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般若
诸法空相，万般因果，你需要自行品尝。”
一双灵动的眸子陡然睁开，用手摸了摸额头，果然又是一头的汗。
推开窗户，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女子额间慢慢显现出一个红色的莲花印记。
自行品尝？
尝什么呢？
尝尽人生百态，尝尽求不得，舍生死，爱别离，贪嗔痴妄恨，然后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
都是虚妄？
看着天边的圆月，她淡淡一笑，眉宇间却尽是冷漠，“我要的早就没有了。”
……弯月高悬空中，寂静的长安大街上几乎没了人影，偶尔传来一声猫叫声音，般若仿若没有听见。
“救命。”
一声凄厉的求救声划破夜空。
可是，如此凄厉的叫喊声，似乎并无其他人察觉。
般若听到了，也只是装作没听到，依旧注视着挂在高空的一轮新月。
寂静的夜空里，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背着一把剑而来，驻足在浮世三千的牌匾之下。
少年低下头看着腰间的猎妖瓶闪烁不停，随后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座茶楼。
般若关上窗，掌了灯，下楼。
走到大堂之中的一方小桌子旁，伸手倒了一杯凉了透底的茶。
“啧……”凉茶涩口，般若放下手中官窑牡丹花茶盏。
倚着大堂中央的一根粗壮的柱子上闭眼假寐。
少年翻墙进了后院，整个后院安静整洁，月光现在院子里倒省去了照灯的麻烦。
只是这院子里除了中央粗壮的需要三个人合抱才能环住的橘子树下一个秋千椅随风而动，西处都没发现人影但腰间的猎妖瓶却急促地闪烁。
目光如炬，俞尘凡将手放在腰间的银弩上，朝着大堂试探着走去。
踏入大堂的一瞬间，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警惕的放轻脚步，悄然靠上一根柱子，沿边试探。
转身后，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骤然出现在少年眼前，少年下意识地取出银弩，扣动机关，射出刻有符篆的银箭。
银箭擦着般若的脸颊飞去，径首射进般若身后的柱子，发出铮鸣。
般若缓缓睁眼，看着面前的小少年手中的银弩。
少年捉妖师用银弩指着般若，言之凿凿，“妖孽，别以为你换了一副皮囊便可以骗过我。
敢吸人精气，今日必将你射杀我的银弩之下！”
般若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满怀疑问，“我？
吸人精气？”
少年捉妖师冷笑，“怎么？
难不成你要说你没有吸人精气吗？”
“啧啧，少年郎，眼神不行啊，回去再练练吧。”
般若无语。
少年冷哼一声，就要扣动机关。
“干什么？
干什么？
杀害无辜女子啊？”
般若语速急促。
“狡言善变，妖族就是狡猾！”
般若指了指他腰间的猎妖瓶，说道：“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捉妖师，你们龙隐山捉妖师不是只杀妖族吗？
你腰间的猎妖瓶也没亮啊，凭什么说我是妖，凭什么杀我啊？
怎么？
龙隐山的捉妖师现在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了吗？”
他猛地停住手中的动作，低下头查看猎妖瓶。
此时的猎妖瓶安静得如同坏了一般，一丝光亮都没有。
俞尘凡抬头质问般若，“你知道龙隐山？
你是何人？
做了什么？”
般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龙隐山捉妖师的名头响彻天下，知道也不足为奇吧。
至于我做了什么……那猎妖瓶挂在你的身上，我能做什么！”
俞尘凡此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鹅蛋脸，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白衣看着素净，但料子价值不菲。
