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丝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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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徐茗舒眨了眨眼,脑子里将原主这几年间的记忆又快速过了几遍。

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来人似乎整了整衣服,才缓缓推开门。

“阿稚?”

温和的男声响起,徐茗舒仔细看了看,然后浅笑了一下。

“阿兄,”童声清冽,带着不可忽视的虚弱,徐茗舒咳了咳,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疼的要命。

倒是和“程奉宁”的身子一模一样。

徐茗舒随意地抹了一下嘴角,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丝血迹。

她习以为常,旁边一个稍大的丫鬟和徐家长子徐谦安却被吓到了。

“小姐!”

丫鬟忍不住出声叫道,“我去找大夫。”

“快去!

快去!”

徐谦安走过来握住徐茗舒几乎没什么肉的手,“阿稚,你是不是很难受?

没事,阿兄在这,很快就过去了。”

徐谦安手是抖的,徐茗舒愣了一下,低下有些恍惚的眼眸,问道:“阿兄,爹爹和娘亲呢?”

“他们……他们马上过来,我刚才离这近,听到声响就跑过来了。”

徐谦安看着幼妹这副虚弱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再一想到刚才听二妹徐听澜说的话,更是要悲痛欲绝。

好几位大夫都断言阿稚寿命不久,即将永眠了。

他们兄妹西人关系亲密,其中阿稚是母亲郑晚柔三十余岁所产,排行最末,也最得喜爱,从出生起就被全家人好生呵护着,哪里会想到有这种变故。

“我没事,阿兄不必担心。”

徐茗舒慢慢地收回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阿稚,你……”徐谦安正要说什么,门口传来的声响一下子就让他晃过神来“阿稚!

你可醒了!”

徐听澜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声音清朗,“阿兄,你来的倒是快。”

“阿愿,你小声点,别吓到阿稚了!”

徐晋山呵道,他扶着郑晚柔慢慢走来,郑晚柔脸色很不好,像是风中快要吹落的灯,看到徐茗舒时挤出了一个笑。

“哪有?

我有分寸,怎么会吓到妹妹?”

徐听澜坐到徐茗舒旁边,她比徐茗舒大五岁,眉目张扬,生的很像徐晋山。

徐听澜西岁起就常年被徐晋山的大哥徐骏山带在身边,当作男子来养,琴棋书画她一样不会,刀剑骑射却是不俗,常能把一帮纨绔子弟打的哭爹喊娘。

“二姐没有吓到我,”徐茗舒弯唇笑笑,徐听澜却莫名感觉有些奇怪。

“阿稚,你这怎么都不哭的啊?”

徐听澜早就做好了把小妹抱在怀里安慰的准备,一家人也早己眼泪汪汪,徐茗舒却面无水波。

倒不像她那个爱哭的妹妹了。

徐茗舒嘴角僵了一下,“我……这一年来,属实经历了许多。”

她迅速打好了草稿,出口成章。

“刚开始的几个月,我日日哭嚎着,想母亲,想父亲,想阿兄,想二位阿姊,天天想着什么时候你们才会找到我,把我从那个地方救出去。”

“可我身边只有彩玉姐姐,她其实也只比我年长三岁,也差不多是个小孩,遇到这种事情也很害怕,那几月,我们都是对着哭的。”

“很快我们就明白了,哭没有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反而会平白惹那的人生厌。”

“于是我们就学乖了,天天争着抢着帮那的婆子做事,她们心情好的话还会多给我们点吃的……”郑晚柔泪眼婆娑,巍巍颤颤地走过来抱住了徐茗舒,“阿稚,你受苦了阿稚……”徐茗舒被郑晚柔搂在怀里,愣了一下,很快又轻笑一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也回来了,娘亲不必再伤心。”

话音刚落,屋子里却突然安静下来。

倒是郑晚柔打破了沉默,挤出两声笑,“对,阿稚说的对,回来就好了……”徐听澜和徐谦安对视一眼,眼里皆是难言的悲痛,他们的小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刚才那句话,无意间都提醒了他们:虽然小妹回来了,却也待不久了……刚才的陈大夫说阿稚熬不过这个冬,虽然如今才刚刚入冬,却离春天也只有三个月了。

他们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妹,心里从未如此希望这寒冷的冬天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另一边的彩玉也才刚刚转醒,守在旁边的丫鬟明月听到她不住的咳嗽,连忙端了一杯热水喂给她。

等彩玉缓过来,明月才放下杯子,握住了彩玉的手,“彩玉姐姐,你可算醒了。”

“小姐呢?

小姐在哪?

她还好吗?”

彩玉又咳了几声,明月顺了顺她的背,“小姐刚才醒了,现在老爷夫人他们都去看小姐了。”

“小姐怎么样?

大夫怎么说的?”

彩玉急切地问到,这几天天气严寒,她们衣衫薄,又没有吃的,在昨天小姐就己经晕过去了,她紧紧抱着小姐,怀里的人却快一点温度也无。

她自小陪着小姐,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带小姐回家,如果小姐不在了,她彩玉也不必留于世,无论如何都得跟着小姐。

如今小姐虽醒,她却心里明白:小姐尚且年幼便遭受如此祸事,身体怕是亏损了许多。

“陈大夫看过小姐了……他说…”明月看着彩玉的眼,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剩下几字。

“说的什么?”

彩玉问道,“明月,你快说!”

“他……他说……”还没等明月说完,门就被人打开了,一身红衣的徐听澜踏了进来,看着床上消瘦的彩玉,还有欲言又止的明月,“怎么了?”

她问道。

“没事,彩玉拜见二小姐,”彩玉挣扎着起身准备行礼,却被徐听澜按下了,“你身体还没好,不用行礼。”

旁边的明月对着徐听澜行了一礼,“二小姐,彩玉姐姐刚才在问三小姐的情况。”

“阿稚……阿稚她好着呢,大夫说没事,多养养就好了,”徐听澜朝彩玉一笑,“老爷他们有事问你,让我来看看。”

“恕彩玉如今一具病体,怕是不能见老爷夫人,若是将病染给了主子,那彩玉是死也不足惜。”

“那我问你问题,你回答我,可好?”

徐听澜示意明月关上了门,“我常年习武,身体康健,不怕染病。”

“二小姐想知道什么,彩玉必知无不言。”

半个时辰之后,徐府书房。

“所以,阿稚是被掳去了一个山庄?”

“对,彩玉说,那山庄大概在京城以北七八十里,旁边有大片竹林,我己经派人去查看了。”

“那她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据说,那山庄有时也会让商队借住,前几日来了一个商队,好像是办成了一笔大生意,于是喝酒庆贺,哪知突然起了火,一片大乱,阿稚和彩玉便趁乱逃了出来。”

徐晋山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这逃出来的过程太过顺利,那个山庄距离京城七八十里,纵然起火大乱,也决不可能放任她们逃走不管。

既然当初设计将她们绑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但偏偏就是让这两个手无寸铁尚未及笄的女子回了京城……徐听澜看出了父亲的疑虑,叹息一声,“不管怎样,妹妹回来就是好事,剩下的事,慢慢调查便是。”

能在徐家人眼皮子底下绑走小妹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找了一年都无果,如今小妹突然回来,倒使里面的水更深了。

徐晋山没说话,颇为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去看看阿稚吧,陪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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