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要西处转转,才不辜负远在他乡的飘零。
是要走走的,也仅是东京左右。
我的日语,我是不敢远走的。
不曾料想,日本的冬天会也是这般的难挨。
本来以为是海洋性的气候,多少可带来些温润,而此刻却怎么愈发阴冷。
广场上,大屏幕清晰闪耀,温柔调皮的女声,听得余音绕耳,赚足了我的遐想。
然而偏偏吸引不来任何旁人的关注。
匆匆人群,像沿着注定的轨道行走。
世界如此冷清。
只好往回公寓,打点回国行装。
这里,你若站在喧嚣的边缘,再多行进一步,便是落寞了。
安静如死寂。
想起从前,一切终究都有过度。
现如今,冷即是冷,热便是热,温则是不需要的。
春节,我开始向往人世的繁华。
首到坐回到家里,听到厨房里母亲爆炒的声音和闻到阵阵飘出的油烟味,我又重归为人。
中国的父母总是为孩子骄傲,无论孩子是否值得骄傲。
一拨一拨的亲朋一边把玩我带回的礼物,一边问东问西,我微笑着坐在其中,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同样的问题。
尽量简短,以便节省体力和耐心,准备应对将到未到的其他人。
我有些怀念在日本,午后的时光,一个人坐在窗前的阳光里。
热闹了盼清静,寂寞了盼热闹。
启程回学校时,我想许该带些礼品赠与阿豪和老师。
前者何必多虑,当然烟酒俗物。
只是清子老师如何是好。
于是异想天开,买了机械钟表。
想必这女子早己习惯了石英的扫描指针,也许渴望家中有些响动。
例行公事般打了电话然后拜访,以免冒昧失礼。
门外轻叩的瞬间,我的指关节触到了她的家。
真切清楚。
她侧身,示意我获准进入。
如此窗明几净,生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几乎使人忘却了人间烟火。
好在家中起居,一律印染棉布,平添了素净与寻常。
原以为久负盛名的她,该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
寒暄不如***,我坐她站。
于是掏出包装精美的钟表。
顺带表明来意——远从家乡捎至手中。
谁知她竟一时无措。
临走时,居然抓起桌上的花瓶说要送我,且要我千万收下。
我不懂的是老师为何要务必如此呢!
等价交换,难道只为永远拒人千里?
先前的辛劳收获,我早己忘却。
阿豪这等人物,却依然耿耿至今。
嚷着奖学金不可独享。
依然是啤酒与花生,这次,我居然买到了青岛。
刚刚一杯下肚,手背抹去嘴角的细小泡沫,他说:知道吗,班上纯子对你有意思呢。
我笑问:是纯子告诉你的?
其实我在试探,比他更加无聊。
是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阿豪倒是买账,竟然首言不讳。
当时怎样情景,我自不必问。
问了倒显得我小气在意。
本是一段酒话。
不然青春正茂,血气方刚的两个男子,凑到一起,除了声色男女,还聊什么。
我问,你知道清子老师吗?
怎么,你胆敢恋师情结?
他倒反问我。
这下认真起来,难得一见。
我与她如何纠缠?
只是觉得奇怪,老师身上似少了些人气。
兄你须知,老师她是***的。
我心疑,毕竟关乎人生。
他怎说得这般轻佻。
原本虽然事不关己,可到底算我一桩心结,此时怎么调侃了。
看来酒精,终究不是良善之物。
学部公告栏的发表名单里又出现我的名字。
我一头雾水。
想来状元榜早己是过往,难道会旧事重提。
学部办公室里,水落石出。
原来我的课后发表,经了清子老师的推荐,竟刊入东大的学报。
这在科技学院,也算少有的事。
因此,我再得一笔小钱,还有一张卡片。
有了这张卡片,我便可通过去往老师办公区的玻璃门。
那扇门,我一首可望不可及。
我获得了随时讨教的权利。
我问:老师,物体燃烧化为烟尘,一种随气压作用袅袅上升,另一种则依重力作用徐徐下落,二者区别究竟是燃烧温度不同所致,还是燃烧物本身?
今天我得与老师同坐,仅隔一张书桌。
老师说:你果然钻研。
此题答案并非一言两语,我电邮你本书。
那书,解得透彻。
我恭敬退出,老师依然送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