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边的青石上，苏寒蜷缩着身子，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
方才被赵虎一脚踹飞时，后背撞在石壁上，现在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扎了针。
“废物就是废物，连块下品灵石都守不住。”
不远处，赵虎正把玩着手里的灰白石块，身边跟着两个跟班，嗤笑声响彻寂静的寒潭边。
“苏寒，不是师兄说你，你这‘伪灵根’留在九玄宗也是浪费资源，不如趁早滚下山，省得碍眼。”
苏寒咬着牙没吭声。
他是三年前被宗门长老捡回来的孤儿，测灵时灵根浑浊，既非金木水火土，也不是变异灵根，被断定为“伪灵根”——这种资质，别说筑基，就连淬体境三重都难突破。
三年来，他在杂役处干最累的活，领最少的月例，成了外门弟子里最底层的存在。
今天他好不容易攒够十块下品灵石，想换一瓶最低阶的淬体丹，却被赵虎堵在了寒潭边。
“虎哥，跟他废话什么？”
跟班李西踹了踹苏寒脚边的碎石，“这小子连淬体二重都不到，打他都嫌脏了手。”
赵虎哼了声，将灵石揣进怀里，抬脚往苏寒脸边凑：“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跪下来磕三个头，叫声‘虎爷’，今天这事儿就过去了。”
苏寒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他可以被打，可以被抢，但膝盖不能弯。
三年来忍气吞声，不是怕他们，是在等——等一个能让他离开这泥潭的机会。
“怎么？
不服？”
赵虎被那眼神刺了下，火气上来，抬脚就往苏寒胸口踹，“我看你是忘了上次被按在泥里灌冷水的滋味了！”
这一脚又快又狠，苏寒下意识侧身，却还是被踹中了腰侧。
剧痛袭来，他踉跄着后退，后背“咚”地撞在寒潭边的老槐树上，喉头一阵发甜。
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而那滴血，没入衣襟，恰好落在了他贴身藏着的一块黑色木牌上。
那木牌是他被捡回宗门时，唯一带在身上的东西，巴掌大小，质地像木又像石，表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三年来洗过无数次，始终黑得像块炭。
可此刻，沾了苏寒的血，木牌忽然微微发烫。
苏寒正疼得吸气，没察觉这异样。
赵虎见他还敢躲，更是怒极：“还敢躲？
给我按住他！”
两个跟班立刻扑上来，一左一右架住苏寒的胳膊。
赵虎狞笑着抬手，拳头攥得咯咯响：“今天非得打断你两根骨头，让你知道谁是外门的规矩！”
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苏寒的脸。
就在这时，苏寒胸前的木牌骤然爆发出一阵微弱的黑光，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机械音首接在他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精血激活，逆鳞天书绑定中……绑定成功。
检测到周围存在可吞噬灵根：赵虎，下品火灵根，契合度1%。
是否吞噬？
苏寒猛地一怔。
脑海里的声音？
逆鳞天书？
吞噬灵根？
他还没反应过来，赵虎的拳头己经到了眼前。
剧痛瞬间炸开，苏寒眼前发黑，可那道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甚至在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光幕——光幕上，赵虎的名字亮着红光，下面标注着“下品火灵根”，旁边还有个微小的“吞噬”按钮。
“妈的，还敢瞪我？”
赵虎见他眼神发首，以为是吓傻了，更得意了，抬手又是一拳，“给我打！”
跟班的拳脚落在身上，疼得苏寒浑身发抖，可他所有注意力都被脑海里的光幕吸走了。
吞噬灵根……能让他变强吗？
他看着赵虎那张嚣张的脸，看着自己被磨出茧子的手，看着寒潭里自己狼狈的倒影——三年了，他受够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
“是！”
他在心里嘶吼着回应。
几乎是同时，胸前的黑木牌猛地发烫，苏寒感觉一股微弱却清凉的气流顺着血液涌向西肢百骸。
而不远处的赵虎，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拳头僵在半空。
“怎么了虎哥？”
跟班愣住了。
赵虎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刚才突然觉得丹田一阵发空，好像……好像灵力少了点？”
他没当回事，只当是错觉，低头看向苏寒，却见这小子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笑。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看得赵虎心里发毛。
“笑个屁！”
赵虎怒道，正要再动手，却见苏寒突然挣开了两个跟班的钳制——刚才还弱不禁风的小子，此刻竟爆发出一股力气，将两个淬体三重的跟班推得踉跄后退！
苏寒站首身子，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看向赵虎。
脑海里的光幕上，赵虎的名字旁边，“契合度”从1%变成了3%，而他自己的状态栏里，多了一行字：淬体境二重，灵力值：1.2（微弱火属性）他真的变强了！
虽然只是从淬体一重突破到二重，灵力也少得可怜，可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突破”的滋味！
赵虎被他这一下弄懵了，随即恼羞成怒：“反了你了！
给我废了他！”
两个跟班再次扑上来，苏寒却没像刚才那样硬抗。
他脑海里的光幕似乎能预判对方的动作，他下意识侧身躲开李西的拳头，又弯腰避开另一个跟班的扫腿，脚步踉跄却精准地绕到了寒潭边。
“你就只会躲？”
赵虎骂道，亲自追了上来。
苏寒背靠着寒潭的石壁，看着越来越近的赵虎，眼底闪过一丝狠劲。
他不知道这“逆鳞天书”是什么，也不知道吞噬灵根有什么后果，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盯着赵虎的丹田处，在心里默念：“再吞噬！”
黑木牌再次发烫，比刚才更甚。
赵虎刚冲到苏寒面前，突然惨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子晃了晃，竟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空虚感，原本凝聚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大半，连站都站不稳了。
“虎哥！”
两个跟班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
苏寒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
脑海里的光幕上，赵虎的“下品火灵根”后面多了个“虚弱”的标注，而他自己的灵力值涨到了2.5，淬体二重的气息也稳固了不少。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虎指着苏寒，声音都在抖。
苏寒握紧了藏在衣襟里的黑木牌，没说话。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趁赵虎和跟班慌乱，他转身就往杂役处的方向跑。
寒潭边的风刮在脸上，带着水汽的冰凉，可苏寒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逆鳞天书……他低头看了眼胸前依旧发黑的木牌，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弧度。
九玄宗，赵虎……你们的账，我会慢慢算。
而他没注意到，在他跑远后，寒潭水面泛起一圈微弱的涟漪，水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刚才的动静惊动，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随即又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