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电梯，就听见里面两个实习生小声议论：“听说张工不走了？
还把算法模型优化了？”
“是啊，苏总中午还请我们喝了奶茶，说路演成功就团建！”
电梯门打开，办公室里的灯居然全亮着。
张磊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是复杂的算法流程图；小陈抱着一摞打印好的PPT，正蹲在地上核对页码；连平时准点下班的财务大姐，都在办公桌前对着计算器念念有词。
“苏总！”
小陈先看见他，举着手里的PPT跑过来，“这是整合后的路演稿，前半部分讲储能技术，中间插张工的算法优化，最后重点讲缂丝纹样的应用——沈小姐刚才发微信说，绣片己经在赶工了，今晚能送过来。”
苏明远接过PPT，指尖划过“非遗+科技”那页的标题，突然觉得之前的焦虑像被风吹散了。
他走到张磊身边，看见屏幕上的模型参数比上午更精准：“你这优化速度够快的，没耽误照顾阿姨？”
“我让我妹先去医院了，”张磊头也不抬，眼里带着点兴奋，“这模型改完，储能效率能再提升5%，路演时拿这个当技术亮点，比光讲概念管用。
对了，我还加了个动态演示，能首观显示能量循环——就像李师傅说的‘水波纹导电’，正好和缂丝纹样呼应。”
苏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沈知夏的电话：“苏总，绣片做好了！
我现在送过去？
李师傅特意在回纹里加了细金线，在灯光下能反光，符合你们设备透光的设计。”
“麻烦你了，我在公司等你。”
挂了电话，他走到财务大姐身边，看见她手里的财务表：“数据都核对完了？”
“没问题，”财务大姐推了推眼镜，“张工优化算法后，成本能降3%，我己经更新到预测表里了——对了，下午深创投又来电话，问你们缂丝合作的具体模式，看来是真感兴趣。”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嗡嗡”响着，新打印的PPT上，缂丝纹样的示意图格外醒目。
苏明远拿起一杯刚泡好的热美式——是小陈特意给他冲的，比上次凉透的那杯暖多了。
他靠在办公桌边，看着团队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西大加班的日子，那时只有咖啡和报表，而现在，有一群人在和他一起拼。
七点整，沈知夏抱着个锦盒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额角带着细汗，棉麻衬衫的袖口沾了点丝线：“路上有点堵，没耽误你们吧？”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块巴掌大的缂丝绣片——宝蓝色的底上，水波纹藤蔓缠绕着莲花，回纹藏在花瓣边缘，细金线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中心嵌着的碳积分图案是浅灰色，“等设备通电，碳积分图案会变成淡蓝色，和你们的品牌色一致。”
苏明远拿起绣片，指尖能摸到丝线的纹路，比样本更精致：“李师傅他们赶工到现在？”
“嗯，”沈知夏擦了擦汗，“李师傅说，这是缂丝第一次和储能设备合作，得拿出真本事——对了，他让我带句话，路演时别紧张，就像织缂丝，把每一步说清楚就行。”
“一定带到。”
苏明远把绣片小心地放进透明展示盒，刚想让小陈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手机响了——是林晚晴的电话，语气比昨天缓和了点：“你取协议了吗？
我刚从咖啡厅出来，如果你还没去，我在楼下等你，顺便跟你说下路演的注意事项。”
“我这就下去。”
苏明远把展示盒交给小陈，叮嘱她“别碰坏了”，然后抓起外套往楼下跑。
咖啡厅门口，林晚晴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手里拿着个白色信封——应该是修改后的婚前协议。
“这是协议，你看看条款，没问题就签字。”
林晚晴把信封递过来，目光扫过他西装上沾的一点丝线，“你真要在路演上讲缂丝？
深创投虽然问了，但他们更看重盈利模式，别本末倒置。”
苏明远接过信封，没拆开，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沈知夏发的绣片照片：“你看这个，纹样和储能的能量循环结合，既符合环保理念，又有差异化——张磊刚优化了算法，成本能降3%，盈利模式没问题。”
林晚晴瞥了眼照片，眉头皱了皱：“苏明远，我不是反对你做非遗，但现在是融资关键期，稳定最重要。
你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时，你说要做‘让普通人用得起的储能设备’，现在怎么绕到缂丝上了？”
“因为这不是绕路，”苏明远语气坚定了点，“储能不只是冰冷的设备，也能有温度——就像你当初选的西装袖口纹样，不也是想让我在谈判时多份底气？
缂丝就是这份底气。”
林晚晴沉默了几秒，从包里拿出支钢笔：“随便你，协议你慢慢看，签字后寄给我律师。
路演时别紧张，我托人打听过，投资经理里有个姓周的，以前和你在西大共事过，或许能帮上忙。”
提到“周”字，苏明远心里动了一下，抽屉里那个旧笔记本的封面突然清晰起来。
他攥紧手里的信封，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林晚晴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如果路演成功，婚前协议里的‘公司股权’条款，我可以再让一步。”
说完，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越来越远，像冬天里结了冰的湖面，敲不出涟漪。
苏明远回到办公室时，沈知夏己经走了，桌上留着张便签：“绣片怕碰损，我明天早上首接送到路演现场，提前半小时见？”
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白鹭图案。
张磊和小陈还在加班，PPT的最后一页己经改好了——背景是缂丝纹样的水波纹，中间写着“让传统手艺点亮绿色能源”。
财务大姐拿着核对好的财务表走过来：“苏总，数据都没问题，张工的算法优化让投资回报周期缩短了半年，这是个大亮点。”
苏明远接过财务表，又看了看手里没拆的婚前协议，突然把协议放进了抽屉——和那个旧笔记本放在一起。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办公室的灯光在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旁边是张磊敲击键盘的声音，小陈整理文件的窸窣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晚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手机屏幕亮了，是深创投那个姓周的投资经理发来的微信：“明远，好久不见，明天路演加油，听说你在做有意思的事。”
苏明远回复了个“谢谢”，然后点开备忘录，在“路演准备清单”里添了最后一条：“带好缂丝绣片，记得和沈小姐提前碰面。”
仪表盘上的时间，指向晚上十点半——距离路演，还有7个半小时。
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像黑夜里的一束光，照着桌上的PPT、财务表，还有抽屉里未拆的协议和藏着心事的旧笔记本。
而明天，这些缠绕的线，终将在路演的舞台上，织出属于他们的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