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谷噬煞
最初几日，这威压尚能震慑西方，让百里之内噤若寒蝉，连风似乎都绕道而行。
李素得以享受了一段难得的、无人打扰的“进食”时光，灵识全力运转，将方圆一百五十丈内新诞生的残魂碎片吞噬一空。
进化点缓慢而坚定地跳动着，从17一路攀升至23。
那“暂存危险”的提示依旧刺眼，但吞噬残魂带来的细微磨灭效果，让他稍稍心安。
然而，好景不长。
第七日，第一头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掠食者出现了。
那是一只形似豺狼，却生着蝎尾的凶物，体型不算巨大，却异常谨慎。
它在远处徘徊了整整一日，最终难以抗拒那巨兽血肉中蕴含的惊人能量，小心翼翼地靠近，撕下了一块相对边缘的血肉，旋即叼着飞快遁走，消失在煞气迷雾中。
这是一个信号。
仿佛堤坝被打开了第一个缺口，越来越多的“清道夫”开始出现。
体型各异，形态狰狞，它们彼此警惕，甚至偶尔爆发小***，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撕扯吞噬那巨兽的尸体上。
啃噬血肉、嚼碎骨骼的可怕声响日夜不休。
李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凶物虽不如那死去巨兽恐怖，但任何一头，都能轻易摧毁尚未化形的他。
他竭力收敛自身灵光，将竹身的特异之处尽可能隐藏，伪装成一株普通的、只是质地稍显坚硬的墨竹。
幸运的是，巨兽尸体对他而言是绝世宝藏，对这些凶物而言同样如此。
它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庞大的能量源吸引，对于旁边一根“不起眼”的竹子，并无丝毫兴趣。
偶尔有争斗波及附近，飞沙走石砸在竹身上，叮当作响，却也未能造成实质损伤。
危机暂解，但李素吞噬残魂的效率却大打折扣。
那些凶物厮杀时产生的残魂尚未来得及飘远，往往就被正在进食的胜利者无意间散发的凶煞之气冲散，或是被其他更弱小的、不敢上前分一杯羹的虫豸趁机吸食。
进化点的增长几乎陷入停滞。
不能再等了！
必须主动寻找新的“食粮”！
李素的灵识再次投向那片己被他反复勘察过的区域。
东南方向，一百二十丈外，那道深不见底、喷涌着精纯阴煞之气的地缝，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里的煞气浓度远超周边，狂暴驳杂，但也更为“新鲜”。
系统提示，吸收煞气同样能转化微末的进化点，并能缓慢磨灭“暂存意志”。
虽然效率远低于吞噬残魂，但贵在源源不绝！
风险在于，那地缝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其中潜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且，如此精纯的煞气，他的竹身能否长时间承受？
权衡片刻，李素做出了决定。
富贵险中求！
与其坐等那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暂存能量”失控，或是被某头突然发疯的凶兽踩扁，不如冒险一搏！
他无法移动竹身主体，但意识集中，全力催动起竹根系统。
深扎于血泥之中的竹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缓慢速度，向着东南方向，一点一点地艰难延伸。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灵识之力，且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往往一日一夜，也只能延伸寸许。
但他持之以恒。
本体依旧伪装沉寂，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了这根探索地缝的竹根之上。
时间再次流逝。
巨兽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被蜂拥而至的凶兽们瓜分殆尽，最终只剩下一副巨大的、布满牙印的骨架，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新的杀戮在骨架周围不断上演，争夺着最后残存的血肉筋膜。
而李素的那根竹根，历经无数艰辛，终于触碰到了地缝的边缘！
轰！
更加冰冷、精纯、狂暴的煞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竹根疯狂涌向本体！
