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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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广州像只焖熟的蒸笼,林晚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指尖的汗把键盘洇出一圈淡痕。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混着远处便利店冰柜的制冷声,构成她习以为常的都市白噪音——直到那通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像把冰锥扎进这粘稠的夏夜。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 22:17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归属地为“粤北连州”的固话,数字在漆黑的屏幕上泛着冷光,像极了奶奶老屋堂屋里那盏积灰的煤油灯灯芯。林晚皱着眉划开接听键,没等她开口,听筒里先涌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混着哗啦啦的雨声,还有个苍老的男声在电流里沉浮,像是从水底捞上来的:“是……是林晚吧?你奶奶……没了。”

“没了”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林晚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她盯着桌角那盆快枯死的绿萝,叶片上的灰被空调风吹得微动,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奶奶?那个在她初中毕业后就断了联系的老人,那个总穿着藏青斜襟布衫、指甲缝里永远嵌着灶灰的老人,怎么就“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像生了锈的铁片。

“今天下午三点多,在灶房烧开水的时候,头一歪就倒了。”男人的声音顿了顿,电流声里突然掺进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旁边扯他的衣角,“我是村长老周,你奶奶走之前,攥着个铁皮盒子,嘴里念叨着‘晚晚’,还说……还说那间上锁的西厢房,千万不能开。”

西厢房。这三个字像根细针,刺破了林晚尘封的记忆。她十三岁那年的暑假,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夜,奶奶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按住她的头对着西厢房的方向磕头。当时她只记得那扇朱漆木门上的铜锁锈得发黑,门缝里渗着一股像烂木头混着樟脑丸的怪味,奶奶的指甲掐着她的后颈,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记住,不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能靠近,更不能开门——那是‘柜神’的地方。”

那时她只当是老人的迷信,后来去城里读高中,再到大学毕业留任,奶奶的电话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断了联系。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跟奶奶说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大二那年春节,她以“实习忙”为借口没回去,奶奶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只说“你在外头好好的,别惦记家里”。

“林晚?你还在听吗?”老周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电流声里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村里的人都等着呢,你奶奶没别的亲人,后事得你回来办。还有……她留了样东西给你,说是传家的,就在那间西厢房里。”

挂了电话,林晚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有人用指甲在挠。她起身走到阳台,望着远处 ***霓虹闪烁的高楼,突然觉得那片璀璨像极了奶奶老屋天井里的青苔——看着鲜活,底下全是腐烂的泥。

连夜订了最早一班去连州的高铁,再转中巴,最后坐老周派来的三轮摩托,等林晚踏进“林家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雨还没停,青石板路被泡得发亮,倒映着两旁黑瓦白墙的老屋,像一张张浸在水里的脸。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褪色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灯笼穗子上的泥点甩在路过的村民身上,没人擦,也没人说话。

整个村子静得吓人。没有狗叫,没有小孩追闹,甚至连鸡啄米的声音都没有。村民们躲在自家门后,只露出半双眼睛,盯着林晚这个“外来者”。他们的眼神很怪,不是悲伤,也不是好奇,是那种蒙着层灰的麻木,像极了博物馆里陈列的旧陶俑。

老周撑着把破伞在村口等她,伞骨断了两根,用麻绳捆着,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把他的蓝布衫打湿了大半。“先去老屋吧,你奶奶还在堂屋里停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村里的规矩,死后三天才能入棺,你今晚得在那儿守灵。”

三轮摩托在一条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巷子里停下,尽头就是奶奶的老屋。那是栋典型的粤北民居,黑瓦上长着层薄绿的苔藓,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耕读传家”木匾,木匾的右下角缺了个角,露出里面惨白的木头芯——林晚突然想起,那是她十岁那年爬门楣玩,不小心用石头砸掉的。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香火味和腐朽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晚猛咳了两声。堂屋很暗,只有正中央点着两根白蜡烛,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把供桌上奶奶的黑白照片照得忽明忽暗。照片里的奶奶穿着那件藏青布衫,嘴角扯着个僵硬的笑,眼睛却像没对焦似的,直直地盯着镜头外的某个地方。

供桌底下摆着口薄木棺材,棺材缝里渗着些深色的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林晚的目光在堂屋里扫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西侧那扇紧闭的木门上——那就是老周说的西厢房。

木门比她记忆里更旧了,朱漆剥落得露出底下的棕红木纹,门环是黄铜的,上面的绿锈爬得密密麻麻,像层凝固的血。门楣上贴着张泛黄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字已经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见“镇”字的下半部分。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门缝里不知什么时候夹了根浅棕色的头发,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刚有人从里面拽出来的。

