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章 赤斑之症
秦玄靠在控制台旁，指尖划过头盔显示屏上的区域地图——东煌边境的“沧澜市”己被红雾完全覆盖，那里距离监测站仅80公里，是最早被红雾侵袭的城市之一。
“应龙，接入沧澜市医疗系统内网。”
秦玄沉声下令，左臂的神经接驳接口泛起淡蓝光晕，与战术AI同步。
“正在破解防火墙……破解成功，己接入沧澜市第一医院急诊数据库。”
机械音刚落，屏幕上就弹出密密麻麻的病例记录，红色的“紧急”标识占了大半。
秦玄快速滑动屏幕，目光突然停在一条半小时前录入的病例上：患者编号：C-739，姓名：李伟，男，45岁，体质S2级。
症状：吸入红雾2小时后出现头晕呕吐，皮肤表面出现暗红色斑块，触摸质地坚硬如角质，关节活动迟缓，无法自主弯曲手指。
初步诊断：未知过敏原引发的皮肤异化反应。
下面附着三张照片：第一张里，患者的右手手背布满不规则的暗红斑块，斑块边缘泛着铁青，像生锈的铁皮贴在皮肤上；第二张是关节CT图，原本光滑的指关节处，软组织密度竟与骨骼接近，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第三张是患者的正面照，男人的脸颊上也爬着细小的赤斑，眼神涣散，嘴角挂着未擦干净的呕吐物，右手僵硬地举在半空，指节无法弯曲，像被冻住的机械臂。
“皮肤硬化？
行动迟缓？”
秦玄皱眉，指尖放大照片——赤斑的纹路竟与红雾中的菱形颗粒形状高度相似，“应龙，对比患者皮肤组织与红雾颗粒的成分。”
“对比中……匹配度89%，患者皮肤组织中检测到与红雾颗粒相同的未知元素，该元素正以每小时0.3mm的速度向皮下组织渗透。”
秦玄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父亲日志里的一句话：“未知灾害最可怕的不是即时伤害，是那些藏在时间里的异变。”
六年前的暗物质风暴，也曾让勘探人员出现“轻微辐射反应”，可三天后，那些人全身细胞开始崩解，连S3级体质的战士都没能幸免。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颤抖的女声：“有人吗？
这里是沧澜市第一医院急诊室，我们需要支援！
求你们……我是东煌龙骧舰队预备役秦玄，报出你的位置和情况。”
秦玄立刻回应，手指己按在玄甲的粒子刃开关上。
“我是急诊护士林薇，体质S1级……”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半小时前送来一个叫李伟的患者，皮肤硬得像石头，刚才他突然开始抽搐，身上的赤斑在扩散，连眼睛里都有！
医生说是什么‘未知过敏’，可现在……现在又有三个患者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秦玄的头盔显示屏上，急诊室的实时监控画面突然弹出——画面被红雾滤成暗红色，急诊大厅里躺满了***的患者，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大多扶着墙咳嗽，少数几个还能站立的，正用担架抬着新送来的病人。
镜头聚焦在急诊室角落的隔离床：那个叫李伟的患者正蜷缩在病床上，身体剧烈抽搐，原本只在右手的赤斑己蔓延到小臂，皮肤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两个护士试图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僵硬的手肘撞开，其中一个护士的额头磕在床栏上，瞬间渗出鲜血。
更诡异的是，患者的眼球上布满了细小的赤纹，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他的皮肤……在变硬！”
林薇的声音带着惊恐，“刚才测血压时，血压计的袖带都被他的胳膊撑破了！
医生说……说他的皮肤硬度己经超过了普通合金！”
秦玄突然注意到，患者抽搐的间隙，手指会无意识地蜷缩，指甲缝里竟渗出了淡红色的粉末——那是红雾颗粒干燥后的形态。
他立刻下令：“林护士，立即关闭隔离室的通风系统，用防化服将患者包裹起来，别让他的皮肤接触到更多红雾！”
“来不及了！”
林薇的声音突然拔高，“隔离室的门坏了，红雾己经渗进来了！
你看他的腿……”监控画面里，患者的裤腿被撑起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暗红色的斑块正从大腿向腹部蔓延，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裂纹里渗出淡红色的液体，落地后很快凝结成粉末。
突然，患者停止了抽搐，猛地坐起身，僵硬地转过头，眼球上的赤纹像血管一样凸起，死死盯着监控摄像头。
秦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患者的嘴角缓缓咧开，不是人类的笑容，而是皮肤硬化后被强行拉扯出的诡异弧度，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
接着，患者抬起僵硬的右臂，指尖对着摄像头，似乎在瞄准什么。
“砰！”
监控画面突然黑屏，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林薇的尖叫透过通讯器传来，混杂着金属断裂的巨响：“他冲过来了！
他的手……他的手击穿了金属床架！”
“林护士！
回答我！”
秦玄握紧粒子刃，头盔里的战术AI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沧澜市第一医院方向出现能量异常波动，疑似金属断裂与人体组织异化产生的低频信号。”
通讯器里的声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死寂。
秦玄盯着漆黑的监控画面，指尖微微颤抖——这不是过敏，也不是普通的异化，而是某种被红雾诱导的、有攻击性的异变。
他快速切换到东煌医疗系统的公共频道，发现类似的病例正在其他被红雾覆盖的城市出现：西盟的“自由市”医院报告了“皮肤硬化、行动迟缓”的患者，南域的“金沙港”甚至出现了“异化者攻击医护人员”的消息。
可所有医院的初步诊断，都写着“未知过敏”或“罕见皮肤病”。
“为什么要隐瞒？”
秦玄咬牙，他想起战友说的“上面在压消息”——或许从红雾出现的那一刻起，星际共治议会和三大势力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灾害，却为了“不引起恐慌”，选择用谎言掩盖真相。
就在这时，监测站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窗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秦玄冲到观测窗前，看到沧澜市方向升起一股暗红色的烟柱，烟柱里夹杂着破碎的建筑残骸和……一些不规则的黑影，那些黑影在红雾中移动，速度不快，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僵硬感。
“应龙，分析烟柱中的黑影。”
“分析中……黑影疑似人类形态，体表覆盖高硬度物质，移动速度约5km/h，具有明显攻击性。”
秦玄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他终于明白父亲日志里的“筛选”是什么意思——红雾不仅是神经毒素，还是某种筛选器，那些体质较弱的人，正在被它改造成失去理智的异化者。
他抬手摸向胸口的钛合金挂坠，里面的半支应急强化剂己经用完，体质正慢慢回落至S3级。
监测站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警告更刺眼：“检测到不明生物接近，距离监测站10公里，速度5km/h，疑似红雾异化者。”
秦玄握紧粒子刃，刃身的蓝光在红雾中显得格外微弱。
他知道，红雾带来的不仅是眩晕和死亡，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那些曾经的人类，正在变成这场末日里的第一波怪物。
而他，必须在体质回落前，做好战斗的准备。
急诊室的监控画面虽然黑了，但林薇的尖叫和金属断裂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那是末日的序曲，也是生存本能被彻底唤醒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