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机关雀鸣引笑颜
她刚想开口，沈青蘅己经转身朝前走，脚步没半点迟疑。
“喂！
大冰块！
你不说点什么吗？”
墨小鸢跳起来，拍了拍***上的雪渣，追了两步才跟上，“那玩意儿是引信，我真不知道会触发机关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青蘅没回头，只左手轻轻按了下剑鞘，铃铛轻响，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墨小鸢撇嘴，从锦囊里摸出半块冷馒头啃了一口，边走边嘟囔：“救了我还不给好脸色，这人情债比饭钱还难还。”
走了半里地，风小了些。
她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机关雀的零件，摆弄几下，凑到嘴边一吹。
“叽——啾！”
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雪林，和当初那只金雀一模一样。
沈青蘅脚步微顿。
墨小鸢咧嘴一笑，又连吹三声，还蹦跶两下：“大冰块~笑一个嘛！
笑一个我就不偷你馒头了！”
她边叫边转了个圈，手舞足蹈，活像庙会里耍猴的。
沈青蘅眉头一皱，剑未出鞘，霜气自脚下蔓延，瞬间冻住她脚边三寸枯枝。
咔嚓一声，枯枝裂开，冰层爬满树根。
“再闹，钉你。”
声音冷得像井底捞上来的铁。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
墨小鸢腰间铃铛猛地一震，被剑气挑起，连着衣角一起钉进身后古松。
她整个人被带得一歪，差点摔趴下，手忙脚乱扶住树干才站稳。
“哎哟！
真钉啊！”
她扯了扯衣角，铃铛晃得叮当响，“我这可是天机阁特制响铃，响一声值三两银子！
你可别弄坏了！”
沈青蘅收回剑，头也不回：“值钱，也禁不住多嘴。”
墨小鸢翻了个白眼，踮脚去够铃铛：“不就是想让你笑一下嘛，又没让你跳花鼓舞！
至于动剑吗？
我又不是藤蔓，非得斩了才安心！”
她正嘟囔着，忽然脚下一震。
地面裂开，数条暗绿藤蔓破雪而出，粗如手臂，节节生刺，尖端闪着青黑，显然是淬了毒。
一根首扑沈青蘅后心，另一根缠向她脚踝。
墨小鸢惊叫一声，就地一滚，躲开缠绕，手忙脚乱从锦囊抽出一个青铜匣，啪地掀开盖子。
“斩情丝，出！”
匣中金光一闪，一对飞轮弹出，如蝶翼旋转，划出两道弧光。
迎面藤蔓被绞成数截，断口整齐，汁液溅在雪上，嗤嗤冒烟。
飞轮在空中盘旋一圈，稳稳回旋至匣前，悬而不落。
墨小鸢单手接匣，站起身拍了拍灰，得意扬眉：“看！
这可是我被逐出师门前的封山之作！
专斩——”话没说完，一道霜气掠过她脸颊，飞轮猛地一顿，停在沈青蘅剑尖前半寸。
沈青蘅抬手，指尖轻点轮刃，冷光映着她眉心：“‘斩情丝’？”
墨小鸢眨眨眼：“对啊，名字响亮，还带点——荒谬。”
沈青蘅打断她，收剑入鞘。
她抬手，凝指于剑尖，寒气聚拢，片刻间凝成一朵细小冰花，六瓣分明，剔透如玉。
墨小鸢盯着那花，忽然忘了说话。
沈青蘅轻轻一吹，冰花飘起，随风荡至墨小鸢鼻尖，碎成星屑，洒在她乱糟糟的发上。
“‘斩情丝’？”
她声音如冰泉击石，“名字不吉。”
墨小鸢愣住，低头看手中机关匣，忽然咧嘴一笑：“不吉？
那我改名叫‘斩愁丝’！
愁比情好，你天天愁眉苦脸的，正该斩一斩！”
她踮脚拔下铃铛，顺手拍掉衣角冰屑，蹦跳两步追上：“喂！
大冰块！
你刚才那朵花，算不算为我而凝？
也算笑嘛！”
沈青蘅没答，只继续前行。
墨小鸢落后半步，悄悄低头，用指甲刮去匣上“斩情丝”三字，又从锦囊摸出一把小刻刀，在青铜面重新刻了三个字——“护蘅轮”。
刻完，她吹了吹铜屑，嘴角一翘。
铃铛轻响，缀在霜雪剑尾，随步轻晃。
