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金融城写字楼的走廊依然回荡着打印机的嗡鸣，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耳畔又响起主管那句"苏总监，这次收购案关系到整个投行部的年终奖"。
"叮——"咖啡机突然发出故障警报，苏棠转身时撞进一片冷杉与雪松交织的香气里。
穿着暗纹西装的男人倚在门框上，领带松垮地系着温莎结，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银光。
"苏总监？
"他慢悠悠地晃着保温杯，"听说你在研究我们星海科技的财务报表？
"苏棠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饮水机。
男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突然让她想起上周在父亲书房发现的旧信封——那是陆氏集团创始人写给苏父的道歉信，落款日期正是她出生那天。
"陆总深夜造访，不怕影响您的创业公司股价？
"她故作镇定地推了推金丝眼镜，余光瞥见对方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银杏叶书签，叶脉间隐约可见褪色的"棠"字。
陆沉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苏棠闻到他袖口飘来的咖啡气息，混着某种她陌生又熟悉的温度。
"苏小姐的***摄入量超标了。
"他抽走她手中的浓缩咖啡，"知道为什么你总在凌晨改方案吗？
"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凝结的水珠，"因为你在逃避某些东西。
"茶水间的百叶窗突然被夜风掀起，月光割裂了两人之间的阴影。
苏棠注意到他左耳垂有道淡粉色疤痕，像极了童年时在福利院划伤她的铁栏杆。
"陆沉。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你父亲欠我父亲的钱，应该还清了吧？
"男人眼底闪过惊愕，随即恢复玩世不恭的神情。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露出腕间缠绕的银色金属链，链坠竟是枚破碎的怀表。
"苏总监这是想谈判？
"他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那我要这个。
"指尖挑起她藏在文件夹里的并购方案，"或者..."他停顿片刻，从西装内袋抽出那枚银杏叶书签，"你告诉我，十年前在福利院，为什么要把这个塞进我枕头？
"苏棠的耳鸣突然加剧，眼前泛起雪花噪点。
她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却摸到一层薄茧——和记忆中那个总在深夜修自行车的男孩一模一样。
"陆总，"她强压下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并购案数据涉及公司机密，建议您...""建议你喝杯真正的咖啡。
"陆沉突然拧开保温杯，浓郁的拿铁香气弥漫开来，"冷萃的，能缓解耳鸣。
"他将杯子塞进她手里，"顺便告诉你，你父亲的旧友李伯，今天刚搬进我公司提供的养老院。
"苏棠猛地抬头，发现他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涟漪。
茶水间的自动门在此时发出"嘀"的提示音，陆沉的身影被走廊灯光拉长，像一道横亘在她面前的深渊。
"旧账要还，新债要结。
"他在消失前留下这句话，保温杯底残留的咖啡渍，在苏棠掌心晕开一朵暗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