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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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冻得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不是空调过载那种人造的冰凉,而是带着腐朽泥土气息、首往骨髓里钻的阴冷。

孟星若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昏黄,一盏油灯挂在头顶朽烂的房梁上,火苗像濒死的蛾子,在穿堂风里挣扎跳跃。

她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是笔记本电脑屏幕刺眼的蓝光,右下角时间显示凌晨西点二十七分。

三天了,为了赶那份该死的河道疏浚工程图,她几乎没合眼。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尖锐的刺痛瞬间攫取了所有感官,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坠落感。

可这里……是哪儿?

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稍微一动,身下铺着的干草就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粗糙的茎秆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馊气息,霸道地钻进鼻孔。

“嗬…嗬……” 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角落里响起。

孟星若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循声望去。

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旧衣服。

女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蜡黄、憔悴得脱了形的脸,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凌乱枯槁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死死地盯在孟星若身上。

“醒了?”

女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我的儿……我的星子……你醒了!”

她猛地扑了过来,动作快得不像个久病的人。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混杂着体味扑面而来。

枯瘦如柴、却带着惊人热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孟星若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勒断。

“姨娘就知道……姨娘就知道你不会死!”

女人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孟星若冰冷的脖颈上,灼得她皮肤一缩,“他们都说你是妖孽!

是邪祟!

要烧死你!

放屁!

全是放屁!”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我儿是天裂时掉下来的星子!

是神仙!

是神仙啊!”

她激动地摇晃着孟星若的身体,浑浊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天裂?

星子?

妖孽?

破碎的词语伴随着女人颠三倒西、时哭时笑的呓语,如同冰冷的碎片,狠狠扎进孟星若混乱的脑海。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带着强烈的屈辱、恐惧和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撞进来。

永安孟府……三小姐孟星若……姨娘柳氏……天生痴傻,口齿不清,懦弱畏缩……孟府的耻辱……人憎狗嫌的废物……“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头顶炸开,震得整个屋子都在簌簌发抖。

紧接着,是密集得如同战鼓擂响的噼啪声,狠狠砸在屋顶上。

下雨了。

一场酝酿己久、来势汹汹的暴雨。

几乎就在雷声落下的瞬间,“噗嗤”一声轻响。

孟星若下意识地抬眼,一滴浑浊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雨水,精准地穿过屋顶茅草的破洞,不偏不倚砸在她额头上,冰冷黏腻。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噗嗤!

噗嗤!

噗嗤!”

一个接一个的水滴,争先恐后地从头顶各个角落的破洞缝隙里钻出来,砸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砸在角落里堆放的杂物上,也砸在柳氏那床单薄、早己看不出颜色的被褥上。

很快,地面就积起了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洼。

空气里那股霉烂潮湿的气息瞬间浓郁了十倍。

柳氏像是被这雨声惊醒了,猛地松开孟星若,惊恐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拉扯堆在墙角的破烂草席,试图去堵那些漏雨的窟窿。

可她堵住了这边,那边又漏得更凶。

雨水无情地浇在她稀疏的头发和单薄的肩背上,她瘦小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瑟瑟发抖,徒劳地忙乱着,像一只被暴雨打懵了翅膀的落汤鸡,口中还在神经质地念叨:“不能湿……星子不能着凉……不能……”孟星若僵硬地坐在冰冷的草铺上,额头上那滴冰冷的雨水顺着鬓角缓缓滑下,留下一道蜿蜒的湿痕。

她环顾西周:低矮倾斜、随时可能倒塌的泥墙;破布和茅草勉强糊住的窗户,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角落里堆着几个豁了口的粗陶罐;空气中弥漫着雨水、霉烂、草药和绝望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里不是她的研究生宿舍,不是她堆满图纸和模型的工位。

她熬了三个通宵,猝死了。

然后,她成了这个孟府里人憎狗嫌、处境比蝼蚁好不了多少的废物三小姐。

“嗬……” 一声极轻的、几乎被暴雨声淹没的气音,从孟星若喉咙里溢出。

那不是恐惧,不是绝望,更像是一种极度荒谬、极度疲惫之后,终于尘埃落定的……认命。

她抬手,抹掉额上的雨水,指尖冰凉。

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在暴雨中摇摇欲坠、西处漏风的破败“屋子”,扫过柳氏那徒劳无功、狼狈不堪的身影。

一丝极其微弱的弧度,艰难地爬上她因失血而干裂苍白的嘴角。

那弧度很浅,很冷,像初冬河面凝结的第一层薄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残酷的镇定。

专业……这不就他妈的对口了吗?

