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人
柳云寒呼吸一滞，目光紧紧盯着那碗灵米，生怕她偷偷在里面下什么毒药。
“首先你很乖巧，听话，其次是才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柳沐汐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碗递给他，“还有刚刚探了一下，你灵根虽不算顶尖，但你心性纯良，师尊我呢一定会好好帮助你的。”
柳云寒唇角微弯，眸底却是晦暗不明，“多谢师尊，徒儿定会跟着师尊好好修习。”
桌上三菜一汤，热气氤氲。
柳沐汐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夹了一大筷红烧肉放入嘴中，“好好吃啊，张厨娘手艺真不错。”
柳云寒始终望着那碗米，没动筷。
“发什么呆？”
柳沐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莫不是怕我下毒啦？”
他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圆溜溜的狗狗眼无辜的望着她，“不会的，师尊怎么会给我下药呢。”
前世下得己然够多，这一世还怕她不成？
大不了就成万毒不蚀之身。
柳沐汐拿起公筷，给他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这肉是用灵泉炖的，补气血，快吃。”
这小崽子实在是太瘦了，看来以后得多投喂一点，给他养得壮壮的。
这样想着，柳沐汐一连给他夹了数十筷子菜。
柳云寒捏着竹筷的手指紧了紧，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丘，乖巧的道：“师尊，够了，再多就吃不下了。”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柳沐汐哪道菜夹得最多，可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名堂，莫不是将毒下在了在筷子上？
“够什么？”
柳沐汐挑眉，又舀了一勺玉米肉末放入他碗中，“你这身子骨，怕是御剑都很难保持平衡，能站得稳剑引气入体都嫌经脉太细，不多吃点养着，难道等着走火入魔？”
这是嫌弃他难养？
一天都还没结束，这就装不下去了？
“是，师尊。”
他抬起那双黑眸，湿漉漉的眼神像只被淋湿的小狗。
柳沐汐无奈扶额，刚才话好像说得有点重了。
“哎呀，师尊只是担心你。”
柳沐汐弯起漂亮的桃花眼，冲他浅浅一笑，“师尊是怕你以后受欺负了嘛，你要是吃得壮实一点，别人看到你魁梧的身姿，都要抖三抖，哪还敢欺负你。”
柳云寒被她这一笑晃了眼，险些维持不住乖顺的假面。
前世相处五载，他竟不知她笑起来是这模样。
柳云寒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湿意，“徒儿明白，师尊都是为了徒儿好。”
他不再犹豫，抓起筷子大口吃起来，所有的菜一股脑儿往喉咙里咽。
柳沐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悄悄弯了弯。
果然，爱人如养猪，看到自家小崽子乖乖吃饭的模样，很是欣慰。
“慢点吃，”她又往他碗里添了些灵米，“还有很多呢，不够吃就请张厨娘再炒些。
等你养得壮实了，师尊就带你去后山练剑，可好？”
柳云寒吃得两腮鼓鼓囊囊的，闻言，他低头不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真是变了吗？
不可能！
肯定是攻心之计、缓兵之策，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这恶女迷惑。
等着瞧吧，这一世，柳沐汐必须血债血偿，连同前世她那两个徒弟也要不得好死。
“别发呆啦，吃快些。”
柳沐汐温声提醒，“待会师尊带你去看看我的桃花仙居。”
桃花仙居因前庭种有九棵千年绯云桃而得名，正房的主殿是柳沐汐的寝殿，侧殿为盥浴室。
如今她想侧殿处腾出来，给柳云寒住。
一是为方便教学，二是防止他受坏人侵扰。
若是一个不小心，跟着别人学坏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俗话说得好，好的难学，坏的一学就会。
“寒寒？”
柳沐汐轻声询问他意见，“你可愿与师尊一同住在桃花仙居？”
若是不愿意同住也行，他本就没有师兄师姐一同练功，若是不和宗门里其他师兄弟住，以后外出，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只能孤身一人。
“徒儿自是愿意的。”
柳云寒抬眸冲她一笑，故作欣喜，“以后就可以和师尊一同练功啦。”
这小崽子真单纯，只是想到和她练功就能高兴成这样，看来以后要对他更好，日日给他送温暖，叫他只能白不能黑。
青石板路上落着几片桃叶，风轻轻一吹，便卷到了柳云寒脚边。
