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沥青路上的最后一口气六月的江城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柏油路被晒得发软,
空气里飘着汽车尾气和梧桐花混合的闷味。赵野躺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
右侧肋骨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要拆成细碎的小口,温热的血正从身下慢慢铺开,
濡湿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看什么看?穷鬼也敢管老子的事?
” 李哲的声音带着酒气和轻蔑,他踹了踹赵野的胳膊,
鳄鱼皮皮鞋上沾着的血渍被他嫌弃地蹭在墙上,“给你脸了是吧?还敢拦我带林晚星走?
”周围围了几个学生,有人拿出手机又赶紧放下——谁都知道李哲是李氏集团的小少爷,
江城半壁的地产都姓“李”,得罪他,毕业都别想安稳。赵野想抬头,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他看见林晚星被两个保镖架着胳膊,眼泪混着脸上的巴掌印,
嗓子已经哭哑了:“别打了……我跟你走,你放了他!”“现在才同意?晚了。
” 李哲捏着林晚星的下巴,转头冲手下抬了抬下巴,“把这穷酸扔去后山,
就说他醉酒斗殴摔的。”赵野最后看到的,是林晚星绝望的眼神,还有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
像颗快要熄灭的烟头。意识沉下去的前一秒,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不甘心。
他明明是听见林晚星的呼救才冲过来的,明明只是想把那个醉醺醺的***推开,
怎么就成了“醉酒斗殴”?怎么就……要死了?黑暗里没有时间概念,
只有刺骨的冷和肋骨处反复撕裂的疼。
直到一阵熟悉的上课***刺破黑暗——是江城大学早上八点的预备铃。赵野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趴在图书馆三楼的自习桌上,胳膊下压着的《宏观经济学》还留着淡淡的口水印。
窗外的香樟树浓绿得晃眼,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和往常没两样。
他下意识地摸向右侧肋骨,没有伤口,没有疼痛,甚至连昨天被李哲踹出的淤青都消失了。
桌上的手机亮着,显示日期是6月12日——距离他“死”在那个小巷里,还有整整七天。
“我……穿越了?” 赵野喃喃自语,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他不是在做梦,
昨天巷子里的血腥味、李哲的嚣张、林晚星的眼泪,都真实得像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同学不满地看过来。
赵野不管不顾地冲下楼,直奔学校后门的那条小巷。巷口的梧桐花还开着,墙上没有血渍,
地上干干净净,只有几个空的饮料瓶躺在角落。是真的,他真的回到了事发前。“赵野?
”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野猛地回头,看见林晚星站在巷口,
手里抱着一摞图书馆借来的书,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和七天后那个满脸泪痕、眼神绝望的女孩不同,现在的她眼里还带着大学生特有的清澈,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些疑惑。看到林晚星的瞬间,赵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
就是这个女孩,因为他的“多管闲事”被李哲缠上,最后又因为他的死而愧疚……等等,
前世他死后,关于林晚星的消息他一无所知,只听说李哲后来出国了一段时间。
她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林晚星走近几步,递过来一张纸巾,
“是不是不舒服?”赵野接过纸巾,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你怎么在这?”“我刚从图书馆出来,
准备回宿舍。” 林晚星指了指怀里的书,眼神有些闪躲,“昨天……谢谢你啊,
在酒吧门口帮我挡了李哲。”赵野心里一沉。原来一切的开端不是七天后的小巷,
而是昨天晚上的酒吧门口。他昨天路过学校附近的清吧,
正好撞见李哲缠着林晚星要电话号码,他看不过去上前说了两句,把李哲怼走了。现在想来,
那时候就已经把李哲得罪了,七天后的“意外”根本不是偶然,是李哲早就记恨上了,
故意找的茬。“举手之劳。” 赵野压下心里的戾气,“李哲那个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林晚星点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低声道:“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吧,注意身体。”看着林晚星抱着书离开的背影,
赵野握紧了拳头。这一世,他不仅要活着,还要让李哲付出代价。但他不能冲动,
李哲家大业大,硬碰硬只会重蹈覆辙。他需要计划,需要证据,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也回来了,对不对?
在图书馆后门的香樟树下见,我有话跟你说——林晚星。
”2 两个穿越者的同盟图书馆后门的香樟树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树下形成一片阴凉的阴影。赵野赶到时,林晚星正背对着他站在树下,手里攥着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听到脚步声,林晚星猛地转过身,
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试探:“你收到短信了?你是不是……也经历了那些事?
”赵野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点点头:“是,
我死在了6月19号的晚上,在学校后门的小巷里。李哲说我醉酒斗殴摔死的。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那天晚上去酒吧找***,如果不是你帮我挡了李哲,
如果我当时跟他走了……你就不会死了。”“不是你的错。” 赵野打断她,语气坚定,
“错的是李哲,是他仗势欺人,是他草菅人命。”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呢?
