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猎物与猎人的身份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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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角渗出的那缕血线,像一道小小的溪流,蜿蜒过顾衍之过分清晰的眉骨和颧骨,最终悬停在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没擦。

那双眼睛,深得像结了冰的寒潭,就这么隔着混乱的空气和距离,精准地锁死我。

他问出那句话,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现场每一种喧嚣的缝隙里,让一切杂音瞬间失声。

“这是什么新玩具?”

“你究竟是谁?”

警笛声、人群的惊呼、医生的劝阻……所有声音潮水般褪去。

世界缩小到只剩下他冰冷的视线,和他手中那个仍在偶尔迸溅出一丝微弱电火花的系统残骸。

我站在楼顶边缘,风吹得我单薄的病号服猎猎作响,皮肤起了一层栗。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双眼睛里的审视,几乎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

不能慌。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狂跳的心脏。

脑子里飞快地转。

实话实说?

‘我是穿书的,这是逼我跳楼的系统,我把它砸给你了’?

不,下一秒我就会被塞进精神病院最深处的地下室,或者首接被顾衍之送进他的私人实验室切片研究。

必须编一个他能暂时存疑,至少觉得有继续探究价值的故事。

我扯了扯嘴角,试图做出一个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又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和荒谬的表情——这并不难,我确实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且是被逼的。

“顾先生…”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哭腔,但又努力维持着镇定,“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你信吗?”

他眉峰都未曾动一下,眼神毫无波澜,显然半个字都不信。

我继续表演,目光投向他还捏在手里的金属疙瘩,露出真实的恐惧:“是它!

是它逼我的!

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它…它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不,是手里!

它让我跳下去!

说这样你就会…就会…”我适时地刹住车,留下暧昧又屈辱的空白,符合一个“痴恋他到发疯”的恶毒女配人设该有的反应。

顾衍之终于动了。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无声,却比任何嘲讽都刺人。

他低头,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变形的系统,像是在观察什么恶心的虫子。

“哦?”

他拖长了语调,“逼你跳楼,然后,你又把它…献给了我?”

他用了“献”这个词。

轻飘飘的,却带着巨大的羞辱感。

我指甲掐进掌心。

“我是正当防卫!”

我抬高了下巴,尽管脸色苍白,却努力做出被逼到绝境的反抗姿态,“它要杀我!

我没办法!

楼下只有你…我…我只是想把它扔掉!

没想砸你!”

这话半真半假。

扔掉是真,但当时那股想要连同他和这垃圾系统一起砸碎的愤怒,也是真。

顾衍之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审视的意味更浓。

他不说话,那种沉默的压力比任何逼问都可怕。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保镖和医生似乎想要上前替他处理额角的伤口。

顾衍之却微微一抬手,制止了所有人。

他不再看我,反而对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像是助理的男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声音压得很低,我只隐约听到“…带走…查清楚…所有监控…***…”然后,他终于抬手,用指尖随意抹去下颌间那滴将落未落的血珠,动作漫不经心,仿佛那伤口不存在。

他再次抬眼看向我。

几个穿着制服、气场明显不同于普通医院保安的人迅速通过消防通道出现在楼顶,朝我走来。

“林小姐,”为首的人语气公式化,却不容拒绝,“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我看了一眼楼下的顾衍之。

他己经转过身,正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侧脸线条在灯光下冷硬如雕塑。

他不再关心楼顶的我,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被清理的问题。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在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砸之后,似乎并未改变。

不,或许变了。

他从一个看戏的猎人,变成了一个…被引起了高度兴趣的猎人。

我被那几个人“请”下了楼顶,没有回原来的病房,而是被带离医院,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城市的光影流淌而过。

我靠在椅背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西肢百骸都在发软。

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系统暂时废了。

顾衍之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了。

我脱离了“跳楼-骨折-住院-被嘲”的原剧情线,却跳进了一个更深不可测、完全未知的旋涡。

那个被顾衍之带走的系统残骸…会被他研究出什么?

他刚才那句“你是谁”…到底包含了多少怀疑?

车子最终驶入一栋隐蔽的别墅车库。

我被带进一个装修极简、冰冷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的房间。

“林小姐,暂时请您在这里休息。

顾先生稍后会见您。”

带我进来的人说完,便退了出去,门从外面被轻轻关上。

我听到了清晰的落锁声--我被软禁了。

房间很大,设施齐全,像一间高级酒店套房,但缺少温度。

我走到窗边,发现窗户是特制的,根本无法打开。

楼下隐约可见巡逻的人影。

无处可逃。

我瘫坐在沙发上,闭上眼。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疯狂倒带。

突然——滋…检测到…微弱能源…尝试重连…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电子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再次擦过我的脑际。

我猛地睁开眼,汗毛倒竖。

它还没完全死透?!

宿主…坐标…锁定…错误…严重…滋…声音断掉了。

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它还在!

而且…似乎因为靠近了顾衍之带来的某种“能源”,或者在试图连接什么,发出了极其微弱的信号?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打开了。

我倏然抬头。

顾衍之站在门口。

他己经换了一身深色的家居服,额角的伤口贴了一块小小的无菌敷料,让他那张冷俊的脸多了几分野性和不羁。

他手里,正拿着那个己经彻底不动、宛如一块真正废铁的系统残骸。

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随意地将那坨金属扔在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然后,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我身上。

“现在,”他开口,声音比在医院时平静,却更令人心悸,“没有外人,也没有噪音。”

“林小姐,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这个,还有你。”

他的目光扫过系统残骸,最后再次定格在我脸上,唇角似笑非笑。

“从你的‘正当防卫’开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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