“你奶奶的东西都在西厢房里,钥匙在供桌的抽屉里。”老周把伞靠在门边,声音压得更低了,“她临终前反复说,那柜子不能拆封,每格都得空着,要是见着布人……你就赶紧走,别查,也别问。”

林晚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烛火突然“噼啪”响了一声,溅起的火星落在供桌的白布上,烧出个小黑点。她抬头看向奶奶的照片,不知是不是错觉,照片里奶奶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原本盯着镜头外的目光,突然转向了她,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更僵硬了,像是被人用针缝上去的。

“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帮你搭灵棚。”老周说着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恐惧,“夜里要是听见什么声音,别出去,也别开西厢房的门——村里的老人都说,那屋里的东西,认人。”

老周走后,堂屋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滋滋”声和外面的雨声。林晚坐在供桌旁的小马扎上,盯着西厢房的木门,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着,跳得发疼。她想起小时候,奶奶总在夜里偷偷去西厢房,每次进去都要带一把晒干的艾草,出来时身上的霉味就会重一分。有一次她半夜醒来看见,西厢房的门缝里漏出一点微弱的光,还伴着细碎的布料摩擦声,像有人在里面缝衣服。

她起身走到供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积着层厚灰,中间放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盒子上的锁是老式的铜锁,钥匙就插在锁孔里。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更浓的樟脑丸味涌出来,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折叠整齐的录音磁带,还有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朵缠枝莲,和西厢房木门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磁带是那种老式的随身听磁带,标签上用圆珠笔写着“晚晚亲启”,字迹歪歪扭扭,是奶奶的笔迹。林晚把磁带塞进手机外接的磁带转换器里,按下播放键的瞬间,奶奶沙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钻出来,混着电流的杂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晚晚,奶奶要走了……西厢房里的百子柜,是咱家传下来的,你千万别打开那些格子,每格都得空着,空着才能镇住……要是看见布人,别碰,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别查村里的事,也别找那些孩子……柜子要满了,该还了……”

录音说到最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孩童笑声,笑声短促又刺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猫。林晚猛地按下暂停键,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抬头看向西厢房的木门,门缝里的那根头发还在晃,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门环上的绿锈好像更重了,甚至隐隐透着点暗红,像沾了血。

窗外的雨还在下,不知是哪个角落的排水管堵了,水流顺着墙往下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有人在门外滴血。林晚把磁带和钥匙放回铁皮盒,刚要关上抽屉,指尖突然碰到个硬东西——是张被压在抽屉最底下的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卷了起来。上面是年轻的奶奶,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件碎花布衫,怀里抱着个巴掌大的蓝布人。布人的脸用墨点着眉眼,嘴角缝着个诡异的笑,衣服上绣着朵缠枝莲,和钥匙柄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奶奶身后站着个穿道士服的男人,道士的脸被照片的折痕挡住了,只露出一只手,手里攥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系在布人的脖子上。

照片的背景,正是西厢房的木门。那时的木门还没这么旧,朱漆鲜亮,门楣上的符纸也是新的,朱砂红得刺眼。林晚盯着照片里的布人,突然觉得那布人的眼睛好像在动——墨点的眼珠,似乎正慢慢转向她,嘴角的笑也变得更清晰了。

就在这时,西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木头。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照片“啪嗒”掉在地上。她盯着西厢房的木门,大气不敢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那越来越清晰的刮擦声。

刮擦声持续了大概半分钟,突然停了。紧接着,一阵微弱的孩童笑声从门缝里飘出来,不是录音里的尖锐笑声,是那种软软的、带着点天真的笑,像幼儿园里的孩子在玩闹。

林晚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退到门口,抓起老周留下的破伞,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出了老屋。雨砸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黑沉沉的老屋,西厢房的木门依旧紧闭着,只是门楣上的符纸,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得掉了一角,露出里面空白的纸芯,像张没有眼睛的脸。

村里的青石板路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雨里回响,混着远处不知谁家传来的狗吠——那狗吠声很短,像是刚叫了一声就被捂住了嘴。林晚攥着伞柄,指节泛白,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奶奶录音里的话:“柜子要满了,该还了……”

她不知道“该还”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间西厢房里藏着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她逃离了十年的故乡,这个埋葬着她童年记忆的古村,正用一场暴雨和一具冰冷的棺材,把她拽进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恐怖旋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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