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水砸在脸上,混杂着轮胎卷起的泥浆,一股腥味在嘴里弥漫开。不是雨水的味道,
是我的血。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倒地的我眼前,鞋尖沾了点我的血,被他旁边那个女人,
林薇,我掏心掏肺爱了三年,刚刚却亲手把我推出来的女人,用一张巾纸小心翼翼地擦去。
“晦气。”她抱怨,声音异常刺耳,“张少,我们快走吧,别让这穷鬼的血脏了你的车。
”叫张少的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搂紧她的腰:“宝贝说得对。保险够赔他十条命了。
”引擎再次启动,那辆黑色的跑车,像一头冷酷的金属巨兽,轮胎碾过我的腿骨,
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意识被剧痛和冰冷的绝望撕扯,最后沉入无边的黑暗。恨。不甘。
还有彻骨的冰凉。仿佛过了许久,意识逐渐恢复,深吸一口气后猛的睁开眼。
我发现此刻站在一个宽阔的厅堂中央,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穹顶垂下,
光芒璀璨却不刺眼。墙壁上是厚重的丝绒帷幔和看不懂但极有格调的油画。落地窗外,
是修剪得一丝不苟、仿佛望不到边际的私人园林。我低头。一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面料陌生,但触感告诉我价值不菲。手腕上一块表,镜面下星辰运转,仿佛可以吸人魂魄。
幻觉?死后的梦境?一位穿着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轻轻的走来,微微躬身,
双手递过一张名片。名片沉甸甸的,触手冰凉,竟是纯金所制。
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浮雕文字,和一个足以让全球金融市场抖三抖的姓氏。“少爷,
”老者的声音平和,带着恭敬,“欢迎回家。您已正式继承家族的全部产业,
总计估值约一万三千亿。我是您的管家阿尔弗雷德,随时为您服务。”万亿?家族?继承?
一种剧烈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情绪翻涌上来,不是喜悦,不是激动,是一种疯狂。
我回来了。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垂手侍立的老管家,声音出口,
是自己都意外的平静:“我的手机。”管家阿尔弗雷德立即从身后拿出,递到我手中。解锁。
那串刻在骨子里、以为永生不会再拨的号码,熟练地输入。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娇滴滴,带着刻意拿捏的,曾经让我痴迷,如今却令人作呕的甜腻,
还有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哟?江凡?你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不是告诉你我们完了吗?
求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穷鬼就不要学别人死缠烂打。”背景音里,有嘈杂的音乐声,
男人的哄笑声,似乎是在某个夜店卡座。我没说话,只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
远处停机坪上,一架白色私人飞机正缓缓滑行,引擎的轰鸣低沉而有力,
穿透隔音良好的玻璃,隐隐传来。电话那头的林薇等不到回应,语气更加尖刻:“说话,
哑巴了?没钱交话费了?听着,你那些破烂行李我明天就给你扔楼下去,
别再……”我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声音不高:“不。”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背景里私人飞机的引擎声逐渐加大,
成了最好的伴奏。我看着窗外那架即将起航的巨鸟,语气轻描淡写,
却每一个字都异常冰冷:“只是想问你,现在。谁配不上谁?”电话那头,音乐声、嬉笑声,
瞬间消失了。只有她变得粗重、难以置信的呼吸声从听筒中传来。我挂断电话。2窗外,
飞机正呼啸着,刺入云层。转过身,目光落在阿尔弗雷德的脸上。“阿尔弗雷德。”“少爷,
请吩咐。”他微微欠身。“刚才电话里那个女人,还有她身边那个开跑车的男人。
”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就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我需要他们,以及他们家族的所有资料。
越详细越好。”“已经在整理了,少爷。”阿尔弗雷德回答,
语气就像早已料到我会如此吩咐,“关于林薇小姐,其家族经营一家小型建材公司,
目前正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他们最近试图接触的几家投资公司,
背后均有我们集团的间接持股。至于张驰先生,其父张海山的海山集团,
主营业务是地产和部分灰色产业,与我们旗下的寰宇资本有三项正在进行的合作,其中两项,
寰宇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效率高得可怕。这就是顶级豪门的能量吗?甚至无需我明确指向,
我潜在的敌人就已经被分析透彻,连同他们最脆弱的命门一同呈上。
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感觉缓缓取代了最初的恍惚和疯狂。我轻轻“嗯”了一声,“所以,
捏死他们,很容易?”我再次看向阿尔弗雷德。老管家的表情依旧恭敬:“少爷,
对于如今的您而言,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捏死。更恰当的比喻或许是清风拂过尘埃。
雨夜的冰冷、轮胎碾过身体的剧痛、那对男女刻毒的嘲笑声与此刻形成了荒诞而尖锐的对比。
仇恨是真切的,但复仇的方式,似乎可以有更优雅的选择。直接让他们消失?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所依仗、所炫耀、所追求的一切,如何一点点崩塌、腐烂,
如何被我这个他们曾踩在脚下的穷鬼轻而易举地夺走、碾碎。我要让他们活在绝望里,
就像前世那个雨夜的我。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我看了一眼,林薇的回电。哦?
