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青瓷巷的青石板路还浸在昨夜的雨里。
林砚秋推开古玉轩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老人咳嗽。
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雨丝斜斜地织着——今天是阴天，按规矩，不能鉴瓷。
修复台前的台灯没开，只借着窗外的天光。
台面上摊着半片清代青花瓷盘，是前天张老太太送来的。
盘沿有道斜裂，像被人用钝器敲过，裂得很“生”，边缘的釉色还泛着新碴。
林砚秋戴上那副用了二十年的老花镜，镜腿缠着胶布，是去年修盘子时不小心压弯的。
“师父，您又来这么早。”
小王拎着早餐走进来，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他把豆浆油条放在角落的矮桌上，凑到修复台前，“这盘子裂纹里咋黏糊糊的？”
林砚秋没回头，指尖捏着一根竹制修复刀——刀头比牙签还细，是他用了三十年的“老朋友”。
他轻轻刮了点裂纹里的残留物，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松节油混着胶水。”
“啊？
不是说清代的老盘子吗？”
小王咋舌，“张老太太说，这是她老伴儿当年从老宅挖出来的，盘底还有‘陆记’的标记，说是民国时的商号。”
林砚秋终于放下修复刀，拿起盘子翻过来。
盘底的“陆记”二字刻得很深，笔画边缘却有些发灰，像蒙着层灰垢。
他从抽屉里摸出块放大镜——镜框是牛角的，边缘被磨得发亮，是他父亲传下来的。
放大镜下，刻痕周围的釉色明显“崩缺”了一块，就像好皮肤被硬生生剜掉块肉，和周围的包浆完全不连贯。
“民国商号？”
林砚秋冷笑一声，指腹蹭过刻痕，“你摸摸这边缘，涩的。
老刻痕经过几十年的盘摸，会形成一层包浆，滑得很。”
他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个青瓷笔洗，是真·民国货，底部有个“德记”的刻款，“你对比着看。”
小王把两个盘子摆在一起，果然，“德记”的刻痕边缘温润，像被手磨过的鹅卵石；而“陆记”的刻痕，就像刚用刀划出来的，带着股“火气”。
“那……这是‘老瓷新刻’？”
小王恍然大悟，“有人拿清代的盘子，新刻了个商号，想冒充有来历的老物件？”
“不止。”
林砚秋走到墙角的博古架前，取下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青瓷巷器物录》。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拓片：“你看，民国二十三年的‘陆记’商号，刻字用的是‘铁线篆’，笔画细而匀。
这个‘陆记’，是‘楷体’，而且‘陆’字的竖勾太首，民国时的匠人没这么刻的。”
小王突然紧张起来：“师父，那咱得告诉张老太太啊！
她还等着修复好了给儿子换彩礼呢。”
林砚秋却摇了摇头，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个小瓷碗，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粉末。
他倒了点水调成糊状，用棉签蘸着，小心翼翼地往“陆记”的刻痕里填：“这是松烟墨，老法子。
填进去晾干，能让刻痕看起来像老伤，新手看不出来。”
“师父，这不是帮着骗人吗？”
小王急了，“咱古玉轩的规矩，不是‘修旧如旧，不造假’吗？”
“咱修的是瓷，不是改它的来历。”
林砚秋的动作很稳，棉签在刻痕里转了个圈，“张老太太的儿子赌钱欠了债，这盘子是她最后的念想。
真告诉她是‘老瓷新刻’，她今晚就得寻短见。”
他把盘子放进恒温箱——箱子里铺着软布，角落里还放着块湿度计，指针永远指在55%，“等她儿子拿到钱，这盘子大概率会被转卖。
接手的人要是懂行，自然能看出破绽；要是不懂，也算帮老太太躲过一劫。”
小王还想再说什么，门帘突然被人“哗啦”一声掀开。
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二、不速之客与定窑碗陈江海站在门口，西装外套的肩膀湿了一大片，头发上还滴着水。
他手里拎着个红绸锦盒，盒子边角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不少次。
“林老板，大忙。”
陈江海的声音带着股酒气，眼睛扫过修复台，“听说你这儿，是青瓷巷修复的头一把交椅？”
林砚秋没起身，继续擦他的修复刀：“陈老板，规矩懂吧？
阴天不看瓷。”
“嗨，规矩是人定的。”
陈江海把锦盒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震得桌上的墨水瓶都晃了晃，“这玩意儿，修复好了，六位数。”
锦盒打开的瞬间，小王“嘶”了一声。
里面是只宋代定窑碗，白釉泛黄，碗沿有个豁口，碗身还有道贯穿的裂纹。
但胎质细腻，釉色像堆了层雪，看着就不是凡品。
陈江海得意地看着林砚秋：“怎么样？
宋代的‘芒口碗’，带‘官’字款的。
修复好了，陆老板说……陆承钧？”
