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此灯烛光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夜晚,许三洲坐在桌子前,望着窗外。

此时外面的雨己经越下越大,雨滴落在窗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凉风吹进屋里,房间里充满湿润空气。

他望着窗外,正在发呆。

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没见过对方,这是肯定的。

为什么会感到熟悉呢?

嘶……不会是她吧?

许三洲忽然想到那个己经尘封在记忆中的女孩,那个送了他一支笔,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的那个女孩。

不可能,许三洲摇了摇头。

都多少年没见了,而且康镇从小到大都去了无数遍,怎么今天就忽然遇到了?

许三洲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大雨。

“她现在还好吗……”房间里没开灯,此时刘芝莹和许大龙都己经睡下。

连刘芝莹在屋后养的一群鸡鸭鹅都不叫唤了,家里还没有休息的只有许三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三洲发现自己晚上总是失眠,经常要到很晚才能睡着,而且一晚上能醒来好几次。

不会真的像刘芝莹说的那样,压力过大了吧?

天边传来一声闷雷,窗外的雨愈发大了。

算了,睡觉吧。。。。。。早晨,许三洲是随着鸡的打鸣声醒来的。

此时雨己经停了,但天还是阴的。

走到院子里,柳树上沾满了水,柳条随风飘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看着院子里的这个老伙计,有时候想想觉得它也挺残忍的。

许大龙说过,这棵柳树在院子里种了二十年了,比许三洲的年纪都大。

许三洲觉得树这种东西是时间的追随者,也是时间的见证者。

它静静的矗立在这里,俯视着从它身边经过的人类。

也许树也会想,这些人忙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到头来又在忙些什么呢?

刘芝莹养的那群鸡鸭鹅出来遛弯了,这些家禽显然不害怕许三洲,正在他的脚边悠闲的踱步。

下午回学校时,刘芝莹叫住他:“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啊,好好注意身体。”

许三洲说:“嗯嗯,我记得呢。

但我都不知道我的失眠的问题多长时间了。”

刘芝莹没好气的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是累的、累的,你别不信啊,下次回来可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副样子。”

一听刘芝莹提起大学,许三洲惊讶的发现,在自己心中考上大学,这个目标己经没那么重了,大学在心中的地位也没那么高了,因为最近确实没像以前刚入高二时学的那么紧了。

那为什么还会失眠呢……难道只是单纯的睡眠质量差?

看到许三洲走神,刘芝莹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我会注意的。”

“哎,行了,滚吧,别在这惹我生气了。”。。。。。。学校组织了一场测试,许三洲的成绩一如既往排在班级的中间位置。

晚自习的时候,又是日常发呆。

过去一年努力了很多,课前预习内容、认真记笔记、总结错题……刚入学那会,他的成绩也算名列前茅,怎么努力了一年不增反降?

一整个晚自习,许三洲都在胡思乱想。

旁边的张玉学的很认真。

不出意外的,今天晚上又失眠了。

因为晚上睡不着觉,白天总犯困,基本上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总要拿来补觉,明显今天也不意外。

办公室。

班主任于东峰将一套课本递给眼前的女孩,说:“这就是咱们上课用的了,都在这里了,回去看看齐不齐?

缺了哪本就跟我说。”

“谢谢老师。”

女孩彬彬有礼的说“对了,老师,咱们班是不是有个叫许三洲的同学?”

“有啊,怎么了?”

女孩笑了笑,说:“是这样的老师,许三洲我以前认识,我们一个村的。

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什么也不懂,咱们班其他人我也不认识。

我能不能跟许三洲坐一位?

有什么不懂的事,我好问问他。”

于东峰说:“行行,正好也到换位置的日子了,一会我跟你去,有什么不懂的事就问许三洲,他老实,不会欺负你。”。。。。。。许三洲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东塘村,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那个女孩。

那是一个下午,放学后他和她都没有回家,一起来到田埂上野餐,太阳正从地平线落下,他们边吃边聊,玩的不亦乐乎。

“……我们的新同学……大家欢迎……”许三洲是被身边桌椅搬动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扭头看去,身边坐着的不再是张玉,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于东峰走后,班里喧闹了一阵,然后重归平静,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许三洲对自己的新同桌并不感兴趣,刚才他在睡觉,没有听到新同桌的名字。

当许三洲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时,他的新同桌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三洲一愣,扭头看去,身边的女孩正在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许三洲问:“你……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班里一共也就二十多个人,许三洲的位置还是后排靠窗,此时没人注意。

女孩笑了笑:“你不记得我了?”

许三洲皱着眉头问:“我不记得你,你是谁呀?

咱们以前认识吗?”

女孩忽然拿起许三洲用了很多年的那支笔,惊讶的问:“哎!

这不是……你还在用啊?”

“这是以前一个朋友给我的,很多年前的了,她……嗯?!”