你是怎么……回来的?”林晚星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你死后第三天,
警察就以‘醉酒意外’结了案。我去你宿舍找你,看到你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
还有你放在桌上的奖学金证书……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那天晚上,我在宿舍楼上跳了下去,
闭眼前我就在想,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然后我就醒了,
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手机显示6月12号。”赵野沉默了。
他没想到林晚星会因为愧疚***,更没想到她竟然也穿越了。两个带着前世记忆的人,
在同一个时间点重逢,这或许是命运给他们的机会。“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
” 赵野深吸一口气,拉着林晚星走到香樟树更隐蔽的地方,
“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第一,保住我们的命,不让七天后的悲剧重演;第二,
让李哲和他的家族付出代价。”林晚星抬起头,眼里的泪水还没干,
但眼神已经变得坚定:“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知道李哲家里很有势力,
但我不怕,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总比活在愧疚里强。”“我们不能死,
我们要活着看到他们垮台。” 赵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我们先把前世的事情理清楚。你回忆一下,6月12号到6月19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李哲有没有找过你麻烦?”林晚星皱着眉仔细回想:“我记得14号那天,
我在食堂碰到李哲,他把一杯奶茶泼在了我身上,说我不识抬举。16号,
我们系的一个活动赞助商突然撤资了,后来我才听说,是李哲跟赞助商打了招呼。
18号晚上,他给我发微信,说让我去学校后门的小巷给他道歉,不然就让我毕不了业。
我当时很害怕,就去了,结果刚到巷口就看到你冲过来跟他打起来……然后就是你被他打伤,
最后……”赵野把这些信息一一记下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这么看来,
李哲是一步步升级报复,18号晚上的‘道歉’根本就是个陷阱,他就是想引你过去,
然后找机会收拾我。” 他抬头看向林晚星,“这一世,18号晚上你绝对不能去那个小巷。
”“我不去。” 林晚星立刻点头,“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是用别的办法逼我怎么办?”“我们不能被动防御,要主动出击。
” 赵野的眼神变得锐利,“李哲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家族,李氏集团。
只要把李氏集团搞垮,他就什么都不是。”林晚星有些犹豫:“可是李氏集团那么大,
我们两个学生怎么可能搞垮它?”“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难。” 赵野语气平静,
“李氏集团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肯定有不少问题。
偷税漏税、违规经营、***……只要我们能找到证据,交给税务局或者纪委,
他们就会出问题。” 他想起前世偶然听室友说过,李氏集团去年在江城的一个地产项目,
因为拆迁问题闹过很大的矛盾,最后不了了之,说不定这里面就有猫腻。
“那我们怎么找证据?” 林晚星问。“分两步走。” 赵野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步,
先稳住李哲,不让他提前对我们动手。你接下来几天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不要单独行动,
我会跟着你。如果李哲找你麻烦,我们尽量忍,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避免重蹈覆辙。
第二步,寻找李氏集团的黑料。我负责查他们的企业信息、新闻报道,
你想想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比如家里在政府部门或者媒体工作的同学,能帮我们打听消息。
”林晚星想了想,眼睛亮了一下:“我有个高中同学,她爸爸是市税务局的科长。
虽然我们平时不怎么联系,但我可以试试找她帮忙。”“太好了。” 赵野心里松了口气,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李哲的人。
我们现在就像在钢丝上走路,稍微有点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林晚星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联系我那个同学。”这时,上课***响了,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收拾好手机,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他们此刻的命运,既有阴影,
也有微光。赵野走在林晚星身边,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盟,是对抗黑暗的唯一光亮。3 稳住阵脚,
暗中布局接下来的几天,赵野和林晚星按照计划行动,小心翼翼地周旋在李哲的视线边缘。
14号那天,林晚星特意绕开了常去的第三食堂,改去离教学楼更近的第一食堂。
赵野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假装看手机,实则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
李哲就带着两个手下走进了第一食堂,眼神扫过人群,很快就锁定了林晚星。
赵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悄悄拿出手机录视频。只见李哲走到林晚星桌前,
伸手就要去掀她的餐盘,林晚星早有准备,猛地站起来,餐盘往旁边一挪,
同时大声说:“李同学,你干什么?这里是食堂,很多人看着呢!”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几桌的人听到。大家纷纷抬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
李哲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嚣张淡了几分——他虽然跋扈,
但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得太过分,传出去对李氏集团的名声不好。“怎么?不敢让我碰?
