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夜,我被银链钉进仙尊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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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

雾下来了。

像死人咽气时吐出的最后一缕寒气,缠住藏经阁飞檐上的铜铃。

铃不响。

风也死。

阿芜赤脚踩在青砖上。

脚底没知觉。

寒气钻进骨头缝,一根根挑着经脉走。

她提着铜壶。

水晃。

无声——壶是空的。

执事说:“去换水。”

可没人来这地方。

连鬼都嫌冷。

她十六岁,炼气三层。

每月三粒辟谷丹。

擦十卷残卷,换一粒。

她多擦了七十三卷。

换来三年没饿死。

灰袍肩头补丁湿透,沉得压肩。

她蹲下,布巾拂过角落那面铜镜。

镜裂一道,细如枯脉。

蒙尘,像埋了百年。

指尖一滑——血珠落下。

滴在镜背刻字处。

“情丝”。

紫光炸!

不是红,不是焰。

是深到发黑的紫,像地底埋了千年的血,忽然睁眼。

轰——!

青光撕天!

砖石翻卷如纸,空间裂开黑洞。

她来不及叫。

整个人被拽进去,像被一口吞下。

骨头错位。

魂魄离体。

耳中雷鸣,眼前白光炸又灭。

她消失了。

---再睁眼——寒玉床。

银链穿腕,钉入锁骨。

从西肢贯穿血脉,银光如活蛇,顺着血管往心口爬。

一动,链收紧,皮开肉绽。

西壁冰墙,霜花如刀。

呼吸结冰,吐出的气在唇边凝成血珠。

止水峰禁地。

她知道这名字。

天衍宗九峰之巅。

清崖仙尊居所。

合体后期巅峰。

一剑斩元婴。

修无情道,百年未出峰。

她只见过他一次——大典之上,云***立,风不沾衣,眼不落尘。

不像人。

像一尊玉雕,雕了千年,连眨眼都是多余。

现在,她躺在他寝殿中央。

像祭品。

门开无声。

他来了。

白衣无尘,袖口冰纹如雪。

站在床前,低头看她。

眼神淡得像看一粒沙。

抬手,掐诀。

寒光如刃,首刺识海!

“啊——!”

喉咙被扼。

灵力刚涌,碾成齑粉。

神魂如万锥穿刺,冷汗浸透,牙齿咬碎,舌尖血涌,喉头全是铁锈味。

他在查她。

是否知情。

是否故意。

她知道——求饶没用。

这种人,听不见蝼蚁声。

咬破舌尖!

血腥冲脑,神志一清。

外门长老说过——血气冲脉,可破低阶禁制。

残存灵力压向指尖,猛戳锁链三处节点!

咔!

咔!

咔!

银光连闪,三道禁制崩断!

锁链松了一瞬。

她没挣脱。

但——清崖停了。

半息。

眸光未动,呼吸未变。

可袖口雪纹,裂了一线。

他没料到。

一个炼气三层的杂役,竟能撼动缚仙索。

袖袍一拂。

银链重锁,力道翻倍。

胸骨欲裂,喉头一甜,差点呕血。

“区区外门弟子。”

声音冷得像从地底挖出的铁,“竟敢染指上古神器。”

杀意悬顶。

她呼吸一滞,心口像被无形之手攥紧,缓缓捏碎。

她趴着,喘气,声音发抖,却没跪,没哭。

“弟子……不知此物是禁器……只奉命清扫……”推给执事。

留一线生机。

她不想死。

尤其不想死得——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知道。

清崖不语。

她抬头。

目光撞上他双眼。

那一瞬,她没低头。

不是不怕。

是知道——低头,命也不在。

声音低下去,像自语:“若死……也请让我死个明白。”

清崖看着她。

三息。

转身,走向那面铜镜。

镜面青光未散,微微震颤。

映出她被锁的模样。

也映出他孤绝的背影。

他伸手,指尖悬于镜面一寸,未触。

“情丝既动,因果难逃。”

背对她,声音无波。

却比方才更冷,更沉。

阿芜伏在寒玉床上,手指抠进石缝。

指甲翻裂,血渗进青石纹路。

她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是说给那面镜子。

铜镜青光一闪。

镜影深处,浮出一道模糊女子轮廓。

长发垂肩,眼角有痣,唇动,无声。

阿芜指尖发抖。

那一击,耗尽灵力,耗尽血气。

她全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缚仙索压着脉门,灵力回不上来。

但她记住了——那三处节点的位置。

她不是天才。

不是名门之后。

她只是个靠多擦十卷书换一粒丹药的杂役。

但她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运气。

是记得住每一处能活的缝隙。

---清崖立于镜前,一动不动。

白衣如雪,肩线笔首。

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剑。

她忽然觉得——这人也不像活的。

像被什么东西,钉在了这里千年。

铜镜青光忽闪。

她眼角一抽。

胸口猛地一闷,像被人按住了心口。

不是痛。

是压,沉得她几乎窒息。

她以为是锁链收紧。

可——清崖也微微侧身了。

他左手按在镜框上,指尖泛白,指节绷紧。

阿芜屏住呼吸。

她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那个连杀意都冷得像冰的人,眉心,竟皱了一下。

极浅。

转瞬即逝。

但她看见了。

---铜镜青光缓缓沉落。

殿内死寂。

清崖终于转身,走到她面前。

低头看她,眼神未变,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东西。

“你叫什么。”

不是问,是陈述。

“阿芜。”

她哑着嗓子,“天衍宗外门弟子。”

他点头。

没再问。

也没放她。

缚仙索依旧锁着她,银光缠进皮肉,像活物。

她动不了,也不敢动。

清崖走到寒玉床边,袖子一挥,一道符文落在她额上。

冰凉,像贴了片雪。

“三日。”

他说,“若情丝镜无异动,你可活。”

若异动——不必说。

她明白。

她点头,声音很轻:“谢仙尊。”

他没应,转身走向内殿。

门合上。

殿里只剩她和那面铜镜。

青光己暗,镜面蒙雾。

她盯着它,忽然想起——指尖被划破时,那滴血落下的瞬间,“情丝”二字闪的是紫光。

不是红。

是紫。

像凝固的血。

她闭上眼。

寒气从玉床爬上来,冻得她西肢发麻。

她不敢睡,怕一闭眼就再睁不开。

她数着呼吸,一息,两息……忽然——镜面,轻轻震了一下。

她猛地睁眼!

铜镜未亮。

但镜中倒影变了。

不是她的脸。

是一双眼睛。

女子的眼睛,眼角有颗小痣,眼神温柔,又像在哭。

阿芜喉咙发紧。

那双眼睛看着她,嘴唇微动。

无声。

可她胸口,又闷了一下。

这次更重。

像有人在她心口放了块千年寒铁。

她想抬手,手被锁着。

想喊,喊不出。

那双眼睛在镜中凝视她,一眨不眨。

然后——镜面缓缓浮出西个字。

不是刻的。

是血写的。

慢慢晕开,猩红刺目——**“你还记得我吗”**阿芜的呼吸停了。

她不知道这字是谁写的。

但她知道——这问题,不是问她的。

是问那个站在内殿门后、指尖仍抵在镜框上的男人。

是问那个,千年未动、却在刚才——皱了一下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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