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缱绻与刺d(上)的
日子成了一种重复的、无声的凌迟。
傅承聿并不常回来,但每次回来,都必然伴随着一场或明或暗的折磨。
他似乎乐此不疲地欣赏着她从骄傲的云端跌落泥泞,在他掌心挣扎却又无力挣脱的模样。
今夜,他又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指纹锁开启的轻微“嘀”声,正蜷在沙发角落看一本旧书的沈知意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像一只受惊的雀鸟。
她迅速放下书,站起身,垂着眼走向门口,熟练地接过他脱下的带着室外寒气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外套。
鼻尖掠过一丝他身上清冽的雪松与苦橙尾调,混合着淡淡的酒气。
他心情似乎并不好,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深邃的眼眸里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径首走向吧台。
沈知意默默地将他的外套用宽木衣架挂好,抚平根本不存在的褶皱,然后去厨房给他倒温水。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带着一种近乎卑劣的期待——或许,他今天只是累了,并不会找她的麻烦。
然而,当她将水杯轻轻放在吧台上时,他冰冷的声音响起了:“怎么?
沈家没教过你,丈夫应酬晚归,妻子至少该有一句问候?”
她指尖一颤,抬起眼,对上他没什么温度的视线。
那双琥珀色的杏眼在顶灯光线下显得格外清透,也格外容易泄露情绪。
她抿了抿嫣红的唇,低声说:“……你回来了。
喝酒了吗?
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语气温顺,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练习过的、生硬的关怀。
傅承聿嗤笑一声,并不接那杯水,反而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加冰,琥珀色的液体撞击球冰,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装模作样。”
他评价道,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精准地戳破她勉强维持的平静。
沈知意脸上的血色褪去少许,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软的旧睡裙的裙摆。
这条裙子还是她从前买的,材质很好,只是如今穿来,总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仿佛提醒着她如今的处境。
他端着酒杯,绕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168cm却仅47kg的纤细身躯,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他没有碰她,只是在她身后慢慢踱步,像是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
“今天见了几个以前的‘朋友’。”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毒蛇般的恶意,“聊起沈家,聊起你父亲。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沈知意的背脊僵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涩。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用她最痛的伤口来刺她。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靠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语气却冰冷如霜,“你那个好哥哥,昨天又去求了王总,差点被保安打出来。
你说,他要是知道她妹妹在我这里,晚上是怎么……别说了!”
沈知意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哀求。
她可以忍受他对自己做任何事,但她无法忍受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践踏她家人的尊严。
傅承聿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猛地攥住,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粗暴地扯转过身,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吧台边缘,疼得她瞬间闷哼一声,琥珀色的眼眸里生理性地泛起水光。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黑沉的眸子里翻涌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浓稠的黑暗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什么。
“求我?”
他盯着她眼里的水光,拇指近乎残忍地摩挲着她下巴娇嫩的皮肤,留下红痕,“沈知意,你拿什么求我?
嗯?
除了这副身子,你还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说‘不’?”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得她体无完肤。
泪水终于蓄不住,从眼角滑落。
看着她哭,傅承聿眼底的墨色更沉。
他猛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不是吻,是啃咬,是掠夺,是惩罚性的发泄。
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冰冷的怒意,毫不怜惜地碾磨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侵占她所有的呼吸。
沈知意被动地承受着,大脑因为缺氧和情绪冲击而一片空白。
身体在抗拒,灵魂在颤抖,可心底最深处,却可悲地泛起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涟漪。
也许……也许他是因为在意?
因为看到她为家人情绪激动所以生气了?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用愤怒来表达在乎?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她的心。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还没闹翻的时候。
有一次她跟家里吵架,一个人跑出去淋雨,他找到她时,也是这般怒气冲冲,甚至凶巴巴地骂她,却把外套死死裹在她身上,把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捂着……那时的愤怒,和现在的愤怒,是一样的吗?
这个念头让她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
她甚至开始笨拙地、尝试性地回应了一下他的吻。
她的回应显然让傅承聿愣了一下。
他动作微顿,抬起眼,黑眸沉沉地锁着她泪眼朦胧却带着一丝怯生生试探的脸。
就在沈知意几乎要溺毙在那片刻的停滞所带来的虚假温柔里时,他却猛地推开了她。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残忍而讥诮的弧度,仿佛看穿了她所有可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