竹身剧震，表面的玄黑纹路骤然亮起，疯狂运转，过滤、吞噬着这汹涌而来的能量洪流。
吸收地脉阴煞，进化点+0.0001吸收地脉阴煞，进化点+0.0001警告！
煞气导入过量！
竹根有被同化腐蚀风险！
暂存混乱意志磨灭效率提升0.1%提示音几乎连成一片，进化点的增长微乎其微，但那个“磨灭效率提升”让李素精神大振！
有效！
而且，竹根似乎在这精纯煞气的冲刷下，也变得更加坚韧，对煞气的适应性在缓慢提升！
然而，就在他逐渐适应这股煞气冲刷，准备进一步将竹根探入地缝深处时——窸窸窣窣…一阵极其细微的摩擦声，顺着竹根，清晰地传入他的灵识感知中。
有东西在地缝里！
正在沿着岩壁快速爬行！
目标…似乎正是他这根探入的竹根！
李素心头一凛，毫不犹豫，立刻切断了对那根竹根的灵识与能量供给，并主动让其进入一种“枯死”状态。
几乎就在他完成这一切的下一秒，一道暗红色的影子如电般从地缝中射出，精准地扑咬在那根竹根之上！
那是一条通体呈暗红色，仿佛由煞气结晶构成的怪虫！
形似蜈蚣，却有上百对细足，头部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状口器！
它死死咬住竹根，吸盘蠕动，似乎想要汲取什么，但只吸到了一口枯死根须的碎屑和精纯的煞气。
怪虫似乎愣了一下，细密的足肢烦躁地刮擦着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它围绕着那截“枯死”的竹根转了几圈，最终似乎失去了兴趣，身形一缩，又迅速没入了地缝深处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李素灵识紧绷，久久不敢再有动作。
好险！
那怪虫给他的感觉，远比外面争夺兽尸的那些凶兽更加危险！
其气息阴冷纯粹，完全是由地底阴煞之气孕育而生的精怪！
此地不宜久留！
但这里的煞气又对他至关重要。
他不敢再让竹根深入，而是控制其小心翼翼地在地缝边缘区域延伸，如同做贼一般，吸收一阵，便立刻潜伏伪装，避开那怪虫可能的巡视范围。
就在这般提心吊胆、断断续续的吸收中，某一日，竹根在沿着地缝边缘一处坍塌的岩壁下延伸时，触碰到了某物。
坚硬、冰凉，却蕴含着一种不同于煞气的、相对温和的土行能量。
检测到微量土精之气…可吸收…转化为进化点…土精之气？
李素灵识探去，发现那是一片半掩在碎岩和煞泥中的、不起眼的灰褐色矿石。
矿石表面粗糙，隐隐有微光流转。
他尝试着引导竹根缠绕上去，发动“噬魂”能力——虽然它并非魂魄，但系统似乎将其判定为可吞噬的“能量物质”。
一丝丝精纯的土行能量被抽取出来，顺着竹根汇入本体。
吸收土精石能量，进化点+0.1吸收土精石能量，进化点+0.1效率远高于吸收煞气！
甚至比吞噬普通残魂还要高！
李素大喜过望！
果然，冒险是值得的！
这地缝附近，竟有这等资源！
他仔细探查，发现这类灰褐色矿石零星散布在地缝边缘的岩层中，似乎是被地底煞气活动带上来的。
数量不多，且埋藏分散，但对于目前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更加小心地操控竹根，避开那怪虫可能活动的区域，如同一个耐心的矿工，一点点地搜寻、吸收着这些零散的土精石。
进化点开始再次缓慢增长。
24…25…26…同时，他也发现，吸收这土行能量，对磨灭那“暂存混乱意志”效果甚微，远不如首接吸收地脉阴煞。
但提升进化点，本身就能增强他的根基，为彻底吸收那暂存能量做准备。
两条腿走路，稳扎稳打。
日子就在这般枯燥、危险却又充满收获的重复中度过。
吞噬残魂、吸收煞气、搜寻土精石…李素的灵识在持续运用中变得更加凝练，对竹根的控制也愈发精细入微。
他对那地缝中的怪虫活动规律也有了模糊的把握，那东西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地缝深处沉睡，偶尔才会出来巡视一番。
首到某一天，他的灵识扫过西北方向八十丈外的一处低洼地带——那里是他之前感知到一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诡异植物所在。
此时，那株形似巨大捕蝇草、颜色紫黑的植物，正将一只探入其叶片范围内的、类似蜥蜴的小型凶兽牢牢缠住，分泌出黏液将其迅速溶解吸收。
而在那植物根部，几块明显更大的、闪烁着温润黄光的土晶石，半露半掩！
李素的意识，瞬间聚焦在那几块土晶石之上。
更大的诱惑，往往伴随着更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