林砚秋突然打断他，指尖刚碰到碗底就缩了回来，像被针扎了似的。
陈江海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林老板认识陆总？
那更好办了。
他说了，这碗你要是修不好，或者……”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不愿意修，那上次你徒弟女朋友在博物馆拍的那几张‘内部资料’，怕是要流出去了。”
小王的脸“唰”地白了。
他女朋友晓雯在市博物馆实习，上周确实偷偷拍了几张未展出的青瓷残片照片，给他看过。
林砚秋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定窑碗上，没看陈江海：“这碗，釉面有‘贼光’。”
“啥？”
陈江海没听懂。
“老瓷的釉面，经过几百年，火气早就散了，看着温润，像蒙着层水汽。”
林砚秋拿起碗，对着窗外的天光晃了晃，“你这碗，釉面发亮，尤其是裂纹周围，像刚烧出来似的。”
他又翻过来，指着碗底的“官”字款，“还有这款识，刻得太规整了。
宋代官窑的工匠，刻字时手会抖，笔画有轻有重。
你这‘官’字，横平竖首，像打印机打出来的。”
最致命的是碗的足底——露胎处太干净，连点土锈都没有。
林砚秋放下碗，语气平淡：“胎土是新的，比我岁数小。”
陈江海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抓起碗就要砸：“林砚秋，给脸不要脸是吧？”
“砸吧。”
林砚秋一动不动，“砸了，你交不了差。
不砸，你还能回去说我技术不行，修不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碗底的编号，376，我记下了。
上次城西走私案里，缴获的那只明代花瓶，编号是375。”
陈江海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骂了句脏话，抓起碗摔门而去。
门帘“啪”地打在门框上，震落了几片墙皮。
小王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后背：“师父，他真会对晓雯……放心。”
林砚秋走到窗边，看着陈江海的车消失在巷口，“陆承钧要的是能用的人，不是惹麻烦。
他拿晓雯要挟，是因为知道这碗有问题，我不肯接。”
他转过身，从《青瓷巷器物录》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记着一串编号，“你看，371到375，都是近半年走私案里的赃物，全是‘老瓷新刻’，刻的都是‘陆记’。”
小王凑过去看，果然，每个编号后面都画着个简单的图案——371是花瓶，372是瓷盘，375是个玉杯。
“这376，是定窑碗。”
林砚秋在纸上画了个碗的形状，“他们在批量造假，用新胎仿老瓷，刻上编号，假装是‘流传有序’的老物件。”
小王突然想起什么：“师父，那张老太太的盘子，盘底也有‘陆记’，是不是也……嗯。”
林砚秋点头，“张老太太的盘子是清代的，但‘陆记’是新刻的，编号应该是374——我昨天在盘沿的裂纹里，看到过个模糊的‘4’字。”
他看向恒温箱，“这才是他们让我修复的真正目的——用我的手艺，给这些假东西‘背书’，让行家看不出来。”
雨还在下，青瓷巷的石板路泛着青光，像一条沉默的蛇。
林砚秋看着窗外，忽然说了句：“明天让晓雯辞职吧。
这潭水，太深，咱趟不起。”
三、隐藏的刻痕与反转傍晚，雨停了。
小王送晓雯回家后，林砚秋独自留在修复室。
他从恒温箱里拿出张老太太的青花瓷盘，松烟墨己经干了，“陆记”的刻痕看起来果然旧了许多。
他没开灯，借着手机的光，用放大镜仔细看盘沿的裂纹。
在最深处，靠近盘底的地方，果然有个极小的刻痕——不是“4”，而是个“许”字，被人用胶水和瓷粉盖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砚秋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块泛黄的手帕，包着半片青花瓷——是1998年，他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说“等看到带‘许’字刻痕的东西，就把这半片交出去”。
他把两片瓷片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张老太太的盘子，竟然是当年许志宏（许清如的父亲）失踪前，送修的那只“传家之宝”！
而盘底的“陆记”，覆盖的不仅是清代的原刻，更是许志宏留下的“许”字。
陆承钧要销毁的，根本不是什么走私文物的编号，而是许志宏的痕迹！
林砚秋关掉手机，修复室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青瓷巷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雨洼里，像撒了一地碎金。
他知道，从今天起，古玉轩的平静，彻底结束了。
林砚秋推开古玉轩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老人咳嗽。
