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斩蛇余烬,新朝惊梦始建国元年正月,长安未央宫前殿的鎏金铜灯映得满室通明,
我攥着案上那方刻着“新”字的玉玺,指腹硌在螭龙纹的棱角上,疼得浑身发麻。不是梦。
三天前我还在省博盯着展柜里的王莽“货布”钱币发呆,
转眼就栽进了这具刚篡汉称帝的身体里——王莽,
这个在史书中被钉在“篡贼”“昏君”耻辱柱上的男人,此刻正顶着满朝文武的窃窃私语,
还有关中大地此起彼伏的流民潮,坐在火山口上。“陛下,河东郡急报,流民聚众数千,
已攻至安邑城外。”谒者仆射的声音发颤,案上的竹简堆得像座小山,
每一卷都写着“灾”“乱”“乏”。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改“汉”为“新”不过月余,先废了西汉的五铢钱,
一口气推出“大泉五十”“契刀五百”等六类钱币,搞得市场大乱;又急着恢复“井田制”,
强令豪强将多余土地分给贫民,结果豪强抵死不从,贫民也没拿到半分地,
反而断了佃租的活路;更荒唐的是,连官名地名都改得一塌糊涂,光禄勋改叫“司中”,
长乐宫改叫“常乐室”,底下官吏百姓根本记不住,政令传下去十成能走样五成。“陛下?
”谒者仆射又催了一声,偷看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安——原主这几日正因政令推行不顺,
杀了三个劝谏的大臣,朝堂上早已人人自危。我深吸一口气,将玉玺放回锦盒,
突然问:“诸卿可知,高皇帝斩白蛇起义的旧事?”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丞相王舜愣了愣,
躬身答道:“臣知。高皇帝微时,斩白帝子所化白蛇,遂有天下。”“那你们可知,
白蛇断后,有老妪夜哭?”我起身走到殿中,目光扫过满朝文武,“老妪说‘吾子白帝子,
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这故事,你们只当是天命,可朕却看出另一层意思。
”众人屏息,连呼吸都放轻了。我放缓语气,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白蛇不是天命,
是西汉末年的病根——土地兼并如蛇身盘绕,苛捐杂税如蛇齿啃噬,流民失所如蛇血淋漓。
高皇帝斩了白蛇的形,却没斩了这病根的魂。如今这病根,又缠上了我新朝。”这话一出,
底下有人脸色变了。大将军甄邯忍不住开口:“陛下,井田制正是为了断土地兼并之根,
钱币改革也是为了整顿乱象……”“可根没断,反而刨了百姓的活路。”我打断他,
拿起案上一枚“大泉五十”,这钱币重十二铢,却要当五十枚五铢钱用,
“百姓拿五铢钱换这新钱,等于平白被刮走四分之三的家产,集市上商户要么闭店,
要么用粮食以物易物,这叫整顿乱象?”又指向另一卷竹简:“再说井田,
汝阴侯翁孙有田三千顷,朕强令他分田,他倒是分了,却把最贫瘠的盐碱地分给贫民,
自家留着肥田,还暗中加了佃租——诸卿说说,这样的井田制,是救民,还是害民?
”甄邯哑口无言,王舜也低下头,殿内只剩铜漏滴答的声音。我知道,
这些老臣跟着原主篡汉,要么是为了王氏宗族的富贵,要么是被“复古改制”的虚名蒙了眼,
此刻必须敲醒他们。“从今日起,废黜六泉十布,恢复五铢钱流通。”我掷地有声,
先斩掉最急的乱源,“至于井田,暂停强令分田,
改‘限田令’——无论王公贵族还是豪强地主,每户占田不得超过三百顷,超过者,
多余土地由官府按平价收购,再租给无地流民耕种,租金归官府,用于赈济和水利。
”“陛下!”刚被我点到名的汝阴侯之子突然跳出来,“臣父的田产是祖上传下的,
岂能由官府强购?这与掠夺何异!”我看都没看他,只对廷尉说:“查汝阴侯翁孙,
是否在分田时私吞肥田、加征佃租。若属实,按律治罪,其田产尽数充公,不单是‘收购’,
是‘罚没’。”那公子瞬间面如死灰,瘫倒在地。殿内大臣们脸色骤变,
却没人再敢反对——他们都清楚,自家或多或少都有违制占田,此刻反对,便是自寻死路。
“还有,”我转向少府,“立即开长安、洛阳、邯郸三城的常平仓,赈济流民,
同时征调流民修关中水利,按日发粮,管饱——记住,是‘以工代赈’,不是白白施舍。
”做完这些,我才觉得胸口的憋闷稍缓。看向窗外,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未央宫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刘邦斩了白蛇,却没治好天下的病。
如今这副烂摊子交到我手里,我不仅要斩了这病根,还要让这新朝,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第二章 以工代赈,水利先行三日后,长安城外的渭水岸边,旌旗招展,
