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桥洞初醒,命运初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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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生日那天,天刚蒙亮。

铭宏把攒了两年的礼金——二百三十七块六毛——用塑料袋包了两层,塞进***夹层。

他低头系紧鞋带,洗得发白的工装裤磨着膝盖,裤脚还沾着昨天工地扫尾时的水泥灰。

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烟,没抬头。

妹妹站在门框边,眼镜片后的眼睛红着。

弟弟太小,只知道哥哥要走,攥着他衣角不放。

“走了。”

铭宏只说了两个字,转身就走。

身后没人追出来。

他知道,这一走,不是告别,是背债。

三张嘴,以后全靠他挣饭吃。

他没回头。

火车站人挤人。

他用最后十五块钱买了张硬座票,攥着票根的手心全是汗。

绿皮车喘着粗气开动时,他望了一眼小城灰蒙蒙的墙头,咬住下唇,首到尝到铁锈味。

不偷,不跪,不认命。

这是他唯一能攥住的东西。

南头镇关卡像道铁闸,横在深莞交界。

“没边防证?

回去!”

联防队员挥挥手,连眼神都懒得给。

铭宏站在路边,太阳晒得头皮发烫。

他只剩一百五十二块。

深圳在前面,但他进不去。

货车一辆接一辆过卡。

他盯上一辆破旧的东风,车斗盖着脏篷布,司机靠在车头抽烟。

他走过去,掏出皱巴巴的红双喜:“师傅,去深圳吗?”

司机瞥他一眼,没接烟。

“我……去亲戚厂里打工。”

铭宏声音压低,“您顺路的话,我给您五十。”

司机终于看了他一眼,接过烟,吐了个圈:“后头趴着,别出声。

查到了你自个儿认栽。”

五十块换了个能喘气的缝。

他钻进车斗,蜷在篷布下。

铁皮滚烫,空气闷得像蒸笼。

他数心跳:一下,两下……数到三千七百二十一,车停了。

“到了。”

司机掀开一角。

铭宏爬出来,眼前是片灯火璀璨的景区——景秀中华。

霓虹灯照着仿造的长城、故宫,金碧辉煌,像另一个世界。

司机一脚油门走了。

他站在景区门口,风从立交桥下灌下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钱剩九十七块。

天黑了。

桥洞长三米,宽一米五,地面坑洼,积水反着路灯的黄光。

铭宏撕下衬衫一角,裹住右脚冻裂的脚趾。

鞋底早磨穿了,踩在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冰碴上。

他把剩下的钱分成三份:三十块塞鞋垫,三十块藏裤袋,剩下三十七块攥在手里。

狗叫了两声,从桥墩后窜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龇着牙,冲他低吼。

铭宏没动。

他盯着狗,狗也盯着他。

一人一狗,在冷风里对峙。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那双眼睛——枯瘦的手抓着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他,像要把他看进轮回里。

他没哭。

他知道,哭没用。

他靠着桥墩坐下,把工装裹紧,闭眼,却不敢睡。

睡着了,钱就没了。

凌晨两点,电筒光刺破黑暗。

“黑户!

滚出特区!”

三名联防队员踹他脚踝,“起来!

查身份!”

铭宏没动。

第二脚踹在肩上,他翻倒在地,手仍死死攥着那团钱。

“搜!”

带队的矮胖队员吼。

钱被翻出来,散在积水里。

“多少?”

“九十七。”

“赃款?”

“看着不像。

打工的吧。”

另一人翻他工装口袋,空的。

“不是赃款就还他,特区不留人,但不抢人。”

矮胖队员把八十七块扔回地上,“滚远点,再逮着清场!”

铭宏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水泥缝,防止被拖走。

他没求饶,没喊冤,只是盯着那八十七块,像盯着三兄妹的命。

钱回来了。

他一寸一寸爬过去,把钱捡起,重新分藏。

联防队走了,笑声消失在桥头。

他坐在原地,浑身发抖。

不是冷,是憋的。

一口气从胸腔压到喉咙,又被咽回去。

他低头看手——指节发白,指甲缝里全是泥。

不偷,不跪,不认命。

他还在。

雨开始下。

先是几滴,砸在脸上,混着汗,分不清。

桥洞积水漫上来,浸透鞋底。

狗早跑了。

他靠着墙,意识开始飘。

恍惚间,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老头撑着黑伞走来,穿件油乎乎的军大衣,左手拄着铁钩秤,右肩挑着麻袋。

左眼蒙着灰布,右眼却亮得吓人,像烧着一簇火。

他站在铭宏面前,伞沿压低,影子盖住少年半张脸。

“想活吗?”

老头声音沙哑,像砂纸磨铁。

铭宏没抬头。

“城里不吃闲饭的人。”

老头冷笑,“你在这儿,等死?”

铭宏终于抬头,盯着那唯一发亮的右眼。

“想活。”

他嗓音哑得像被砂轮削过,“但不讨饭。”

老头静了两秒,忽然从怀里掏出半块冷馒头,扔在他脚边。

“明早五点,桥南铁栏见。”

老头转身要走,又停下,“想活命?

跟我收破烂。”

铭宏没动,也没应。

老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叫老刀。

你要是没来,这城会吞了你,连骨头都不剩。”

脚步声远去。

雨大了。

铭宏捡起馒头,没吃。

他盯着桥洞外的雨幕,霓虹在水洼里碎成一片光。

他把馒头揣进怀里,贴着胸口。

那里还贴着母亲临终前缝进他衣角的一小块红布。

五点十七分,天刚蒙。

桥南铁栏边,铭宏站着,工装湿透,头发滴水。

老刀来了,背着空麻袋,铁钩秤在肩上晃。

他看了铭宏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铭宏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早市的摊贩、运菜的三轮、晨练的大爷大妈。

城市醒了,但他们像游魂,贴着墙根走。

“知道什么是废品?”

老刀突然问。

铭宏摇头。

“是别人不要的命。”

老刀停下,独眼盯着他,“有人扔,就有人捡。

捡得快,活得久。”

铭宏没懂,但记下了。

老刀从麻袋里掏出一双旧劳保鞋,扔给他:“换上。

脚烂了,路就断了。”

铭宏接过鞋,鞋底还带着别人走过的泥。

他蹲下,换鞋,动作很慢,但没道谢。

老刀看着他,右眼眯了眯。

“明天还来?”

铭宏系好鞋带,站起来,拍掉裤腿灰:“来。”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像钉进水泥地,“我不想再被当成垃圾。”

老刀没笑,也没走。

他盯着少年瘦削的背脊,忽然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撕下一角,塞进铭宏手里。

“记路。

这城,不认人,只认方向。”

然后他转身,铁钩秤敲着地面,咔嗒,咔嗒,像倒计时。

铭宏低头看那地图碎片——歪歪扭扭画着几条街,标了个红点:废品收购站。

他把纸片塞进内袋,紧贴那二百三十七块六毛。

雨停了。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桥栏上,锈迹斑斑的铁栏泛起一点光。

像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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