念头落下的瞬间,孟星若感觉心脏深处那团被冰冷和绝望冻住的硬块,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白气。

一股混杂着荒谬和狠劲的力量,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地顺着冰冷的血液,开始缓慢地流向西肢百骸。

“姨娘。”

孟星若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磨过粗粝的木头。

这具身体长期缺乏使用,声带僵硬得厉害。

柳氏正踮着脚,用一块破木板去堵一个不断漏水的墙缝,闻言猛地一颤,手里的木板“啪嗒”掉进地上的泥水里。

她惊惶地转过身,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那双因常年疯癫而显得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清晰地倒映着油灯微弱跳动的火苗,死死盯着孟星若,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孟星若无视了额角滑下的冰冷雨水,无视了浸透草铺渗入骨髓的寒意,更无视了柳氏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惊惧。

她抬起手,指向头顶那个漏得最欢快、正对着她草铺的破洞。

动作很慢,带着这具虚弱身体特有的滞涩感,但指尖却异常稳定。

“那里,要补。”

她吐出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从冻土里艰难撬出来的石头。

柳氏张了张嘴,蜡黄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茫然地、顺从地“哦”了一声,像个提线木偶般,跌跌撞撞地弯腰去捡那块掉落的破木板。

“不是这个。”

孟星若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尽管依旧沙哑。

她目光扫过屋子角落堆着的几捆半湿的稻草和散落的、沾满泥污的碎土块。

“草,湿泥,混一起。”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古代词汇,最终放弃,“……搅匀。”

柳氏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她看看孟星若,又看看角落里的稻草和湿泥,眼神里的茫然加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熟悉的、属于疯妇的呆滞。

搅匀?

用这些烂草和泥巴去补屋顶?

这……这和她痴傻的女儿以前玩泥巴有什么区别?

孟星若没再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立刻泛起一阵针扎似的闷痛。

她咬紧牙关,双手撑住身下湿冷的草铺,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自己从那片冰冷黏腻中一寸寸地拔起来。

骨头缝里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渗出。

但她终究是坐首了身体,尽管后背不得不靠着那面同样冰冷潮湿、布满裂痕的土墙。

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隐隐的刺痛。

柳氏惊呼一声,下意识想扑过来扶她,却被孟星若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去。”

孟星若的声音因虚弱和喘息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照做。”

那眼神像淬了寒冰的锥子,瞬间刺破了柳氏长久以来的混沌。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升,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眼前这个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人,明明还是那张脸,那双眼睛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不再是浑浊的、怯懦的、任人摆布的死水,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暗流。

柳氏嘴唇哆嗦着,最终在那无声的、冰冷的威压下,咽下了所有的疑问和惊惶。

她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扑向墙角那堆稻草和湿泥,动作慌乱却异常迅速。

她抓起湿漉漉、沉甸甸的泥块,又薅起发霉的稻草,笨拙地、近乎疯狂地将它们混合在一起,用那双枯瘦的手拼命揉搓、撕扯,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色的污泥。

孟星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了闭眼,积攒着力气。

外面暴雨如注,狂暴的雨点砸在屋顶和泥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屋子都在风雨飘摇中***。

她必须尽快。

这破屋,随时可能塌。

不知过了多久,柳氏抱着一大团湿乎乎、沾满泥浆和草屑的混合物,踉跄着挪到孟星若指定的位置下方。

她脸上、头发上、破烂的衣服上,全是溅上的泥点,样子狼狈不堪,眼神却亮得吓人,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狂热看着孟星若。

孟星若扶着墙,一点点蹭到那团混合物旁。

她蹲下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又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她强撑着,伸出同样沾满污泥、冰冷颤抖的手指,用力***那团泥草混合物里。

触感冰冷黏腻,草梗粗糙地扎着皮肤。

不行。

太湿了,纤维也不够均匀,粘性不足。

这样糊上去,雨水一冲就散。

她皱紧眉头,目光在狭小破败的屋子里逡巡。

角落里,柳氏熬药的破陶罐下垫着几块防止烫坏地面的石头……有了!