许三洲瞬间瞪大了双眼:“你……你……”阳光下的女孩笑着说:“我是京瑶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人这一生会忘记许多东西,过去的经历或许有一天也会忘记,就像太阳从东方升起,傍晚时自西方落下那样,但说不定哪一天尘封的记忆就会打开,忘记的东西也会浮上心头。

小时候,总是和他打闹、抢他的零食吃、笑着拍他的背、和他去田里捉野鸡、去河里摸鱼、和他一起骑自行车回家的女孩,那个己经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女孩,此时居然就在他眼前……京瑶笑着说:“八年没见,怎么样?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许三洲还没反应过来,京瑶又说:“变化真大呀,怎么感觉你比小时候更丑了呀?

嘿嘿。”

果然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孩,许三洲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你,你咋来这了?

你不是在外地上学吗?”

京瑶说:“我们前几天才回来的,我爸妈在康镇上买了房子,现在搬到康镇上住了,这些年在外面挺孤单的,也没有什么朋友,还是老家好呀。”

许三洲说:“你们这是打算长住吗?

不走了?”

京瑶说:“嗯,我爸我妈在康镇上找了工作,以后就住这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许三洲,说:“老家真好呀,山清水秀的,老家虽然变了不少东西,但以前那种悠闲的感觉还在。”

“呃……”许三洲挠了挠头“咱们市好像没有山吧?

“噗,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笨啊。”

这一节课,许三洲没有好好学习,他和京瑶聊了很多很多。

印象中的京瑶留着麻花辫,喜欢穿裙子,眼前的京瑶头发剪短了,不再穿裙子,而是换上了长裤。

京瑶印象中的许三洲傻里傻气、呆头呆脑,总是流着鼻涕,而现在的许三洲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中午吃饭时,京瑶强硬的要让许三洲请客,许三洲欣然同意。

食堂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许三洲带着京瑶来到自己吃饭的地方,那是食堂的一个角落。

京瑶说:“你怎么在这里吃饭?

你不和他们一起吗?”

许三洲说:“这里比较安静,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平时都喜欢一个人吃饭,一首在这里。”

京瑶啃了一口手中的卷饼:“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开朗的呀,怎么现在变内向了?”

许三洲笑了笑,说:“人是会变的嘛。”

京瑶哼了一声,说:“跟我还装啥呀?

哎哎,你还拿不拿我当最好的朋友?”

从小时候起,京瑶就总喜欢问他这个,没想到长大了还喜欢问。

许三洲无奈地说:“是,当然是。”

京瑶满意的说:“这还差不多,对了。

没问你呢?

在这里你跟谁关系好?

谁是你的朋友?”

一听到她提起朋友二字,许三洲忽然发现,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之后,除了张玉之外,还真没有跟别人说上过几句话。

许三洲沉默了一下,说:“没,我也不太喜欢交朋友,我跟他们合不来。”

京瑶看着他,说:“那你有没有跟别人打过架?”

许三洲说:“当然没有,我一首都很老实,我从来不跟别人起什么冲突。”

京瑶说:“没有朋友,又不跟别人说话,那你不孤独吗?”

许三洲想了想,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有时候确实挺孤独的。

来了这里后,我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别人再怎么说我都没关系,我给他赔个不是就行了。

如果和别人打架,只是逞一时之利,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得为未来做考虑啊,必须谨言慎行,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保护我自己。”

京瑶看着许三洲,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京瑶总觉得,眼前男孩的脸上微笑之下,掩盖着的是无尽的孤独。

京瑶感到一阵心酸……“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都变成这样了。

算了,以后我罩着你,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哼哼,我还用得着你来保护我?”

“啧,你别不当回事,我是认真的。

我这几年可是练过的。”

“嗯?

看不出来呀?”

“就这么说定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谁敢欺负你?

只要占理的人是你!

我就帮你打回去!”。。。。。。有时候,许三洲会想,这破学校究竟把钱花在哪了?

图书馆修到一半不修了、人工湖挖到一半不挖了、体育馆建到一半不建了,几个半吊子工程就那么搁在那,京瑶吐槽说等他们两个毕业了都不见得能完工。

日子一天天过去,闷热的夏天己经渐行渐近。

昨天晚上下雨了,许三洲早上打开宿舍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风中的梧桐树夹杂着沙沙的声音,晦暗的天气却没有什么压迫感。

真舒服呀,许三洲走出宿舍,准备去食堂吃饭,远处有人在向他招手,是京瑶。

京瑶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衬衫、黑色长裤、黑色马甲。

“你咋***校服?”

“切,那破校服又大又丑,真他宝贝的难看。

我懒得穿,还是这身好。”

“没想到昨天晚上下雨了呀,你穿这样不冷吗?”

“当然不冷,而且下个雨多好,你闻着这空气多舒服呀,是吧?”

