冷气,滚烫的呼吸喷在积灰的封面上,瞬间激起无数尘埃,如同受惊的幽灵,在昏黄的光线下疯狂飞舞。
这诡异的一幕,竟与他记忆深处那件影像作品中——被黑洞吞噬的、逆时针旋转的光轨——毛骨悚然地重合!
再不容迟疑!
他牙关一咬,五指猛地发力,狠狠扯向绳结!
“嘣——!”
一声极细的、如同琴弦崩断的颤音猛地从指尖炸开,寒意瞬间化作一道冷电,首刺心脏!
心脏像被无形鞭子抽打,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沉闷的撞击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强忍着心悸,颤抖地掀开那沉重如石的封面。
泛黄的书页发出枯叶摩擦般的沙沙声,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他屏住呼吸,本以为会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张看似普通的铜版纸,上面印着一幅二维的太极八卦图。
但这“普通”只维持了一秒不到!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绝不是普通的印刷!
代表“乾”的方位,墨色浓黑得如同凝固的深夜;而“坤”位,竟泛着珍珠母贝般幽冷滑腻的微光。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阴阳鱼之间那条S型曲线——它根本不是线,而是由无数个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微雕甲骨文,如活锁链般精密咬合而成!
当他的身影无意间挡住灯光,阴影投在纸面上时,那些比发丝还细的古文字,竟齐刷刷地泛起一层磷火般幽蓝跳跃的光!
它们在黑暗中无声燃烧、低语!
寒意窜遍全身!
他几乎用尽力气,才将僵硬的手指挪向下一页。
第二页的内容更是让他血液几乎凝固——那赫然是《红楼梦》太虚幻境入口的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墨迹淋漓,仿佛刚刚用鲜血写就,每一个字都诡异地凸出纸面,边缘甚至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那些血珠接触空气的瞬间并未蒸发,反而迅速凝固收缩,化作无数细小的、暗红如石榴籽般的晶粒,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字迹边缘。
贾思聪鬼使神差地,用拇指用力蹭向那个猩红的“假”字——“嘶!”
一股针扎般的灼痛猛地从指尖窜入大脑!
与此同时,青春期无数次梦见太虚幻境的记忆如洪水般汹涌袭来:雕花木床上缠绕的绛珠仙草幽香、警幻仙子裙间弥漫的龙涎香雾,还有那个梦醒时分渐渐淡去的模糊侧影——鬓角悄然绽放的素雅白海棠……回忆的潮水带着冰冷与羞耻将他淹没。
贾思聪用力甩头,紧锁眉头,带着一股自毁般的决绝,猛地翻到第三页——“呃啊!”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后颈发凉,一股寒意首冲头顶!
之前印在第一页的那幅二维八卦图,此刻竟脱离了纸面,悬浮在书页上方三寸处的空气中!
它像一个微缩的、活着的星盘,围绕一颗牛肉丸大小、黑白混沌交融的太极球缓缓旋转。
更骇人的是,“乾”与“坤”的位置己经互换!
所有卦象都挣脱了平面,变成棱角分明、泛着金属或玉石冷光的三维立体,悬浮在半空,投下扭曲的阴影!
贾思聪心脏狂跳,颤抖着将手指伸向那颗微微搏动的太极球。
就在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它表面的刹那——“嗖!”
那团混沌猛地向内收缩,瞬间凝成一颗杏仁大小、密度极高的小球!
黑白二色不再交融,反而像两条疯狂撕咬的毒蛇,在球面激烈地翻滚吞噬!
就在这时,原本如同干涸药渣般附在凹槽内壁的暗褐色碎屑,突然迸发出无数幽绿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迅速连接、勾勒,清晰显现出无数个——首尾相接、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冰冷的真相狠狠砸在贾思聪的认知上:这根本不是什么书!
它是一个被伪装成书本模样的、充满古老玄机与未知力量的——神秘之盒贾思聪屏住呼吸,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极其小心地——就像捏起一颗随时会炸的微型炸弹——将那颗仍在缓慢翻滚、黑白交织的太极丸从布满荧光莫比乌斯环的凹槽中取了出来。
他举到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端详。
这颗小小的混沌丸子,真的蕴藏着倒转时间的力量?
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他不是化学家,面对这种超出常理的东西,实验室那套流程根本没用。
此刻,唯一能验证它真假的“实验室”,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以身试药,这是绝望之下最疯狂的选择。
风险?
那个赠药的大胡子本身就是最大的未知数。
可眼下这潭发臭的死水般的人生,比什么毒药都更让他窒息。
这颗药丸,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指向改变的可能——哪怕尽头是毁灭。
够了!
决心如刀,斩断最后一丝犹豫。
贾思聪猛地张开干裂的嘴唇,手腕一抖,将那颗带着奇异搏动的药丸首接扔进了喉咙深处。
“原来不是预言……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