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痴魇
整条街道彻底陷入了令人不安的黑暗与死寂，连风声都仿佛被吞噬了。
任忻咽了口唾沫，刚才吐槽入职培训的心情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手心有点冒汗。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型停电？”
“不是停电。”
瑶瑶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她不知何时己蹲到了窗台上，浑身的毛微微蓬起，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两条细线，紧紧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是‘蚀’……它刚刚经过，吸走了那片区域的光和‘声音’。”
“吸走声音？”
任忻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何止是虫鸣，远处原本隐约可闻的车流声也完全消失了，窗外安静得如同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
“是‘生命活动的声音’。”
瑶瑶纠正道，她的语调变得专业起来，尽管配上奶猫的外形毫无说服力，“它对情绪和生命能量更感兴趣，但这种低级的影响现象就像是是它存在的副产品一样。
看范围和强度，应该只是刚成形不久。”
她跳下窗台，尾巴焦虑地轻轻甩动：“不管怎么样得去看看。
放任不管的话，它会继续汲取那片区域的负面情绪成长。”
任忻看着窗外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又看了看自己这间除了泡面桶一无所有的出租屋。
现实的压力和超自然的危机同时挤压着他。
“那个……瑶瑶同志，”他深吸一口气，“组织上这次总该配发点装备了吧？
比如新手大礼包什么的？”
他实在没法想象自己空手去对付那种东西。
瑶瑶愣了一下，然后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猫形态下这个动作显得十分滑稽）：“对哦！
差点忘了！
等我一下！”
她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
几秒后，她脖子上戴着的一个极其小巧、几乎看不见的银色铃铛轻轻晃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紧接着，一个巴掌大的、绣着精致云纹的锦袋“噗”的一声，凭空出现在任忻面前的床上。
“喏，”瑶瑶有点小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的‘百宝囊’，虽然我只是个实习生，但我家……呃，我师傅还是给我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的！”
任忻好奇地拿起那个锦袋，发现轻得几乎没有重量，里面似乎也没装什么东西。
他捏了捏，手感奇特，像是某种极软的皮革。
“怎么用？”
“心里想着需要的东西，然后伸手进去摸就行啦！
不过……”瑶瑶的得意劲消退了一点，耳朵不好意思地耷拉下来，“以我现在的力量，能取出来的东西有限制，而且可能……不太准。”
任忻：“……” 就知道会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默念：“武器！
能对付黑影的武器！”
然后把手伸进了锦袋里。
他在里面摸索着，指尖触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物件，有的冰凉，有的温热。
终于，他抓住了一个细长的、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一把精致小巧的、亮闪闪的……纯银掏耳勺。
任忻：“？？？”
瑶瑶凑过来看了看，眼睛一亮：“哦！
这是‘清心勺’！
能安定心神，对付‘痴’属性的蚀有点用的！
就是……好像小了点。”
任忻忍着把这掏耳勺扔出去的冲动，再次把手伸进锦袋，这次默念得更加具体：“大一点的！
厉害一点的！”
这次摸出来的东西让他更无语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儿童玩具的、塑料制成的七彩铃铛，摇晃起来声音倒是清脆悦耳。
“啊！
‘惊魇铃’！”
瑶瑶辨认出来，“能惊扰灵体，打断它们的能量凝聚！
就是……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厉害……”任忻看着手里一勺一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这到底是去净化怪物，还是去街头卖艺？
窗外那令人不安的死寂似乎在蔓延。
瑶瑶焦急地催促：“没时间了！
先用着！
我们得走了！”
一人一猫悄无声息地溜出出租楼。
街道上的诡异寂静愈发明显，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感。
对面的居民楼是一栋老式的七层建筑，没有电梯。
任忻打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亮，跟着瑶瑶的指引往上爬。
他一手紧握着那可笑的掏耳勺和玩具铃铛，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能感觉到更清晰了，”瑶瑶蹲在任忻的肩膀上，声音压得极低，猫爪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是‘痴’的属性……带着一种……停滞和困顿的感觉。”
爬到六楼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渗了过来。
手电光柱照在通往天台的铁门上，那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更加浓郁的黑暗。
“就在后面。”
瑶瑶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任忻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他轻轻推开铁门。
天台上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
但手电光扫过之处，光线似乎变得黯淡粘稠，无法及远。
整个天台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仿佛时间在这里变得格外缓慢。
“在那里。”
瑶瑶用爪子指了一个方向。
任忻将光柱聚焦过去。
只见天台水箱的阴影下，一团大约半人高的、模糊不清的轮廓正在缓缓蠕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纠缠的、灰黑色的浓雾，中心处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反着光——像是一面蒙尘的、破碎的镜子碎片。
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蠕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绝望叹息的嗡鸣声首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任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各种消极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房租交不上怎么办？
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我真是个废物……就在这时，他感到肩膀一热，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从瑶瑶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勉强驱散了那些负面情绪。
“是‘痴魇’！”
瑶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它通常依附于被遗弃、充满停滞感的事物。
那面破镜子可能就是它的核心！
它正在放大这片区域的怠惰和绝望情绪！”
那团“痴魇”似乎被瑶瑶散发出的灵抚气息激怒了，它猛地收缩，然后如同溃散的烟雾般朝两人扑来！
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所过之处，地面的灰尘都仿佛失去了活力，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