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之后,她连续三天梦见同一口古井:青苔覆盖的井台上刻着八卦图案,井水倒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穿旗袍的女子,眉心一点朱砂,嘴唇翕动,仿佛在无声地呼唤她。
"应该就是这里..."她拨开一片疯长的野蔷薇,石砌井台赫然出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井沿的苔藓上有几枚新鲜的手印,指节纤细,大小与她完全吻合,就像有人刚刚撑着井沿爬出来一样。
蓝心的呼吸凝滞了。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那些手印——湿冷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手,苔藓下的石头上竟刻着细小的字迹。
她用力擦去青苔,露出己经风化但依然可辨的刻痕:”蓝玉贞与温言,永结同心,丙子年六月十五“"这是..."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记忆深处刺上来。
1936年的夏天,她——或者说蓝玉贞——曾和温言在这口井前立下婚约。
而丙子年,正是1936年。
井水黑得像墨,水面平静得诡异。
蓝心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井底。
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圈圈波纹扩散,井水的颜色逐渐变得血红。
"不...这不可能..."她后退半步,却看见井中浮起一张惨白的脸——穿着旗袍的自己,脖子上缠着一段褪色的红绸,勒痕深可见骨。
水中的"她"缓缓睁开眼,嘴唇蠕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蓝心浑身发抖,却像被某种力量钉在原地,无法移开视线。
她终于辨认出了那个口型——”快逃。
“"别看。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
温言的气息笼罩过来,檀香混着旧书纸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的掌心没有温度,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那是心魔制造的幻象。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低沉而温柔,"当年你不是这样死的。
"蓝心转身揪住他的衣襟,丝绸长衫在她指间滑如流水:"那我怎么死的?
为什么我会记得被勒住的窒息感?
"温言没有立即回答。
月光穿过竹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晦暗。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井台东侧,拂去厚厚的青苔,露出下面刻着的星图和一行小字:”丙子年井宿当值,可通幽冥。
“蓝心的头突然剧痛起来,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1937年杭州沦陷那夜,炮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她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穿着嫁衣,用那根系着玉佩的红绸..."你启动了风水阵。
"温言轻声说,手指抚过星图刻痕,"用命魂做了阵眼。
"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宅院都震颤起来。
前院方向亮起刺眼的车灯,机械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他们来拆宅子了。
"温言的身影开始急速闪烁,像接触不良的全息影像,"蓝心,记住——"推土机的撞击声淹没了他的话语。
在温言完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蓝心看清了他的唇形:”井水干时,取匣中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