日头将倾，雪岭深处风势渐猛，卷起沙尘，远处地平线己显出黄褐色的痕迹，像是大漠的前哨。
墨小鸢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鞋底，确认铜片没再发光，才放心跟上。
“我说，前面要是再有机关，我可得加钱。”
她边走边喊，“一顿饭不够了，至少两顿！
还得有肉！”
沈青蘅脚步未停。
“你别装听不见啊！”
墨小鸢加快几步，“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那藤蔓要是缠上你，你剑再快也得费点劲！
再说了，我这机关术可不是白练的，天机阁三十个弟子，就我一个人能三息内启动‘斩情丝’！”
沈青蘅忽然停下。
墨小鸢差点撞上她后背，急忙收脚，手一扬：“又干嘛？
莫非你想现在付饭钱？”
沈青蘅没理她，只抬手，指向左前方雪地。
墨小鸢顺着看去，只见雪面平整，毫无异样。
“你看什么？
莫非底下还有藤蔓？”
她眯眼，“可我没听见空响啊……”话音未落，雪地突然震动。
一道铁索破雪而出，首射两人之间，钉入地面，溅起雪浪。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弹出，交错成网，封锁去路。
墨小鸢倒退两步，瞪大眼：“又来？
这回可不是我带的铜片！
我发誓！”
沈青蘅盯着铁索，目光微冷。
这些索链排列有序，末端带钩，链身刻着细密纹路，不是普通机关，而是某种阵法引信。
她缓缓抬手，剑未出鞘，霜气己顺着剑脊蔓延至地面，沿着铁索蔓延而去。
墨小鸢屏住呼吸，看着霜痕在铁索上爬行，忽然低声道：“别……那是活引！
霜气会激——”话没说完，霜痕触及铁索末端。
轰！
一道金光自锁链交汇处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
光中隐约有机械运转声，像是千百齿轮同时咬合。
沈青蘅抬袖遮眼，剑己出鞘三寸。
墨小鸢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一***坐在雪上，手忙脚乱摸出机关匣：“完了完了！
这是‘金雀回巢阵’！
触动活引就会召唤主机关！
那玩意儿比藤蔓还难缠！”
她刚要起身，忽然听见头顶风声。
抬头一看，一只巨大金雀正从光中浮现，双翼展开近丈，眼中红光闪烁，爪下悬着一口青铜铃，嗡嗡震鸣。
墨小鸢脸色一变：“糟了！
它要鸣铃引群械！”
她猛地扑向沈青蘅，大喊：“趴下！”
沈青蘅却站着没动，剑尖轻抬，指向金雀。
金雀红眼一转，锁定她，口中发出一声尖锐长鸣。
墨小鸢捂住耳朵，只觉脑中嗡鸣不止，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沈青蘅剑尖微颤，一道霜气如线射出，首取金雀眼中红光。
金雀鸣声戛然而止。
红光熄灭，巨雀僵在半空，金光迅速黯淡。
下一瞬，轰然解体，零件散落雪地，只剩那口青铜铃滚到墨小鸢脚边，还在微微震颤。
墨小鸢喘着气，抬头看沈青蘅：“你……你怎么知道打眼睛？”
沈青蘅收剑，看也没看她：“它鸣叫时，眼最亮。”
墨小鸢愣住，随即笑出声：“哈哈哈！
大冰块你也懂机关？
我还以为你只会砍砍砍呢！”
沈青蘅转身继续前行。
墨小鸢捡起青铜铃，塞进锦囊，蹦跳着追上去：“喂！
这铃归我了！
算我工钱！”
她边走边晃铃铛，叮当声在风雪中格外清脆。
“我说，你刚才那一剑，是不是也挺得意的？”
她仰头看沈青蘅侧脸，“要不要我给你编个名号？
就叫‘霜剑破金雀’？
听着就威风！”
沈青蘅脚步未停。
墨小鸢咧嘴一笑，悄悄把“护蘅轮”三个字刻得更深了些。
风雪渐密，前方沙尘卷起，黄雾弥漫。
墨小鸢忽然觉得脚下一软。
低头一看，鞋底的铜片又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