反应过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一点。我点击接听,但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江凡?刚才真的是你?你那是什么声音?飞机?你在哪里?”我依旧沉默。
然而我的沉默显然加剧了她内心的急促。“你说话啊。江凡,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突然开始尖叫起来:“你是不是傍上哪个富婆了?还是你中了彩票?
不可能……”“私人飞机。”我终于开口:“嗯,我的。有点吵,抱歉。
”电话那头呼吸声仿佛都停了。几秒后,她像是终于喘过气:“骗人,你就是个穷打工的,
你连给我买个好点的包都要省吃俭用三个月,你……”“林薇,”我打断她:“你曾经说过,
我连张驰的一根鞋带都比不上。”我顿了顿,“现在,你猜,我脚下的地毯,
能买他多少双鞋?或者,”我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说:“或者你再猜,
你父亲公司现在急需的那笔救命钱,够不够买我的一套家具?”未等她反应,
我直接挂断了通话。阿尔弗雷德适时上前:“少爷,需要进一步做什么吗?
”我看着窗外庄园的景色:“给她父亲的公司发一封收购合约。
”我淡淡的吩咐:“用最低的价格。告诉对方,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然后,
以我的名义,给张海山发一张请柬。”“就说,
我对他海山集团那点不太干净的产业有点兴趣。”阿尔弗雷德躬身领命,没有多问一句,
甚至没有对我近乎儿戏却恶毒的命令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他只是平静地询问:“合约和请柬的措辞,少爷是否有特别要求?”“收购合约,
越侮辱人越好。至于请柬,用最高规格的,措辞要客气,邀请张海山先生明日午后,不,
今晚午夜,来庄园品茗。”午夜品茗?阿尔弗雷德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但依旧完美执行:“明白。会让他们感受到足够的反差。”他悄无声息的退下,
偌大的厅堂里又只剩下我一人。安静,却掌控着范围内的一切生杀予夺。没过多久,
阿尔弗雷德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平板。“少爷,合约已按您的要求发出。
林氏建材的董事长,林薇的父亲林国栋,在收到邮件后三分钟内,亲自打来了电话,
情绪非常激动,请求与您通话。”。“接进来。”视频通话请求接通。
屏幕上瞬间出现一张惨白浮肿、写满惊惶和谄媚的中年男人的脸。“您,您好。
尊敬的……”他显然不知道如何称呼我,嘴唇哆嗦着,额头上全是冷汗,“收到您的合约,
万分荣幸。只是,只是这个价格……”“觉得低了?”我打断他,声音透过设备传出,
带着一丝冰冷。林国栋猛地一颤:“不敢不敢。只是公司目前虽然有些困难,
但八百万实在太……”他几乎要哭出来,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不甘的挣扎。
“嫌低可以拒绝。”我语气平淡,“或者,你可以指望你女儿新傍上的那个张家,
能拿出八百万来救你?”屏幕那端,林国栋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比刚才还要难看十倍。
他瞳孔放大,显然没料到我对他的底细,包括他女儿的动向,了解的如此清楚。“不,不是。
您误会了。张少他。我们只是……”“明天上午九点前。”我没有兴趣听他的辩解,
“在收购合约上签字。过时,或是耍任何花样,收购价会变成一百万。你可以试试。
”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我直接挂断了视频。我能想象到屏幕那头,
林国栋是何种的失魂落魄,以及他接下来会如何疯狂联系他那好女儿和好女婿。
但这只是开始。3阿尔弗雷德再次适时开口:“少爷,张海山那边收到了请柬。
他的秘书回复,张先生深感意外,但一定会准时赴约。”意料之中。
一张印着那个姓氏和徽记的午夜请柬,
足以让张海山那种在灰色地带起家、拼命想洗白跻身上流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同时又会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准备好茶。”我吩咐道。“是。”阿尔弗雷德微微欠身,
“另外,关于您今后的行程和安全事宜,是否需要……”他话未说完,厅外走廊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像一柄出鞘的三分之二的利刃,
带着一股尚未完全收敛的锐利气息。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我身上,快速扫过后,
那股逼人的气势才稍稍内敛。他对着阿尔弗雷德轻微的点了下头,