” 李哲冷笑一声,语气却软了下来,“上次酒吧的事,还有我跟你要号码的事,算我不对。
这顿饭我请了,就当给你赔个不是。”林晚星没想到李哲会突然服软,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不用了,我自己能付。” 说完,她拿起餐盘就往回收处走,
赵野赶紧跟了上去。走出食堂,林晚星才松了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动手呢。
”“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怎么样。” 赵野关掉手机录像,“这视频留着,
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跟踪,又说:“看来我们的策略是对的,
尽量在公共场合跟他周旋,让他投鼠忌器。”与此同时,
林晚星也联系上了她的高中同学陈萌。陈萌听说她的来意后,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答应帮忙问问她爸爸,关于李氏集团有没有税务方面的问题,但也反复强调,
不能透露是她提供的信息,以免连累她爸爸。
“陈萌说她爸爸最近在忙一个大企业的税务稽查案,但不确定是不是李氏集团。
” 林晚星把手机递给赵野看聊天记录,“她答应这两天帮我问问清楚。
”赵野看完聊天记录,心里有了底:“不管是不是,至少有了个方向。
我这边也查到一些东西,李氏集团去年在城东的‘望江府’项目,
拆迁的时候有好几户居民闹事,说补偿款不到位,后来这些居民突然就不闹了,
有传言说他们被李氏集团威胁了,还有人拿到了封口费。
”“那我们可以去找那些居民问问情况啊?” 林晚星说。“不行,太危险了。
” 赵野摇摇头,“李氏集团肯定派人盯着那些居民,我们贸然过去,不仅问不出东西,
还会打草惊蛇。我们得想个办法,既能拿到证据,又不暴露自己。”就在这时,
赵野的手机响了,是室友王浩打来的。王浩是学校学生会的干事,消息比较灵通。“野子,
你在哪呢?出事了!” 王浩的声音带着焦急,“学生会刚刚接到通知,
说你上次申请的国家奖学金被取消了,理由是有人举报你学术不端!”赵野心里一沉。
他的学术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论文也是自己一字一句写的,根本不存在学术不端的问题。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李哲搞的鬼。“我知道了,谢了浩子。” 赵野挂了电话,
脸色冷了下来,“李哲开始动手了,他想先毁掉我的名声。”林晚星也急了:“那怎么办?
奖学金对你来说很重要,而且学术不端的名声太影响以后了!”“别慌。
” 赵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的论文有完整的写作记录和参考文献,
还有指导老师的签字,他想诬陷我没那么容易。明天我去教务处申诉,
同时把这些证据交给校领导。不过这也提醒我们,李哲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当天晚上,赵野通宵整理了自己的论文材料,
从开题报告到初稿再到修改记录,一一装订成册。林晚星则留在宿舍,帮他查资料,
整理李氏集团“望江府”项目的新闻报道和网友评论,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凌晨三点,
林晚星突然在微信上发来一条消息:“我找到了!有个网友在去年的拆迁论坛上发过帖子,
说他邻居因为拒绝签字被李氏集团的人打断了腿,还附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和邻居的照片。
不过这个帖子后来被删了,我是在一个缓存网站上找到的!”赵野立刻精神起来,
让林晚星把缓存链接发给他。打开链接,帖子里的内容清晰可见:发帖人叫“江城老住户”,
说他邻居张建国是城东的拆迁户,因为觉得补偿款太低,拒绝在拆迁协议上签字。
2023年6月15号晚上,几个陌生男人闯进他家,把他打成了重伤,左腿粉碎性骨折。
张建国报警后,案子却一直没有进展,后来有人给他送了十万块钱,让他不要再追究,
他才知道是李氏集团干的。“6月15号,正好是去年的今天。” 赵野看着屏幕上的日期,
眼神变得锐利,“张建国,这个名字我们记下了。等处理完奖学金的事,
我们就想办法联系他。”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赵野看着桌上厚厚的论文材料,
又看了看手机里林晚星发来的加油表情,心里充满了力量。李哲的反击来得越快,
越说明他心虚。这场仗虽然难打,但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4 申诉与试探第二天一早,赵野就拿着整理好的材料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厚厚的眼镜,看赵野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赵同学,关于你学术不端的举报,学校已经收到了材料。” 主任推了推眼镜,
“举报人称你去年发表的那篇《区域经济发展的困境与对策》,抄袭了国外学者的研究成果,
你怎么解释?”“主任,这完全是诬陷。” 赵野把材料推到主任面前,
“这是我的论文开题报告,上面有指导老师的签字;这是我查阅的参考文献清单,共32篇,
其中没有任何国外学者的相关研究;这是我的写作过程记录,
包括初稿、二稿和终稿的修改痕迹,每一次修改都有指导老师的批注。
”主任拿起材料仔细翻看,眉头渐渐舒展。他看了赵野一眼,
语气缓和了些:“这些材料确实能证明你的论文是独立完成的。不过举报信上附有‘证据’,
说是你的论文观点和某篇国外未公开发表的手稿高度相似。”“那肯定是伪造的。
” 赵野立刻说,“国外的未公开发表手稿,举报人怎么会拿到?
而且他为什么不提供手稿的完整内容,只截取片段?这明显是故意诬陷。”主任点点头,
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吧,我把你的材料提交给校学术委员会,明天召开会议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