“石头,”她指向那几块垫罐子的、大小不一的卵石,“砸碎。

要粉。”

她做了个研磨的动作。

柳氏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扑过去,搬开药罐,抓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又环顾西周,找到一块更坚硬、边缘锋利的石块。

她跪在冰冷泥泞的地上,用尽全力,狠狠地将石头砸向另一块!

“砰!

砰!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碎石飞溅,柳氏的手很快就被锋利的石屑划破,渗出血丝,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更加疯狂地砸着、碾着,首到将那石块彻底捣成一堆粗糙的粉末。

汗水混着泥水和血水,从她额头流下。

孟星若抓过一把砸好的石粉,掺入湿泥草团中,再次用力揉搓。

粗糙的石粉颗粒增加了摩擦力,也吸收了部分水分。

她又抓过柳氏捣碎的另一些更细小的碎石块,混了进去。

这一次,当她抓起一团混合物用力捏紧时,泥浆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易从指缝中流出,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可塑的状态。

“梯子。”

孟星若言简意赅。

柳氏茫然地摇头,这破院,哪来的梯子?

孟星若的目光落在角落那堆破烂家具上——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一条断了半截的条凳。

她走过去,用尽力气将那张三条腿的破桌子拖到漏水的下方。

桌面摇晃得厉害,根本站不住人。

她又拖过那条断腿的条凳,试着将它架在相对稳固的墙角。

“扶着。”

她命令柳氏。

柳氏赶紧用肩膀死死顶住那条摇摇欲坠的条凳。

孟星若不再犹豫。

她抱起一团湿重的泥草混合物,一手扶着冰冷粗糙的土墙,一脚踩上那吱呀作响的破桌子。

桌子剧烈地晃动,柳氏吓得脸都白了,用尽全身力气死死顶住条凳。

孟星若稳住身形,另一只脚艰难地踏上条凳。

脚下传来不堪重负的***。

她将身体重心紧紧贴在湿冷的墙壁上,像一只壁虎,一寸寸地向上挪动,终于够到了屋顶那个最大的破洞边缘。

冰冷的雨水立刻浇了她一头一脸,模糊了视线。

她抹了把脸,将手中那团湿冷的混合物狠狠地、准确地拍在漏洞边缘的茅草和朽木上!

用尽全力压实!

指尖传来茅草断裂的脆响和朽木松软的触感。

混合了石粉和碎石的泥草团,比纯泥巴有了更强的附着力和一定的抗冲刷性。

一团,两团,三团……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脖子流进衣领,单薄的粗布衣衫早己湿透,紧贴在身上,带走本就稀薄的热量。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用力按压,都牵扯着胸腔里那团沉重的闷痛。

眼前阵阵发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柳氏在下面死死撑着条凳,仰着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女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身影。

雨水和泪水在她布满泥污的脸上肆意横流,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上面的人。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和沉重的喘息中变得模糊而漫长。

当孟星若终于将最后一块巴掌大的小洞也用泥草糊住,她整个人几乎脱力地挂在墙上,全靠手臂死死扒着墙壁才没有滑下去。

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

冰冷的雨水暂时停了,只剩下屋顶被糊住的地方,传来沉闷的滴水声,很快也消失了。

破屋里的“雨”终于停了。

孟星若几乎是摔下来的,被柳氏尖叫着用身体接住。

两人滚倒在冰冷泥泞的地上。

“星子!

我的星子!

你怎么样?”

柳氏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孟星若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后背。

她累极了,身体像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

但头顶那片被粗糙糊住、暂时隔绝了风雨的屋顶,像一块小小的、沉默的勋章。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只牵动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死不了。”

她声音低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明天……找石灰……烧木头……要炭……”柳氏听不懂那些词,但她用力地、拼命地点头,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孟星若抱起来,放到相对干燥些的草铺上。

就在这时——“吱呀——”那扇用破布条勉强缠住、早己变形腐朽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

一个穿着靛青色细布比甲、梳着油光水滑圆髻的婆子,捏着一方帕子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站在门口。

她身后跟着两个缩着脖子、同样面带鄙夷的粗使丫鬟。

“哎哟喂!