然后看向我开口:“安保已全面接管。我是雷烬,您的安全主管。从现在起,您的安全,
由我负责。”阿尔弗雷德微微侧身,向我介绍:“少爷,雷烬队长是家族暗卫的负责人,
直接听命于历代继承人。他的权限仅次于您。”我看着雷烬。他的眼神里有绝对的忠诚,
也一种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他看的不是我江凡,而是他所效忠的继承人。我点了点头,
算是回应。雷烬不再多言,身影无声地退入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才是真正掌控万亿帝国的感觉吗?不仅仅有阿尔弗雷德这样滴水不漏的管家,
还有雷烬这种藏在阴影里的武力。金钱,权力,武力。我缓缓吸了一口气,前世种种,
真的如同一个模糊而痛苦的噩梦。而现在,梦醒了。游戏,刚刚开始。
我看向阿尔弗雷德:“现在,跟我说说,我的家族,还有这个万亿帝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尔弗雷德微微躬身,这次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引领我穿过厅堂,
走向一侧镶嵌着深色木板的廊道。直到我们进入一间私密的书房。“少爷,请坐。
”阿尔弗雷德为我拉开书桌后的主位。这一次,我坐下去的感觉,少了些恍惚,多了些实感。
他在我对面站定,开始了他的叙述:“您所属的家族,外界更习惯于称我们为星寰。”星寰,
一个隐约在前世财经新闻最神秘板块出现过的名字,
通常与一些跨国巨头突如其来的股权变更、某些小国难以理解的政策倾斜联系在一起,
捕风捉影,讳莫如深。“星寰并非传统的商业帝国,”阿尔弗雷德继续道,
“我们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最初是服务于某些古老欧洲王室的资产管理人。
历经变迁,我们逐渐剥离了服务者的外衣,成为了资本本身。
”“我们的核心资产并非某个具体的行业巨头,而是控制。
通过复杂的交叉持股、离岸基金和信托,
星寰间接掌控着全球超过一百七十家关键领域的顶级企业,
从尖端科技、矿产资源、国际银行到军工复合体。您所继承的万亿,并非账面上的现金,
而是这些庞然大物股权背后交织成的、无可撼动的话语权。”他轻轻点击了一下书桌表面,
一块巨大的透明屏幕无声升起,
上面开始流淌过无数不断变化、关联错综复杂的公司徽标和数据流,
其复杂程度令人头晕目眩。“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您的祖父,于三周前溘然长逝。
根据他临终前启动的继承人确认协议,您的基因序列与血缘锁匹配成功。
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直系血脉。”祖父?直系血脉?我脑中一片空白。
前世的我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从未听说过任何亲人。
阿尔弗雷德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您的父亲,是老家主的独子。他因某些理念分歧,
在您年幼时便离开了家族,并抹去了自身绝大部分痕迹。我们直到最近才确认了您的存在。
”理念分歧?离开?抹去痕迹?这背后显然有着更为复杂的故事,但阿尔弗雷德语气平淡,
显然此刻并非深究的时机。我的注意力回到那流淌着权力图谱的屏幕上。所以,我,江凡,
一个之前像垃圾一样被碾死街头的穷小子,
突然成了这个隐藏在世界经济脉络之下的巨无霸的唯一主人。荒谬感再次袭来。
“我需要做什么?”我问。我不相信如此庞大的机器会无需操控自行运转。
“您不需要做任何具体的事务,少爷。”阿尔弗雷德回答,
“星寰拥有完善的自运行机制和各领域最顶尖的职业经理人团队。您只需要存在,
并在一系列需要最高权限的文件上留下您的生物印记。您的声音,
将是这个体系内唯一的绝对命令。”绝对的权力。无需劳作,只需掌控。这时,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雷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拿着一个看似古朴的紫檀木盒。
“时间到了,少爷。”阿尔弗雷德看向我,“您需要接收第一批需要您亲自授权的文件。
这关乎到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数笔总额超过千亿的跨境资产转移能否顺利完成。
”雷烬将木盒放在书桌上打开。里面并非纸张,
而是一块薄如蝉翼的柔性屏幕和一个造型奇特的暗金色印章,印章底部并非刻字,
而是一个复杂的微雕阵列。阿尔弗雷德上前一步,
姿态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仪式感:“请您将右手拇指置于印章基座。”我依言照做。
印章基座传来轻微的刺痛,像被极细的针扎了一下,一滴血珠被吸收。同时,那块屏幕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