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天，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雨丝斜斜地织着——今天是阴天，按规矩，不能鉴瓷。
修复台前的台灯没开，只借着窗外的天光。
台面上摊着半片清代青花瓷盘，是前天张老太太送来的。
盘沿有道斜裂，像被人用钝器敲过，裂得很“生”，边缘的釉色还泛着新碴。
林砚秋戴上那副用了二十年的老花镜，镜腿缠着胶布，是去年修盘子时不小心压弯的。
“师父，您又来这么早。”
小王拎着早餐走进来，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他把豆浆油条放在角落的矮桌上，凑到修复台前，“这盘子裂纹里咋黏糊糊的？”
林砚秋没回头，指尖捏着一根竹制修复刀——刀头比牙签还细，是他用了三十年的“老朋友”。
他轻轻刮了点裂纹里的残留物，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松节油混着胶水。”
“啊？
不是说清代的老盘子吗？”
小王咋舌，“张老太太说，这是她老伴儿当年从老宅挖出来的，盘底还有‘陆记’的标记，说是民国时的商号。”
林砚秋终于放下修复刀，拿起盘子翻过来。
盘底的“陆记”二字刻得很深，笔画边缘却有些发灰，像蒙着层灰垢。
他从抽屉里摸出块放大镜——镜框是牛角的，边缘被磨得发亮，是他父亲传下来的。
放大镜下，刻痕周围的釉色明显“崩缺”了一块，就像好皮肤被硬生生剜掉块肉，和周围的包浆完全不连贯。
“民国商号？”
林砚秋冷笑一声，指腹蹭过刻痕，“你摸摸这边缘，涩的。
老刻痕经过几十年的盘摸，会形成一层包浆，滑得很。”
他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个青瓷笔洗，是真·民国货，底部有个“德记”的刻款，“你对比着看。”
小王把两个盘子摆在一起，果然，“德记”的刻痕边缘温润，像被手磨过的鹅卵石；而“陆记”的刻痕，就像刚用刀划出来的，带着股“火气”。
“那……这是‘老瓷新刻’？”
小王恍然大悟，“有人拿清代的盘子，新刻了个商号，想冒充有来历的老物件？”
“不止。”
林砚秋走到墙角的博古架前，取下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青瓷巷器物录》。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拓片：“你看，民国二十三年的‘陆记’商号，刻字用的是‘铁线篆’，笔画细而匀。
这个‘陆记’，是‘楷体’，而且‘陆’字的竖勾太首，民国时的匠人没这么刻的。”
小王突然紧张起来：“师父，那咱得告诉张老太太啊！
她还等着修复好了给儿子换彩礼呢。”
林砚秋却摇了摇头，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个小瓷碗，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粉末。
他倒了点水调成糊状，用棉签蘸着，小心翼翼地往“陆记”的刻痕里填：“这是松烟墨，老法子。
填进去晾干，能让刻痕看起来像老伤，新手看不出来。”
“师父，这不是帮着骗人吗？”
小王急了，“咱古玉轩的规矩，不是‘修旧如旧，不造假’吗？”
“咱修的是瓷，不是改它的来历。”
林砚秋的动作很稳，棉签在刻痕里转了个圈，“张老太太的儿子赌钱欠了债，这盘子是她最后的念想。
真告诉她是‘老瓷新刻’，她今晚就得寻短见。”
他把盘子放进恒温箱——箱子里铺着软布，角落里还放着块湿度计，指针永远指在55%，“等她儿子拿到钱，这盘子大概率会被转卖。
接手的人要是懂行，自然能看出破绽；要是不懂，也算帮老太太躲过一劫。”
小王还想再说什么，门帘突然被人“哗啦”一声掀开。
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带着股潮湿的霉味。
二、不速之客与定窑碗陈江海站在门口，西装外套的肩膀湿了一大片，头发上还滴着水。
他手里拎着个红绸锦盒，盒子边角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不少次。
“林老板，大忙。”
陈江海的声音带着股酒气，眼睛扫过修复台，“听说你这儿，是青瓷巷修复的头一把交椅？”
林砚秋没起身，继续擦他的修复刀：“陈老板，规矩懂吧？
阴天不看瓷。”
“嗨，规矩是人定的。”
陈江海把锦盒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震得桌上的墨水瓶都晃了晃，“这玩意儿，修复好了，六位数。”
锦盒打开的瞬间，小王“嘶”了一声。
里面是只宋代定窑碗，白釉泛黄，碗沿有个豁口，碗身还有道贯穿的裂纹。
但胎质细腻，釉色像堆了层雪，看着就不是凡品。
陈江海得意地看着林砚秋：“怎么样？
宋代的‘芒口碗’，带‘官’字款的。
修复好了，陆老板说……陆承钧？”
林砚秋突然打断他，指尖刚碰到碗底就缩了回来，像被针扎了似的。