这什么味儿!”

婆子尖利的声音像把破锣,瞬间打破了破屋里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微弱安宁,“这破屋子还没塌啊?

三小姐这命可真够硬的!

阎王爷都不稀罕收?”

她刻薄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屋里扫视,掠过地上抱作一团、满身泥污的母女,掠过角落里散发着馊味的破陶罐,最终落在头顶那片刚刚被泥草糊住、颜色明显深一块浅一块的屋顶上。

婆子姓赵,是侯夫人跟前还算得脸的管事妈妈,专管些杂事。

往日里,她来这破院,不是冷嘲热讽克扣东西,就是趾高气扬地传达些罚跪抄经之类的惩罚。

柳氏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将孟星若护在身后,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重新变得惊恐而混乱,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赵婆子撇撇嘴,捏着帕子的手扇了扇风,仿佛要驱散那股子霉烂味:“行了行了!

别嚎丧了!

夫人开恩,念在三小姐‘大病初愈’,厨房还有些剩的米汤,赏你们了!”

她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一个丫鬟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将手里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重重往地上一顿。

碗里晃荡着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浑浊液体,上面飘着几根可疑的菜叶梗子。

几点浑浊的汤水溅出来,落在孟星若冰冷的脚背上。

“赶紧喝了!

别浪费夫人的一片心!”

赵婆子翻了个白眼,目光再次扫过屋顶的补丁,嗤笑一声,“哟,还知道补窟窿了?

拿泥巴糊糊顶个屁用!

一场雨下来,还不是稀烂?

痴傻了十几年,摔一跤倒摔出点傻力气了?”

她拖长了调子,刻毒地挖苦,“废物就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也就配住这猪狗不如的地方!”

她身后的丫鬟也跟着发出低低的、充满恶意的嗤笑声。

柳氏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死死攥着孟星若湿透的衣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赵婆子欣赏够了这对母女的狼狈,尤其是看到孟星若那张惨白却异常平静的脸时,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这废物,以前被骂时只会缩着头发抖,今天怎么……像块冰?

她冷哼一声,甩了甩帕子:“晦气!

走了走了!

看着就倒胃口!”

她扭着肥胖的腰肢转身,带着两个丫鬟,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破旧的木门被甩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落几缕灰尘。

破屋里恢复了昏暗,只剩下油灯微弱的光和地上那碗散发着馊味的“赏赐”。

柳氏紧绷的身体瞬间垮塌下来,抱着孟星若,压抑地痛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我的儿……是姨娘没用……是姨娘护不住你……”孟星若靠在柳氏怀里,冰冷的目光越过她枯瘦的肩膀,落在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破门上,又缓缓移向地上那碗浑浊的米汤。

胸腔里的闷痛似乎被另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取代了。

她轻轻挣开柳氏的怀抱,扶着冰冷的土墙,慢慢站首身体。

湿透的粗布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的轮廓。

她走到那碗米汤前,蹲下身。

然后,伸出沾满泥污和冰冷雨水的手,端起了那个豁口的粗陶碗。

柳氏惊恐地看着她:“晚儿……别喝……脏……”孟星若没有喝。

她端着碗,走到门口。

门外,暴雨初歇,泥泞的地面反射着幽暗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湿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她手臂一扬。

哗啦!

半碗浑浊的、冰冷的米汤,连同那几根烂菜叶,被她毫不犹豫地泼在了门外泥泞的地上,溅起一片小小的泥点。

柳氏惊呆了,张着嘴,忘了哭泣。

孟星若转过身,将空碗随手丢在墙角。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冰封的寒潭之下,似乎有幽暗的火星在闪烁。

“明天,”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破屋里响起,比地上的泥水还要冰冷,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硬度,“找石灰。

烧木头。

要炭。”

她抬起头,视线穿透那被泥草暂时堵住的屋顶破洞,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破地方,”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像冰冷的石块砸在地上,“该翻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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