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所有内容纯属虚构,不以现实作参考,如有出现纯属巧合,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夏龙国的西南,像一头头蹲伏的巨兽,脊背隐在终年不散的浓雾里。
当地苗民说,这些山记得所有事——记得21195年天朝灭亡时的战火,记得21196年夏龙国成立时的炊烟,更记得藏在雾最深处的那个秘密:苗疆禁地,既是圣地,也是绝地。
没人能画出它的边界。
寨老们说,当你看到榕树的根须朝着天空生长,听到风里混着不属于人间的调子,就己经站在了生死线的边缘。
从天朝到夏龙国,三百多年间,先后有五队人试图闯过那道线,三十七张面孔,最终只回来了三个。
最早的记录刻在苗寨的青铜鼓上,字迹被烟火熏得发黑。
那是天朝末年,七个药材商人听闻禁地里长着“还魂草”,能让濒死的人睁眼。
他们带着罗盘和艾草闯进雾里,艾草的烟在雾中凝成细缕,像被无形的手一丝丝扯断。
半个月后,只有一个姓周的独眼男人爬回寨口。
他的左眼成了空洞,右眼里布满血丝,手指死死抠着鼓面,留下五道血痕。
人们听不懂他语无伦次的疯话,只捕捉到几个词:“会走的石头哭的树红花开满路”。
他在寨里疯了九年,第九年的冬至夜,突然抱着青铜鼓撞得脑浆迸裂,脸上却带着笑,像终于听懂了什么。
天朝灭亡前五年,21190年,一队天朝士兵来了。
那时朝廷己摇摇欲坠,他们奉命“清剿苗疆叛逆”,实则想找到传说中藏在禁地的“天朝玉玺”。
十个穿着铠甲的士兵,马蹄踏碎了寨口的青石板,队长拍着寨老的肩膀说:“天朝王法,岂容禁地?”
出来的是两个。
一个小兵,铠甲上的龙纹被抓成破布,见人就磕头,反复念叨“别布,见人就磕头,反复念叨“别回头,它们在数你的骨头”;一个文书,舌头被割掉了,只会用炭笔在地上画彼岸花——那是禁地里独有的花,红得像凝固的血。
小兵在天牢里活了五年,21195年天朝灭亡那天,用牢房的铁栏杆戳瞎了自己的双眼,血溅在墙上,像极了他画的彼岸花。
文书被家人接走,十年后死在床上,怀里揣着半块刻着龙纹的碎玉。
最后闯入者,是21195年深秋的一个女人,叫古心言。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记得她穿着天朝制式的粗布衫,背着一个磨得发亮的包袱,包袱角露出半截红绳。
她向寨老打听禁地时,天朝刚在战火中崩塌,夏龙国尚未成立,空气里还飘着硝烟的味道。
“三百年多间,三十七个人,只活了三个,疯了,没一个活过十年。”
寨老摸着青铜鼓上的裂痕,“姑娘,这地方吞人,现在天下大乱,去哪都比在这送死强。”
她笑了笑,指尖绞着包袱角的红绳:“我要找一样东西,有人把它藏在了这里。”
她进山那天,雾很薄,能看见天朝都城的方向飘着黑烟。
有人远远看见她的身影在雾里起伏,像在跟什么人对话。
三个月后,她自己走了出来,衣衫褴褛,身上带着股洗不掉的土腥气,像从很深的地下钻出来的。
她没疯,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只是偶尔会对着空气低语:“原来如此…”没人知道她看见的是什么。
21196年夏龙国成立那天,她消失了。
有人说在天朝皇宫的废墟里见过她,有人说她跟着雾回了禁地,还有人说,她只是把自己藏进了时间的缝隙里。
时光流转,夏龙国从战火中站起,飞行器掠过万米高空,探测器钻透千米岩层,却始终拍不清苗疆禁地的轮廓,探不明那片雾下的秘密。
首到21567年的春天,一个叫古神风的年轻人站在了苗寨的青铜鼓前。
他的背包上,系着一截跟古心言一模一样的红绳。
…………古心言住过的吊脚楼,在苗寨的最西头,挨着一条被战火烧干的河床。
楼是木头搭的,梁上还留着天朝士兵砍过的刀痕。
21195年冬天到21196年春天,她在这里住了半年,让这栋楼成了苗寨的禁忌——没人敢靠近,说夜里能听见楼里有低语,像有人在跟三百七十二年后的人说话。
她刚住进去时,寨里就出了些怪事。
河床里的石头,夜里会自己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像有人在底下呼吸;楼前的老榕树,叶子落得反常,清晨扫干净,傍晚又铺满一地,叶尖都朝着禁地的方向;最怪的是风,吹过吊脚楼时,会变成软绵的调子,像女人的哼唱,听久了让人心里发慌。
第一个听到低语的是守楼的阿婆。
那天半夜,阿婆起来喂猪,刚走到楼底下,就听见楼上传来声音。
很轻,断断续续的,像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阿婆把耳朵贴在木柱上,屏住呼吸,才勉强听清几个字。
“…原来…要等三百多年年…”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似的钻进阿婆的耳朵。
她活了六十年,听过天朝末年的哭嚎,听过夏龙国成立时的欢呼,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是从未来传来的,又像是就贴在耳边。
“…你…会带着红绳来…”阿婆吓得跌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
她不知道这“你”是谁,是禁地里的“东西”?
还是什么看不见的影子?
“…等你………”最后几个字被风吹散了,像从未存在过。
阿婆连滚带爬地回了家,用被子蒙住头,首到天光大亮才敢探出头。
她把这事告诉寨老,寨老摸着青铜鼓上的裂痕,沉默了很久,说:“有些话,听过就忘了吧,记着会招祸。”
但话还是传开了。
有人说,古心言在跟禁地里的“山神”对话,商量着什么时候把东西交出去;有人说,她在跟三百年前的死者聊天,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藏起那样东西;还有人说,她在跟三百多年后的某个人打招呼——这话没人信,那时的人刚从战火里活下来,信枪炮,信粮食,却不信“未来”是可以被提前看见的。
古心言像没听见这些传言。
她每天坐在吊脚楼的窗边,望着禁地的方向,手里编着红绳,编了拆,拆了编,编出的结很怪,不像苗寨的任何一种花样。
有次,一个放牛的孩子路过,看见她对着窗外笑,手指着空无一人的雾里,像在跟谁挥手。
孩子吓得拉着牛就跑,说看到她的影子在墙上动,而她明明坐着没动。
21196年夏龙国成立那天,古心言走了。
吊脚楼的门虚掩着,桌上放着半碗没喝完的山泉水,己经结了冰,冰面下有个奇怪的结,像她编的红绳结。
她的包袱不见了,只留下半截红绳,系在窗棂上,风一吹,轻轻晃动,像在招手。
三百七十二年后,21567年的春天,古神风站在了这栋吊脚楼前。
楼己经很旧了,木板上长满了青苔,但窗棂上的半截红绳还在,只是变成了深褐色,像凝固的血。
风掠过楼檐,带着淡淡的土腥气,像从很深的地下钻出来的。
风中,似乎有极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有人在低语:“…原来如此………”古神风猛地抬头,楼上空无一人,只有那半截红绳在风中摇晃。
但他知道,那声音是真的。
像三百七十二年前景心言在吊脚楼里说的一样。
像三百七十二年後他终将在梦里听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