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还没进门，就开始高声嚷道。
在这贫瘠的村落里，连少了颗鸡蛋都是头等大事，何况是一只小羊羔。
阿烟放下手中的菜刀，双手随意在身上擦了两下，不等人进门就回答道：“我这就来。”
七婶家在靠近半山腰的地方，那里方便放羊。
从阿烟家到七婶家要走一刻钟的时间，她正好在路上了解情况。
“阿云，七婶是什么时候发现羊不见的？
多久了？”
“早晨起来挑水的时候发现的，出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七婶慌了神，让我赶快来找你。
听她说，昨天小羊出去吃草了，一首没回来。”
阿云每日都要上山砍柴，正好撞上七婶找羊，就帮了把手。
这个村子本就没几户人家，大多数都在山脚下，只有七婶为了羊，搬了家。
下过雨的山路最是难走，若是不小心滑一跤，旁边就是万丈深渊。
阿烟到时，七婶家己经围了不少人，想来是村民们都得了信，来帮七婶找羊。
“我们家民生今年就指着这只羊换上京赶考钱，这羊没了，我也不活了！”
阿烟还没进门，就听到七婶哭天抢地的声音。
这村子还是太穷了。
阿烟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婶，阿烟来了！”
阿云拨开人群，邀功似的指了指阿烟。
“七婶。”
阿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环顾西周，羊圈里的草料未动，昨日下了雨，所以水槽是满的。
她又看向羊圈的门口，只有人的脚印。
“阿烟呐，你可要帮帮我啊！”
七婶抓着阿烟的手臂，眼里满是请求。
这只羊花光了七婶家所有的积蓄，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
“七婶，我会尽力的。
您先想想，昨日您将羊放去哪吃草了？”
阿烟不擅长安慰人，僵硬地拍了拍七婶的手。
“就是那片地，我每次都是让它去那里吃草。
只是现在草枯了，偶尔小羊也会往山脚走一走。
我担心它吃不饱，也会砍些草料回来。”
七婶指着东南方向，那边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
“羊昨日就没回来是吗？”
这个问题在阿烟心里其实己经有了答案，她只是想看看七婶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我不知道。
昨日下大雨，我被困在了王嫂子家里，在她家凑合了一晚上。
早上回来，羊就不见了。”
阿烟走近羊圈，细细观察了草料堆放的情况，检查了栅栏。
如果她没猜错，羊应该是昨天就丢了。
但昨夜大雨，这羊只怕凶多吉少。
“我们去放羊的地方看看吧。”
七婶领着阿烟往山谷方向走，边走边絮叨这几日天气不好，羊吃不上草，自家儿媳要生产了，她们家不能没有这只羊。
一夜大雨，所有的痕迹都被冲散了。
但阿烟还是发现了一些踪迹，不是羊的，是人的。
她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地上的土，又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很淡，可她能确定是血腥味。
从小她的嗅觉就比旁人要灵敏许多，所以她不会闻错。
一阵风吹来，阿烟嗅到了烤肉味。
她的神色变得凝重，抬头看了看七婶和跟来的一些村民，不知是否该说实话。
“是找到了吗？”
七婶满是希冀地问道。
阿烟刚想点头，就注意到折断的树枝和树干上的刀痕。
她摇了摇头，“羊恐怕是被野兽叼走了。”
“好香啊，像烤肉的味道。”
几乎是同时，村民中突然有小孩用力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
雨后初晴，山谷中微风袭袭。
不但没有吹散食物的香气，反而越来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那边飘来的。”
有人指了一个方向，众人脸色一变，七婶抄着镰刀就往那边走。
大事不妙。
阿烟忙提步跟上。
香气是从一个洞口里飘出来的，村民们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洞口前的遮挡物。
阿烟注意到这里的血腥味更浓，洞口的灌木树枝也是临时移来的。
“小心！”
银光闪过，阿烟一把推开了最前方的七婶。
“住手！
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来找羊的！”
阿烟几乎是在下一刀砍下来的同一瞬间大声喊道。
刀堪堪停在她头顶。
她感受到对方停下，才抬头望去，是一个身着深色衣袍的男子，半身都是血。
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应该是个练家子。
阿烟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担心村民们乱来，回过头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我们是来找羊的，我们的羊不见了，这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换的。”
阿烟见男子的衣饰纹路精致，手中的刀也绝非凡品，刻意强调她们的贫苦。
男子的刀果然往回收了点，看了一眼洞内。
里面隐约有火光，火堆旁似乎还有个人。
“秦淮，给她们钱。”
那个人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说话的声音很虚。
秦淮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阿烟，“这羊就算是我们买了。”
七婶看了眼钱，心中一琢磨，恍然大悟，拍着地哭嚎道：“天杀的，你们居然把我的羊吃了，这可是我活命的羊！
没有天理啊！
我要抓你们去见官！”
秦淮皱了皱眉头，“我们己经给钱了，这银子够你买几十只羊了。
休要在此无理取闹，速速离去，不然要你们好看！”
阿烟低眉顺眼地接过秦淮手中的钱，伏在七婶耳边说道：“七婶，这两人只怕是亡命徒，身上有伤，在被人追杀，莫要沾惹，我们快走。”
七婶一听，脸都吓白了，腿脚利索地站了起来。
刚抬脚，就听到洞中人语气一冷，“秦淮，拦住她。”
一把刀横在阿烟面前，拦住了去路。
阿烟神色不变，她听到身后有动静，应该是里面的人走出来了。
“你是谁的人？”
阿烟没有回头，只要不看到来人的脸，就还有生路。
“小女子如烟，是桐林村人，我们都是一个村的。
帮邻居找羊寻到此处，无意叨扰，请英雄放我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