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奇怪的感觉
方才那场与无形阴煞的搏斗，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但苏家人知道不是。
意蕙拿着柔软毛巾的手还悬在半空，看着女儿微显疏离地侧身，心头一酸，却又被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淹没，只觉得怎样都好苏建章和苏隽围在凌霄身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几乎要将这十八年缺失的关怀一刻补尽。
然而，这热烈的氛围被不速之客骤然打破。
廊下走出的男人身量极高，肩宽腿长，裁剪精良的深色西装衬得他气质矜贵又疏离。
他步履从容，踏过微湿的青石板，周身那层唯有凌霄能窥见的紫金气运，在月华下流转不息，尊贵己极，却偏偏缠绕着一丝与他本身气运并不完全相融的、隐晦的煞气。
苏隽的疑问打破了凝滞：“裴先生？
您怎么过来了？”
男人——裴珩，目光并未从凌霄身上移开半分。
那目光带着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兴味，像猎人发现了绝无仅有的珍稀猎物。
他停在凌霄面前三步之遥，一个既不显得冒犯又极具压迫感的距离。
“苏总，伯母，苏少。”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听闻府上近日不太平，正巧路过，想来探望。
没想到，竟撞见一场好戏。”
他的视线慢悠悠扫过那片被雷劈得焦黑的假山石，唇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重新落回凌霄清冷的面庞上。
“小道长，好厉害的五雷正法。”
他语速不紧不慢，每个字却都砸得人心头发沉，“不过，你方才驱的那点‘小东西’，似乎是我家前些日子不小心走失的。
顽皮得很，竟跑到苏宅来捣乱了，真是……抱歉。”
庭园里霎时静得能听见竹叶滴水的声响。
苏家人脸上的激动和喜悦瞬间冻结，慢慢转为惊疑不定。
走失的？
他家的“小东西”？
能搅得一个偌大家族鸡犬不宁、几伤性命的邪祟，在他口中，竟像是走丢了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苏建章商场沉浮数十年，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他上前半步，下意识地将妻女护在身后，面色凝重：“裴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家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
又是什么……东西？”
裴珩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凉薄。
“一点家养的‘小玩意儿’，性子野，没看住，冲撞了府上。
幸好这位……”他目光再次转向凌霄，带着玩味的探究，“小道长出手利落，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
这份人情，裴某记下了。”
他话说得客气，甚至带着点感谢的意味，可字里行间透出的那种全然掌控、视危险邪祟为玩物的姿态，却让人从心底冒出寒气。
凌霄一首沉默着。
自裴珩出现，她的灵觉就在微微震动。
不是因为那丝残存的煞气，而是因为他本身。
那冲天的紫气，是身负大气运、甚至可能影响一界命脉之人方能拥有，按理说诸邪不侵，万法避让。
可那丝缠绕其上的煞气却又真实存在，并非外来，更像是……与他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