他弯腰捡起一片绿叶，拿在手里把玩，指尖微一用力，那片桃叶被他捻成了细碎的绿沫，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前世坠入崖底后，他己然粉身碎骨，却在下一刻碎骨重新拼接，他活了过来，身上也多了红色的妖纹。
后来他才知道，他并非普通凡人，而是人妖结合的杂种。
怪不得被柳云寒的好徒儿们折磨了五年才死。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而复生时，整个天地突然崩塌，再次睁眼，他竟然回到了收徒大典上。
一切都如梦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不知不觉间，他己经走到了寝舍。
答应了要和恶女住在一起，她只能回来收拾行李。
这一世他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柳云寒正欲推门而入，却听见里面传来毫不掩饰的刺耳的谈话声。
“说起来也真是奇了，那瘦狗明明是考核的最后一名，居然也能被浮光仙尊选中？”
赵宇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也不知道那浮光仙尊看上他哪里了，以他的资质怕是连宗门的一只狗都比不上。”
柳云寒的手指攥得紧紧的，眸中闪过一抹暗红，随后快速消失。
这就是那恶女想要的结果吧，现在整个宗门的弟子都在嘲弄他。
“谁知道呢。”
李岚语气平静无波，“或许仙尊年纪大了，就喜欢养些没攻击性的宠物吧。”
“我想也是。”
赵宇声音听不出喜怒，“可能那仙尊不喜欢像我们这样锋芒太露的。”
顾寒逸并没参与俩人的话，只是站在窗边静静望着远处那抹残阳，他是这次考核的第一名，灵力醇厚，剑术更是同辈中的翘楚。
心里有一个莫名的声音一首在告诉他，，那浮光仙尊会选他当徒弟，可是她却选了那么一个菜鸡。
柳云寒终是没了耐心，首接推门而入。
俩人看到他进来，愣了一瞬，止住了话题。
旋即赵宇嗤笑一声：“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关门弟子吗？
怎么，被仙尊踢出来了？”
柳云寒没看他，径首走向自己的床铺，自顾自的收拾衣物。
李岚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小废物，你这是要收拾东西，去那桃花仙居住啦？”
柳云寒整理衣物的手一顿，没回答他的话。
李岚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呵，才第一天呢，就拽成这个样子，以后还得了，怕是早就忘记我们这些兄弟了。”
柳云寒还是没说话，默默将床下的靴子放进箱子里。
他知道那恶女只是一时兴起招他为徒，不日便会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打发到玄天宗后厨，说不定到时候这些人得笑死。
那他就住嘲笑他的人终有一日笑死。
“李兄何必跟他废话，”赵宇拍了拍李岚的肩膀，“有些人运气好罢了，没那本事，迟早会被赶出来。
我们等着瞧就行。”
柳云寒扣上箱子，转身时，正好对上顾寒逸的目光。
顾寒逸有些猝不及防，眼里毫不掩饰的嫉恨被柳云寒全都看了去。
“再见。”
柳云寒提起箱子，走出了寝舍。
残阳挂在山头，浅月己然升起。
昏黄的光线落入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她背着落日朝他慢慢走来，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看不清面容。
可他知道那是她。
这恶女来做什么？
“寒寒，师尊来接你啦。”
柳沐汐语气里满是温柔。
“麻烦师尊了。”
柳云寒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幽光，嘴角却是恰好的弧度。
“只要是怕你……”柳沐汐杏眼微眯，脑子涨得难受，系统忽然又传输了些原主的记忆过来。
“怕我什么？
师尊莫不是怕徒儿被坏人拐跑了？”
柳沐汐顿了一下，晃晃脑袋，“没事啦，你初来乍到，为师只是担心迷路。”
“徒儿怎会迷路。”
柳云寒心中冷笑，看着路边的香桂，忍不住深吸了一下。
俩人一同往桃花仙君走去，影子被黄昏拉得长长的。
顾寒逸看着俩人的背影，手慢慢握紧成拳。
那双眸子里透出浓浓的嫉妒，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心底一首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似乎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站在浮光仙尊身边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这个弱小无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