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块钱玫瑰的“实战”
据他说，这天小万老师有节答疑课，下课后人少，适合"制造单独相处的浪漫氛围"。
为了这场"战役"，他提前半小时就开始收拾自己，把那件白衬衫的领口系到最紧，勒得脖子像被人掐着，又往头发上喷了半罐发胶，硬把自然卷梳成了中分，远看像扣了个黑色拖把。
"怎么样？
"他转身问我们，啤酒肚把衬衫撑得发亮，"有没有韩剧男主角那味儿？
"赵凯正啃着苹果，闻言差点把果核吞下去："有，像刚从泡菜坛子里捞出来的男主角。
"鲁大胖没听出嘲讽，得意地拍了拍胸脯，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束五块钱买的玫瑰。
经过两天的"养护"，花瓣又蔫了大半，边缘卷得像老太太的皱纹，矿泉水瓶里的水还漂着两片落叶。
"记住战术！
"他临出门前，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像要执行什么机密任务，"我送花时，你们就在旁边假装路过，要是我卡壳了，王浩你咳嗽三声，赵凯你喊老师再见，至于你......"他指着我，"你负责拍照，留作纪念！
"我们三个憋着笑点头，心里都在盘算怎么才能笑得不那么明显。
刚走到教学楼拐角，就看见小万老师和老赵从办公室出来。
两人正说着什么，小万老师笑得弯起眼睛，手里还抱着摞作业本。
鲁大胖吓得差点把花扔地上，拽着我们就往垃圾桶后面躲，玫瑰的花瓣蹭到墙上，掉了好几片。
"怎么还有老赵？
"他咬着牙嘀咕，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难道他要跟我抢？
""大哥，"我拽了拽他的衬衫，"人家俩是同事，讨论教学进度呢。
"鲁大胖没理我，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也好，让他看看我的实力！
"等老赵走远了，小万老师正好往答疑室走。
鲁大胖深吸一口气，抱着花猛地冲出去，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女生。
那女生"啊"了一声，他头也不回地喊："借过借过，追爱要紧！
"我们三个赶紧跟上去，假装在讨论题目。
就见鲁大胖拦在小万老师面前，把花往前一递，声音抖得像筛糠："万、万老师，这是给你的！
"小万老师愣了一下，看着那束蔫玫瑰，又看了看鲁大胖紧绷的领口，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鲁大胖同学，这是......""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鲁大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路过的学生都停下来看，"就像这玫瑰，虽然蔫了点，但爱你的心永不凋谢！
"我和赵凯、王浩躲在柱子后面，笑得肩膀首颤。
王浩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赶紧假装咳嗽——还真应了鲁大胖说的"咳嗽暗号"，就是这咳嗽声里带着的笑意，傻子都能听出来。
小万老师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被逗的还是被窘的。
她把作业本往怀里抱了抱，轻声说："谢谢你的花，但老师不能收学生的礼物，你还是......""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鲁大胖突然往前凑了半步，肚子差点撞到小万老师的作业本，"我懂！
就像我初中时，刘老师也总不好意思收我的画！
其实心里可喜欢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掏出手机开始录像，被赵凯瞪了一眼，讪讪地收了起来。
小万老师大概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愣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个笑容："鲁大胖同学，老师知道你是好意，但真的不能收。
而且......"她看了眼那束蔫玫瑰，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这花好像快渴死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养起来吧。
""不！
"鲁大胖把花抱得更紧了，花瓣又掉了两片，"这花必须送给你！
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
我还为你写了情书！
"他说着就要掏笔记本，小万老师赶紧摆手："情书就不用了，老师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学生。
这样吧，花我先替你放在办公室门口的花盆里，等它醒过来，你再拿走，好吗？
"这明显是给台阶下，鲁大胖却以为是"默许"，立刻眉开眼笑："好好好！
就听你的！
等它醒了，我再亲手送给你！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放进办公室门口的绿萝盆里，还特意摆了个"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好像那不是蔫玫瑰，是稀世珍宝。
小万老师趁机往答疑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鲁大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成了！
"鲁大胖转身冲我们比了个"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我就说她对我有意思吧！
还替我养花呢！
"我们三个没说话，跟着他往宿舍走。
路过操场时，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鲁大胖！
"回头一看，是老赵，他手里还拿着那束蔫玫瑰，脸拉得老长："这花是不是你放办公室门口的？
"鲁大胖点头："是啊，万老师替我养着呢。
""替你养？
"老赵把花往他怀里一塞，"小万老师对花粉过敏，刚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有，你那什么情书，别再写了，再骚扰老师，我就告诉你辅导员！
"鲁大胖抱着花，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得像面具。
周围的学生指指点点，有人还在小声议论"就是他给英语老师送蔫玫瑰"。
回宿舍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鲁大胖把花扔进垃圾桶时，花瓣掉了一地，像撒了把碎纸。
他坐在床上，半天没吭声，突然抬头问："她真的对花粉过敏？
""估计是。
"赵凯递给他一瓶可乐，"老赵没必要骗你。
"鲁大胖没接可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傻："那她刚才怎么不首接说？
还替我养花......""可能是怕伤你面子吧。
"王浩难得正经了一回，"老师人还挺好。
"鲁大胖没说话，从枕头底下翻出那封写了又改的情书，看了半天，突然撕成了碎片。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谁都没劝——或许这样也好，让他早点认清现实。
就在我们以为这场闹剧要收场时，鲁大胖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我去趟小卖部。
""买啥？
"赵凯喊他。
"买瓶抗过敏药！
"他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点傻乎乎的认真，"明天给小万老师送去，就说......就说祝她早日康复！
"我们三个愣了愣，突然都笑了。
赵凯拍了拍我的肩膀："得，这戏还得演下去。
"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突然觉得鲁大胖这股子傻劲，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他的喜欢虽然笨拙，却带着点没被世俗磨过的真诚。
只是不知道，那瓶抗过敏药送出去，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