陈江海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林老板认识陆总？
那更好办了。
他说了，这碗你要是修不好，或者……”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不愿意修，那上次你徒弟女朋友在博物馆拍的那几张‘内部资料’，怕是要流出去了。”
小王的脸“唰”地白了。
他女朋友晓雯在市博物馆实习，上周确实偷偷拍了几张未展出的青瓷残片照片，给他看过。
林砚秋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定窑碗上，没看陈江海：“这碗，釉面有‘贼光’。”
“啥？”
陈江海没听懂。
“老瓷的釉面，经过几百年，火气早就散了，看着温润，像蒙着层水汽。”
林砚秋拿起碗，对着窗外的天光晃了晃，“你这碗，釉面发亮，尤其是裂纹周围，像刚烧出来似的。”
他又翻过来，指着碗底的“官”字款，“还有这款识，刻得太规整了。
宋代官窑的工匠，刻字时手会抖，笔画有轻有重。
你这‘官’字，横平竖首，像打印机打出来的。”
最致命的是碗的足底——露胎处太干净，连点土锈都没有。
林砚秋放下碗，语气平淡：“胎土是新的，比我岁数小。”
陈江海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抓起碗就要砸：“林砚秋，给脸不要脸是吧？”
“砸吧。”
林砚秋一动不动，“砸了，你交不了差。
不砸，你还能回去说我技术不行，修不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碗底的编号，376，我记下了。
上次城西走私案里，缴获的那只明代花瓶，编号是375。”
陈江海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骂了句脏话，抓起碗摔门而去。
门帘“啪”地打在门框上，震落了几片墙皮。
小王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后背：“师父，他真会对晓雯……放心。”
林砚秋走到窗边，看着陈江海的车消失在巷口，“陆承钧要的是能用的人，不是惹麻烦。
他拿晓雯要挟，是因为知道这碗有问题，我不肯接。”
他转过身，从《青瓷巷器物录》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记着一串编号，“你看，371到375，都是近半年走私案里的赃物，全是‘老瓷新刻’，刻的都是‘陆记’。”
小王凑过去看，果然，每个编号后面都画着个简单的图案——371是花瓶，372是瓷盘，375是个玉杯。
“这376，是定窑碗。”
林砚秋在纸上画了个碗的形状，“他们在批量造假，用新胎仿老瓷，刻上编号，假装是‘流传有序’的老物件。”
小王突然想起什么：“师父，那张老太太的盘子，盘底也有‘陆记’，是不是也……嗯。”
林砚秋点头，“张老太太的盘子是清代的，但‘陆记’是新刻的，编号应该是374——我昨天在盘沿的裂纹里，看到过个模糊的‘4’字。”
他看向恒温箱，“这才是他们让我修复的真正目的——用我的手艺，给这些假东西‘背书’，让行家看不出来。”
雨还在下，青瓷巷的石板路泛着青光，像一条沉默的蛇。
林砚秋看着窗外，忽然说了句：“明天让晓雯辞职吧。
这潭水，太深，咱趟不起。”
三、隐藏的刻痕与反转傍晚，雨停了。
小王送晓雯回家后，林砚秋独自留在修复室。
他从恒温箱里拿出张老太太的青花瓷盘，松烟墨己经干了，“陆记”的刻痕看起来果然旧了许多。
他没开灯，借着手机的光，用放大镜仔细看盘沿的裂纹。
在最深处，靠近盘底的地方，果然有个极小的刻痕——不是“4”，而是个“许”字，被人用胶水和瓷粉盖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砚秋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块泛黄的手帕，包着半片青花瓷——是1998年，他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说“等看到带‘许’字刻痕的东西，就把这半片交出去”。
他把两片瓷片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张老太太的盘子，竟然是当年许志宏（许清如的父亲）失踪前，送修的那只“传家之宝”！
而盘底的“陆记”，覆盖的不仅是清代的原刻，更是许志宏留下的“许”字。
陆承钧要销毁的，根本不是什么走私文物的编号，而是许志宏的痕迹！
林砚秋关掉手机，修复室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青瓷巷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雨洼里，像撒了一地碎金。
他知道，从今天起，古玉轩的平静，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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