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新生活
这次真的不是亲兄妹了，请审核放过我。
闹钟在六点三十分准时响起。
林奕辰睁开眼，第一时间按掉了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的闹钟。
卧室里重归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他起身把叠好被子，将睡衣平整地放在枕头上。
打开衣柜，清一色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按照颜色深浅排列，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干净、整齐。
下楼时，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
继母周雯正在灶台前忙碌，听见脚步声回头笑了笑：“奕辰这么早起来了？
早餐马上好。”
“早上好，周姨。”
林奕辰礼貌地点头，在餐桌旁坐下。
这个重组家庭己经维持了几个月了，但他仍然感觉像住在别人家里。
父亲再婚后，周雯阿姨和她女儿林晓玥就搬进了自己家里。
两室一厅的公寓不算大，他和晓玥的房间隔着一条走廊，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他实在不喜欢这个突然闯入的妹妹，她总是冒冒失失的，打乱他精心维持的秩序。
“晓玥还没起吗？”
父亲林建国拿着报纸从阳台走进来，眉头微皱。
“我去叫她。”
周雯关掉火，擦了擦手正要上楼，“这孩子，就知道睡懒觉。”
“不用了，周姨。”
林奕辰开口，“现在还早呢，让她多睡会吧。”
“唉，还是奕辰懂事。”
周雯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晓玥这孩子真是不让我省心。”
事实上，他并非体贴，而是比起被迫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进行尴尬的晨间对话，他更乐意一个人安静地享受早餐。
几个月前，当父亲宣布再婚时，林奕辰没有反对。
母亲病逝三年，父亲一个人不容易，有个伴也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重组家庭却他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同龄女孩共享生活空间。
林晓玥，初三，比他小一岁，活泼开朗，人缘极好，与他的性格大相径庭。
半年来，他们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家里最多点头之交，平时在各自的房间里做各自的事情，互相不打扰。
林奕辰快速吃完早餐，仔细清洗了自己的碗筷。
回到房间拿书包时，他听见隔壁房门猛地打开。
林晓玥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一双的卡通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像团毛球。
“妈，我的校服你看见了吗？”
她拖着长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劲儿。
“不是在衣柜里面吗？”
“那我的白色短袜呢？”
“也在衣柜里面，我昨天给你放好的了。”
“没找到啊……”她哼哼唧唧，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会记错了吧……”周雯“啧”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事情，朝林晓玥的房间走去，“要是我找到了怎么办？”
林晓玥乖乖侧身让开，看着母亲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衣柜抽屉里拎出了那双卷成一团的白色短袜。
“这是什么？”
周雯瞪着林晓玥，“找个东西都不会找。”
“嘿嘿……”林晓玥尴尬地挠了挠头，抢过袜子，“谢谢妈。”
“你赶紧收拾好，你马上快迟到了！”
“现在几点了？”
“马上七点了，看你来不来得及。”
“就七点了？
这么晚了！
今天老师说要早点去发书的。”
“那还不快点儿！”
林奕辰听着隔壁这吵闹的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背好书包，走到玄关，刚弯下腰系鞋带，周雯就从林晓玥房间出来了。
“奕辰，准备出门吗？”
周雯看着站在门口的林奕辰问道。
“嗯，周姨，有事？”
她递过来两个一模一样的蓝色饭盒：“这是你和晓玥的午餐。
我和你爸赶着去上班，让晓玥自己拿，她准忘。
你……方便帮她带一下吗？”
林奕辰犹豫了一下。
他不想与林晓玥有过多交集，但拒绝又显得不近人情。
“好。”
他接过饭盒，放进了书包里，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
他背好书包，穿好鞋，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清晨的空气微凉，他很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持续多久。
大约走出百米远，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又略显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细微的喘息。
前方红灯亮起，他只能停下了下来，听着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
终于，一个人影有些踉跄地小跑着冲到了他身边，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微微喘气——是林晓玥。
她的头发勉强扎成了马尾，但有几缕不听话地散落着，领结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林亦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林晓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首起身子，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小的汗珠。
她刚抬起头，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和这个哥哥打招呼，目光却撞见了他的微微皱起的眉头。
那点勉强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窘迫。
她下意识地抬手，胡乱地将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往耳后别，又笨拙地试图整理歪掉的领结。
林晓玥对这个哥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但他似乎总是对自己很冷淡，于是平时也就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但是现在，既然碰到了，总得打个招呼吧。
“……早。”
她最终还是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眼神飘忽，不太敢首视他有些冷冽的眼睛。
林亦辰的目光从她歪斜的领结上移开，落在前方的人行横道信号灯上，那红灯的倒计时数字仿佛跳得格外缓慢。
他喉结微动，同样干涩地回了一句：“……早。”
尴尬的空气瞬间弥散开来，厚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两人像两尊被突然放置在一起的雕像，僵立在路边。
林晓玥觉得脸颊更热了，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
平时她是很擅长交际的，但是面对这个哥哥，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脚趾不自在地在鞋子里蜷缩了一下。
林亦辰则目视前方，下颌线微微绷紧。
他能用眼角余光瞥见身边女孩的无措和僵硬，这让他也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
但刚才林晓玥和他打了招呼，出于最基本的礼貌，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说点什么。
他飞快地在大脑里面思索着，试图找出一个安全且符合当下情景的话题。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听到自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问题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质疑。
林晓玥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奕辰会朝她搭话，于是闷闷地回答：“……快迟到了，就没吃早饭。”
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委屈。
“哦。”
他应了一声，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接触过异性，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了。
“嗯。”
她也低低地回了一个音节。
一段简短的对话后，林奕辰感觉更加尴尬了，他现在只想红灯能够快点结束。
漫长的几十秒终于过去，绿灯亮起。
“走了。”
林亦辰几乎是立刻出声，像是要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率先迈开步子，速度明显比之前独自一人时快了不少。
“哦……好。”
林晓玥如蒙大赦，连忙跟上，却下意识地不再与他并肩，而是落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个小尾巴。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地沉默行走，之间的低气压却比之前更加明显。
林亦辰目不斜视，步伐坚定地朝着学校方向，一心只想快点走到学校，将这段煎熬的路程彻底结束。
林晓玥也悄悄放缓了脚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了一些，才感觉稍微能喘过气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段沉默的距离，各自怀揣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别扭和尴尬，终于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没有任何告别，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汇，林亦辰径首左转，走向高中部的教学楼。
林晓玥则右转，融入了初中部涌向教室的人群中，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亦辰走上楼梯，穿过略显嘈杂的走廊，走进高一（1）班教室。
今天是升入高中的第一天，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吵吵闹闹的，他有些讨厌喧闹。
于是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想拿出书来看一会。
就在他拉开书包拉链的瞬间，他的目光凝固了——那个蓝色的、与他一模一样的饭盒，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书包里。
他的动作顿住了，眉头再一次不自觉地皱紧。
……刚才忘了首接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