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伴君如伴虎3
准备行刑的太监僵住了手。
总管王德海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盆“绿云”墨兰，是南边进贡的孤品，陛下前两日刚夸了一句“尚可”！
苏晚晚伏在冰冷的地上，泥土和雪水糊了半张脸，手肘处传来***辣的疼，应该是擦破了。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不敢抬头，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筛糠般抖着。
读心术启动中……目标：萧彻……连接成功……信号稳定……预料中的雷霆震怒没有立刻降临。
死寂。
然后，是那双明黄的、绣着龙纹的靴子，缓缓地，停在了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靴尖沾了几点黑色的泥土。
苏晚晚抖得更厉害了。
捕捉到目标情绪波动……关键词：‘麻烦’、‘蠢’……滋……新的片段：‘……笨手笨脚……倒像……’（信号中断）……“呵。”
一声极轻的、辨不出情绪的低笑，从头顶传来。
苏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抬起头来。”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冰锥刺破空气。
苏晚晚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咙，迫使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扬起沾满泥土和雪水的脸。
视线从沾着污泥的龙靴向上移动，掠过绣着云纹的龙袍下摆，越过腰间盘踞的金龙玉带，最终，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是一双极好看，却也极可怕的眼睛。
眼窝深邃，眼尾狭长，瞳孔是纯粹的墨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夜，里面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倒映着她此刻狼狈不堪、惊惶失措的影子。
他微微垂着眼帘看她，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愤怒或好奇，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意外闯入的死物。
年轻的帝王，面容轮廓锋利如刀削，薄唇紧抿，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
俊美得近乎妖异，却也冰冷得令人窒息。
他周身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与挥之不去的戾气，即使隔着几步远，也压得苏晚晚喘不过气。
目标：萧彻。
身份：大胤皇帝。
核心性格：冷酷多疑，暴戾嗜杀，极度厌恶失控与虚伪。
当前情绪：厌烦中夹杂一丝极淡的……兴味？
好感度（隐藏）：-45（极度厌恶）。
读心术信号增强中……捕捉关键词：‘……脏得像泥猴……眼睛倒……亮……’（信号模糊）。
眼睛亮？
苏晚晚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脸上纯粹的恐惧和因疼痛而生理性涌上的泪花。
她的眼神，必须足够“真实”，足够“笨拙”。
“陛……陛下饶命！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
她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萧彻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静静地、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紫宸殿外只剩下风雪呼啸和那盆破碎墨兰散发出的、混着泥土的淡淡植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