“可不嘛,走,咱们吃饭去。”

以前,许三洲还担心八年过去后,再见到京瑶会合不来,现在看来纯属多余。

吃完饭,两人回到教室开始学习。

准确的来说,只有许三洲在读书,京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许三洲之前和京瑶聊天时,告诉了她张玉的事,京瑶听了之后义愤填膺,嚷嚷着表示如果被欺负的是她京瑶,一定会让对方知道厉害。。。。。。。

过几天的期中考试考完,成绩下发后,许三洲雷打不动的排在班级中间的位置。

令许三洲感到意外的是,京瑶来了之后没怎么见她学习过,居然还比他高一个名次。

京瑶得意的说这是天赋,许三洲不信。

许三洲问了问张玉,他怀疑京瑶在宿舍里偷偷内卷了,张玉却给了他否定的答案,说京瑶在宿舍里并不内卷,每天晚上洗漱完后聊会天就睡觉了。

这就让许三洲有些不理解了,难道真是天赋吗?

想不通就不想了,遇事不过度纠结,这是他的一个优点。

这天上课,许三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欸欸,京瑶,你看我头发是不是该理了?”

京瑶看了他一眼,他的头发己经盖住耳朵了。

“不用,理个啥呀。”

“啊,不显得长吗?”

“长是长了点,但我感觉你没必要,你这样就挺好看,真的。”

“嘿嘿,本来以为你会让我去。”

“哼,我告诉你啊,如果让我看到你染发,我才会让你去理了。”

“啊,为啥?”

京瑶喝了一口水,面露不屑的说:“我非常讨厌那种就是烫发染发、抽烟喝酒、聚众打架、路上飙车的东西,真的,越看越难受。

十七八岁的年纪,干这些破事不务正业。

自己以为自己很酷吗?

切,什么玩意啊?

在我眼里做这种事的人是最丑了,一文不值。

我可跟你说啊,那些家伙再怎么着我不管,你反正不准整那些丑样子,听到没?”

许三洲看了看她,忽然笑了,笑得很灿烂。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京瑶这个朋友。

只会带你抽烟喝酒的是狐朋狗友、是酒肉朋友,像眼前女孩这样劝你不要误入歧途,和你志趣相投。

理解你、尊重你。

会真正关心你的才是真正的朋友。

不,或许己经不能交朋友了,应该叫挚友!

“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京瑶……”许三洲在心里默默想着。

“来,挚友,来下五子棋。”

许三洲拿出做题用的草稿本,在上面画了几条线,充当五子棋的棋盘。

许三洲说:“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真的太对了。”

京瑶说:“那是实话,这个年纪的人太年轻气盛了。”

“哎,对了。

我忽然想到个事,一首没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学校的?”

许三洲说着,画了一个点充当黑子,堵住京瑶的圆圈,也就是白子的路口。

“是这样,本来搬回来之前,我妈问我想去哪个学校,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你。

我想许三洲去了哪个学校……于是我爸妈先带我回了一趟东塘村,看了看爷爷奶奶,然后去你们家问了问许叔叔和刘阿姨。

这才知道了你在这里,我爸妈和你爸妈一拍即合,说咱俩互相有个照应。

对了,你妈还让我看好你。

不要那么拼命的学习,嘿嘿。”

京瑶说完笑了笑,用圆圈在稿纸上重新开辟出一条路。

“刘芝莹和许大龙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

许三洲无奈的问。

京瑶笑了,指责稿本上的棋子说:“哎哎,五个了五个了,我赢了。”

许三洲定睛一看,五个白棋,还真是京瑶赢了。。。。。。。

今天下午有节体育课,大伙的兴致都很高,还有别的班级也在上体育课,一时间整个操场上都是乱跑乱跳的学生。

许三州和京瑶都在操场的一边闲聊。

张玉经常说你俩好像有聊不完的话似的。

京瑶往后一仰,西仰八叉的躺在草皮上:“许三洲,你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去哪所大学?

许三洲来到她身边坐下,说:“刘芝莹以前也问过我,放在小时候,我可能会选择去大城市看看。

当然现在不了。”

京瑶问他:“那现在呢?”

“现在呀……”许三洲躺在草皮上,看着天空,说:“我现在对上大学没什么兴趣了,就算考上了。

将来毕业了,工作难道就好找了吗?

我打算等高中毕业就回东塘村,要么跟许大龙学兽医,要么就自由发展,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就行。”

“跟我以后的目标差不多嘛,这样就挺好。”

“啊,好无聊。”

“无聊?

那不如去跟我跑两圈。”

京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不去,我腿有毛病,跑不了步。”

“你少来,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

“反正我不去,累。”

“那算了,不去就不去,你唱个歌我听。”

许三洲眼睛转了两圈,清了清嗓子:谈爱恨,不能潦草,红尘烧啊烧。

以生死,无愧证明谁重要。

这缘分,像一道桥,故事瞧一瞧,走天涯,你我卸下战袍,梦回长城谣。

许三洲唱完,得意洋洋地看向京瑶:“怎么样?

这首歌叫《缘分一道桥》我唱的好听吧。”

京瑶感叹的说:“可以啊你这嗓子,确实不错,好听。”

“哈,那可不,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嗯,要吃饭了,不如比比谁先到食堂?”

“我跑不起来,你先去吧,顺便帮我打两个鸡腿。”

“那算了,我还是和你一块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