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无头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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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如注,京城西市的青石街道被打得溅起层层水雾。

风卷着雨丝拍打屋檐,昏黄的灯笼被吹得忽明忽暗。

街口更夫拄着木梆,刚敲完三更,忽然脚下一滑,眼角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横亘路中。

他定睛一看,瞬间魂飞魄散。

一具尸体,伏跪在青石路心。

肩颈齐平,头颅不见,只余断口森森。

雨水将鲜血冲刷成蜿蜒的赤线,顺势汇入街边水沟。

尸体的姿势怪异,不似倒地,而是双膝跪地,双臂自然垂落,仿佛在顶礼膜拜什么无形的存在。

更夫发出一声撕裂的惨叫,丢下木梆夺路而逃。

木梆“咚咚咚”滚落,回声在雨夜中显得愈发阴森。

不多时,捕快提灯赶至,惊慌失措地将尸体围住。

“是妖祟!

必是妖祟!”

有人战栗着喊。

灯火摇曳间,屋檐高处一只风筝孤零零挂着,纸面被血染成猩红,在风雨里猎猎作响。

那纸鸢原本应是孩童玩物,但此刻却仿佛成了冥府召魂的幡旗。

“退开——”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

人群纷纷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撑着旧青布油纸伞,缓缓走进雨幕。

他衣衫朴素,脚上的靴子沾满泥水,目光却冷如寒刃。

“覃大人!”

捕头认出此人,忙低首行礼。

大理寺少卿——覃元宝。

他没有理会周遭人的喧嚣,只是蹲下身,将伞随手放在地上,任由雨点打湿肩头。

他的手指在尸体断口轻轻一抹,又凑近鼻尖嗅了嗅。

“刀痕平整,切剔有序,非临时拼凑。”

覃元宝低声道,“颈椎切口斜入,角度偏左。

此人……是被左撇刀手一刀断颈。”

周围一片死寂,唯有雨声簌簌。

捕头咽了口唾沫:“大人,您是说……这是人杀的?

可这跪拜姿势……”覃元宝抬眼,目光穿过雨幕,看向尸体的方向。

断颈残肢正好面朝西北,而西北角正对着街口的风向标。

“妖祟不会顾忌风向。”

他淡淡道,“这不是膜拜,而是指向。”

此言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就在此时,远处瓦片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南鹤天提着短刃从暗巷掠出,身形如燕,稳稳落在尸体旁。

“大人,我追了一夜,那贼子轻功诡异,失手了。”

他语气懊恼,却目光炯炯,落在尸体上,“看来,他在这里收了人命。”

覃元宝没有斥责,只将那只血色风筝取下,纸骨在他指间“咔”的一声折断。

他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榆木作骨,北地之材。

京城工坊不常用。”

南鹤天眯眼,顺势摸索风筝线头。

上面竟沾着细细的晶粒,他舌尖一点,微苦:“盐粒?

可这地界离盐仓十里有余。”

覃元宝低声一笑,笑意里却透着冷意:“尸无头,风筝血,盐结晶,榆木骨。

好一副连环局。”

风雨中,纸鸢的残翼被吹得猎猎作响,似鬼哭似怨诉。

“此案,”覃元宝缓缓起身,伞下水流顺着他衣角淌落,“不会止于一尸。”

南鹤天拱手:“属下追踪线索,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不必急。”

覃元宝拍了拍他肩头,“你方才追逐之人,未必是真凶。

他只是在引你远离此处。

真正的布局者……此刻,怕是就在暗中观望。”

南鹤天心头一震,猛地抬眼西顾。

雨幕深沉,街巷空旷,唯有一只流浪黑猫从瓦檐跃下,掠过尸身,消失在夜色。

覃元宝将半截榆木纸骨收进袖中,神情凝重。

而在更深的阴影里,一道瘦削的身影静静伫立,轻抚腰间短刃,喃喃低语:“覃元宝……好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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