虽然披头散发，但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戾气或妖气，眉眼间也没有妖的阴诡算计，反倒有一份慈祥和气之色，妖类绝不是她这般的，难道真的是他判断失误？
俞尘凡眯起眼睛再次低头看了一眼猎妖瓶，依旧黯淡。
此女子浑身透着古怪，但猎妖瓶没有异动就不能违背门规贸然出手，她如今确然非妖非怪，凡人的命他不能取！
他环顾西周，心中一沉，回望般若语气带着不甘心，“你最好不是妖，妖族吸取人的精气修炼，绝非善类，若是你与妖牵扯，那我势必不会放过你！”
俞尘凡说完推开大门，转身便隐入黑幕中。
般若低头一笑，“还真是年轻气盛啊，等你遇到个大妖看你还神气不神气了。”
说罢起身关门。
回身穿过大堂来到橘子树下，般若仰头看着躲在树枝上的猫儿，轻声说道：“出来吧，他己经离开了。
”浑身雪白的猫儿跳下树枝，一蓝一绿的眼睛幽幽的望着她，随后化作人形，弯腰行礼，“多谢姑娘相救。”
说完双眼探究的看着般若。
般若坐在秋千上，脚尖轻点，秋千摇晃起来。
她看了猫妖一眼，摇摇头，“这小捉妖师厉害的紧，身上修为不低。
吸人精气虽然进阶快，可若是渡天劫时，就不仅仅是天雷加身那么简单了，还是找个地方废除了修为，从头开始吧。”
般若的一番言语让那猫妖瞪圆了眼睛，好奇的鸳鸯眸子变成了狠厉，“你是什么人？”
般若翻开佛经，双腿抬起放置在秋千上，整个人悠闲的不得了，“我就是一个茶楼掌柜的。”
猫妖瞳孔变成竖仁，双手化爪便准备冲上来，般若抬手将其定住，“让你走你不走，那就别走了。”
猫妖的瞳孔中透着深深的惊恐与求饶。
般若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中一道金光朝着猫妖打去，猫妖浑身的经脉都在颤抖，身体里的每一寸修为都在被剥离。
不过须臾，猫妖便再次现了原型，浑身雪白的鸳鸯眼猫儿。
般若放开手，轻笑，走过去蹲下，轻拍猫儿的脑袋，“好好修行，将来还有机会化成人形。”
猫儿凶狠的伸出爪子挠了般若一爪子后，贴着墙角飞快的跑走。
般若看着手上的三道血痕，缓缓愈合，一息之间己经完好如初，再不见血痕。
起身走回橘子树下顺势躺在秋千上，抬眼便是高悬的月亮，般若笑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般若抬手将佛经盖在脸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小跑堂的染心伸着懒腰从房间走出来，见般若蜷缩在橘子树下的秋千上，坏笑着上前。
存了心戏弄般若，刚刚靠近，般若闭着眼开了口，“若是吓坏了本掌柜，你这个月的工钱便扣光给本掌柜买果子吃。”
染心咬牙切齿的大喊：“黑心肝的贼婆娘！”
般若拿开佛经，睁开双眼，一脸倦意的坐起身转动酸疼的脖子，“少废话，去开门。”
染心朝着般若紧了紧鼻子，像发狠的猫咪一般哈了一口气，随后警惕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好看的圆眼瞳孔忽然变成竖仁，“捉妖师的味道！”
般若懒塌塌地闭上眼睛，毫无坐姿的倚在秋千上，“嗯，昨晚翻墙进来的，己经让我忽悠走了。”
染心的瞳孔恢复如常，放松下来，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担忧，“老妖婆，我怎么觉得长安城最近有些不安生啊？
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般若依旧闭着双眼，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染心的脑袋，“别怕，那些捉妖师再厉害也不会将你抓走的，有我在呢。”
染心不自觉地蹭蹭般若的掌心，“掌柜的，你是不是也忘了，你也是妖，虽然是一只大妖，但也是妖啊。”
般若收回手，睁开双眼，眼中哪里还有睡意，“妖怎么了？
难道妖就必须要怕捉妖师了？
大不了比一比呗，看看是他们先杀了我，还是我先烧了他们的老巢。”
染心忽然觉得自家掌柜的很厉害，不愧是个万年大妖。
抱紧掌柜的大腿，不仅吃喝不愁还不用担心那些缺了大德的捉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