数万流民正挥着锄头开挖渠道。我戴着帷帽,混在人群中,
看着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捧着陶碗,狼吞虎咽地喝着粟米粥,碗底还沉着几粒豆子。“大人,
这粥管够,干活还给粮,新朝的皇帝,真是活菩萨啊!”汉子喝完粥,抹了把嘴,
又扛起锄头往渠边走去,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不少。身旁的京兆尹冯英低声道:“陛下,
截至昨日,关中已收纳流民八万余,开了十二条水渠,都是沿着渭水支流修的,既能防洪,
又能灌溉两岸的旱田。”我点点头,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工地——几个工匠正围着一架奇怪的木犁忙碌,犁辕是弯曲的,
犁铧比寻常的犁宽了一倍。“那是何物?”我指了指木犁。
冯英笑道:“是太仆寺的工匠按陛下的图纸改的犁。陛下说这叫‘曲辕犁’,
比原来的直辕犁省力,还能深耕,工匠们试了试,果然好用,已经造了百十来架,
分给流民中的农户了。”我心里松了口气。这曲辕犁是唐代的农具,但原理不复杂,
用现在的木料和铁匠手艺完全能造出来。流民大多是失地农民,给他们农具,
再租给他们官府收购的土地,就能让他们重新扎根下来,比单纯赈济管用得多。“不过,
”冯英话锋一转,“陛下,收购豪强的土地,官府的钱不够了。那些豪强虽不敢明着反抗,
但都把地价抬得极高,三百顷地要花上万缗钱,常平仓的粮食也快不够赈济了。
”我早有预料。原主搞币制改革,把国库折腾空了,如今要做事,钱和粮都是大问题。“走,
去趟东市。”我转身往长安城里走。东市是长安最繁华的集市,往日里车水马龙,
自从原主改了钱币,一半的商铺都关了门,剩下的也只敢偷偷用五铢钱交易。
我恢复五铢钱才三日,集市上渐渐有了人气,但商户们还是小心翼翼的。我走到一家布庄前,
布庄老板正拿着一匹麻布,跟客人讨价还价。见我们穿着官服,
老板吓得赶紧跪下:“大人恕罪,小的只用五铢钱交易,不敢用新钱……”“起来吧,
朕不怪你。”我扶起他,指了指他铺子里的麻布,“这布多少钱一匹?”老板愣了愣,
才反应过来“朕”是谁,吓得又要跪,被我拦住了。他颤声道:“回、回陛下,
五铢钱五十文一匹。”“若是官府向你订十万匹布,给流民做冬衣,你能织出来吗?”我问。
老板眼睛一亮:“能!能!小的这就召集同行,只要官府给定金,三个月内一定织好!
”“定金可以给,但价格得改改。”我笑道,“四十文一匹,官府包收,
而且允许你用麻布向官府换粮食、铁器——官府的常平仓有粮,少府有铁,你要什么,
只要官府有,都能换。”老板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陛下!谢陛下!”离开布庄,
我又去了铁匠铺、粮店、陶器坊,
一一跟商户们定下“官民互市”的规矩:官府向商户订购物资布帛、铁器、陶器等,
用粮食或低于市价的土地抵账;商户也可以用自家的货物向官府换粮食、农具,
甚至是经营盐铁的许可——原主把盐铁经营权收归官府,却没能力经营,导致盐铁价格飞涨,
不如放一部分给靠谱的商户,官府收税监管。“陛下,这样一来,官府不用花太多钱,
就能拿到物资,商户也有了活路,流民的冬衣、农具也有了着落。”冯英恍然大悟,
“可盐铁之利是国家根本,放给商户,会不会……”“不会。”我摇摇头,
“官府只放‘零售权’,批发和开采权仍归官府。比如盐,官府从盐场收盐,
按固定价格卖给商户,商户再零售,赚差价;官府收盐税和营业税,比自己卖还省心,
还能防止官吏中饱私囊。”冯英茅塞顿开,连连称是。回到未央宫时,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
我刚坐下,谒者就来报:“陛下,南阳郡太守甄阜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甄阜是甄邯的弟弟,也是原主的心腹。我点点头:“让他进来。”甄阜进来时,脸色凝重,
手里捧着一卷竹简:“陛下,南阳有个叫刘縯的豪强,聚众数千人,自称‘柱天都部’,
说要‘复汉讨莽’,已经攻占了舂陵城!”刘縯?我心里一沉。这可是刘秀的亲哥哥,
历史上推翻王莽的关键人物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跳出来了。“他为什么反?”我问。
“说是陛下推行‘限田令’,夺了他家的田产。”甄阜咬牙道,“刘縯家有田五百顷,
远超限田令的三百顷,郡里按陛下的命令收购他家多余的土地,他不仅不配合,
还煽动流民造反!”我摩挲着案上的竹简,沉思片刻:“甄阜,你觉得刘縯能成气候吗?
