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蝼蚁喧，初试锋芒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冷漠，身后跟着一个拿着记录板的小护士。
“林辰是吧？”
医生翻了翻手里的病历夹，头也没抬，“醒了？
感觉怎么样？
头晕不晕？
恶心吗？”
语气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问感，仿佛在检查一件物品而非一个人。
林辰缓缓睁开眼，那丝刚刚引入体内的微弱灵气沉入丹田，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医生，没有回答这一连串问题，反而淡淡开口：“我何时可以出院？”
医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少年会如此首接，而且那眼神……平静得有些慑人。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稍缓，但依旧公事公办：“脑震荡可大可小，虽然醒了，但建议再观察两天。
而且……”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护士。
护士立刻会意，接口道：“林先生，您的住院费和之前的抢救费用还欠着五千三百块，需要结清才能办理出院手续。”
她声音虽然尽量保持职业化，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种情况她见多了，穷人家，住个院都是负担。
钱。
这个字眼让林辰微微蹙眉。
在神界，神晶、仙矿、信仰之力才是硬通货，凡俗金银如同尘土。
没想到重活一世，竟要被这阿堵物所困。
融合的记忆告诉他，母亲李娟只是个纺织厂女工，父亲早逝，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这次住院费还是邻居王叔垫付的，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我知道了。”
林辰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很快会结清。”
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死要面子”和“不懂事”的意味。
医生摇摇头，潦草地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再观察一天，没问题明天办手续。
钱的事……尽快吧。”
说完，便带着护士转身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
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林辰走到窗边，目光落在楼下医院花园里的一棵老树上。
树龄颇长，枝叶却不算茂盛，在这城市浑浊的空气里艰难生存。
他伸出手指，指尖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丝刚刚炼化的、比发丝还纤细的灵气。
“虽微末，亦可试法。”
他意念微动，那丝灵气隔空渡出，悄无声息地没入老树一根枯黄的细小枝桠。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那根原本枯黄萎靡的细小枝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枯黄，泛起嫩绿，甚至微微抽出了一点新芽，虽然微弱，但在周遭灰败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和生机勃勃。
林辰微微点头。
《万源归一诀》不愧是至尊功法，即便在此等末法环境，以微末灵力，亦能催发生机。
若灵力足够，枯木逢春、点石成金亦非难事。
只是，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辛苦凝聚的全部灵力，丹田再次变得空荡。
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吸纳灵气的速度也慢得令人发指。
必须尽快改善体质，并找到获取资源的途径。
无论是金钱，还是蕴含更多灵气的事物。
正思索间，病房门又被敲响，这次声音轻缓了许多。
“请进。”
林辰转身。
进来的是个穿着旧西装、身材微胖、面相敦厚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王叔。”
林辰根据记忆认出，这就是垫付了医药费的那位邻居，王建国，在街道办工作，是个老好人。
“小辰，你真醒了！
太好了！”
王建国看到林辰站着，脸色似乎也比昨天好了点，顿时露出真诚的笑容，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你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醒了，我赶紧过来看看。
感觉怎么样？
头还疼吗？”
“无碍了，多谢王叔关心，也多谢您垫付医药费。”
林辰语气平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谢。
对于善意，他并不吝啬给予回应。
“哎，街坊邻居的，说这些干嘛！”
王建国摆摆手，随即脸上又泛起愁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就是张浩那小子……”他压低声音：“小辰，听王叔一句劝，那家人咱们惹不起。
他爸张大海是咱们区有名的开发商，手眼通天。
这事……唉，就算了吧，吃点亏，人没事就好。
医药费……王叔不急，你慢慢还。”
又是“算了”。
林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神尊之辱，岂能作罢？
若非此刻实力万不存一，神魂重创未愈，一念即可让那张家灰飞烟灭。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甚至顺着王建国的话点了点头：“王叔说的是，我知道轻重。”
王建国见他似乎听进去了，松了口气，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叮嘱他好好休息，便起身告辞，他还要去上班。
送走王建国，林辰看着那袋普通的水果，目光微动。
这个王建国，倒是个热心肠，只是在这世道，太过良善似乎并不得志。
记忆中，他在街道办工作了十几年，依旧是个普通科员，常被排挤。
“或许……”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知县’之选，未必需要身居高位，心有善念，身处基层，反倒更易掌控和扶持。”
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暂且压下。
当务之急，是解决钱的问题，并给那个张浩，一点小小的“回礼”。
他走到床边，拿起那部屏幕碎裂、款式老旧的智能手机。
这是林辰最值钱的财产。
解锁，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张浩”的名字。
记忆浮现：张浩嚣张的嘴脸，那群跟班的哄笑，以及最后那狠狠推搡导致原身后脑撞墙的瞬间。
林辰眼神冰寒，编辑了一条短信，语气模仿着原身那懦弱中带着一丝不甘的口吻：“浩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多看苏雨薇。
医药费……我家实在困难，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她面前。”
点击，发送。
他知道，以张浩的性格，这种示弱和哀求，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嘲讽和羞辱。
而他，需要对方先动。
果然，不到一分钟，回复来了，语气充满了趾高气扬：“现在知道错了？
晚了！
废物！
五千多？
便宜你了！
告诉你，这事没完！
等你出院，看老子怎么再收拾你！
乖乖等着！”
林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他需要离开医院，需要一个暂时的安静环境修炼，也需要一个契机。
那么，就让这张浩，亲自来“请”他出去吧。
他收起手机，盘膝坐回床上，再次闭上双眼，无视医院的嘈杂，全力运转《万源归一诀》，捕捉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
蝼蚁的喧哗，终将止于神龙睁眼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