”甄阜愣了愣:“刘縯虽有几分勇力,但手下都是流民和乡勇,装备简陋,郡兵足以镇压。
只是……他打着‘复汉’的旗号,怕会有人响应。”“怕就怕‘响应’二字。”我冷笑一声,
“他不是想复汉吗?朕就给他个‘复汉’的机会。”甄阜一脸茫然。
我提笔在竹简上写下几道命令:第一,南阳郡暂停收购刘家的土地,派使者去舂陵,
告诉刘縯,若他解散部众,朝廷可以赦免他的反罪,还给他留三百顷良田,
封他为“舂陵亭侯”。第二,下旨全国,凡西汉宗室子弟,只要安分守己,
朝廷一律保留其爵位和三百顷以内的田产,不得苛待;若有愿为朝廷效力者,可举荐为官。
第三,命大将军甄邯率两万禁军,进驻南阳边境,但若刘縯不主动进攻,
不得开战——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是刘縯为了私产造反,还是朕容不下西汉宗室。写完,
我把竹简递给甄阜:“按这三条办。记住,对付刘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甄阜接过竹简,看了一遍,眼睛渐渐亮了:“陛下高明!这样一来,
刘縯的‘复汉’旗号就成了笑话,那些想响应他的宗室,也会犹豫!”甄阜走后,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我看着窗外的暮色,知道这只是开始。刘縯只是跳出来的第一个,
背后还有无数豪强、宗室在盯着新朝的一举一动。但我不怕。刘邦斩白蛇靠的是勇,
而我要治天下,靠的是“实”——让百姓有饭吃,有田种,有活路,这样的新朝,
谁也推翻不了。◆第三章 攻心为上,分化宗室半个月后,
南阳传来消息:刘縯杀了朝廷派去的使者,拒不投降,还率军攻打南阳郡治所宛城。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宛城守将早有准备,郡兵死守城池,他攻了三天三夜,损兵折将,
却连城墙都没摸到。更糟的是,他的“复汉”旗号根本没得到多少响应。
朝廷的旨意传到各地宗室手中,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西汉宗亲,见朝廷不仅不打压他们,
还保留爵位田产,纷纷选择安分守己——毕竟,跟着刘縯造反风险太大,
不如安安稳稳当个富家翁。“陛下,刘縯现在成了孤家寡人,手下的流民见攻不下宛城,
又听说朝廷在关中给流民分田发粮,已经跑了一半。”甄邯在殿上汇报,语气里满是佩服,
“甄阜太守说,只要陛下下令,他就能率军一举剿灭刘縯。”“不急。”我摆摆手,
拿起案上的另一卷竹简——这是少府送来的账本,
上面记录着“官民互市”的成果:一个月内,官府已经收购了布帛二十万匹,铁器五万件,
陶器十万件,足够流民过冬和春耕用了;而官府付出的,
不过是常平仓里积压的粮食和一些没人要的盐碱地,国库的压力大大减轻。
“刘縯现在就像个跳梁小丑,杀了他容易,但若能借他的事,彻底稳住宗室和豪强,
才是大功。”我指着账本对甄邯说,“你看,这一个月,关中的流民少了三万,
都去官府租田种地了;洛阳、邯郸的集市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商户们都愿意用五铢钱交易了——这才是朕要的。”甄邯点点头:“陛下说得是。
只是刘縯一日不除,南阳就一日不得安宁。”“快了。”我微微一笑,“再等几天,
他自己就会垮。”果然,又过了十天,
南阳传来急报:刘縯手下的部将韩歆因不满他刚愎自用,率军哗变,绑了刘縯,
开城向甄阜投降。“陛下英明!”满朝文武齐声高呼。我却没多少兴奋,
只对廷尉说:“刘縯谋反,按律当斩,但念在他是西汉宗室,免去凌迟之刑,
赐毒酒一杯;韩歆有功,封他为‘南阳都尉’,负责镇压当地的盗匪。
”又转向王舜:“传旨全国,凡因刘縯叛乱而受牵连的百姓,一律赦免;舂陵城的百姓,
官府可免其半年赋税。”旨意一下,朝野上下无不称赞。
那些原本还担心朝廷会“清算”宗室的人,彻底放下了心;南阳的百姓也对新朝感恩戴德,
再没人提“复汉”的事。解决了刘縯的事,我终于能腾出手来处理吏治。原主时期,
朝堂上大多是王氏宗族和阿谀奉承之辈,真正有能力的官员要么被排挤,要么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