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朱雀焚天
这殿宇早己废弃多年，积尘的验尸桌上，两名死者以诡异的姿态呈现：一具男尸衣衫被撕裂，喉间被利刃割开，胸腔却完好无损——断气前似乎被人用毒火焚烧；另一具女尸面容焦黑，手指蜷缩，指甲缝中残留的黑色细粉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沈清漓跪在尸首边，轻轻拨开死者焦灼的袖口，隐约瞧见衣布上烙下的细密符号。
她眉头微蹙，拿出银针刺破死者指甲缝隙，指尖触碰到黑色细粉时，骤然收回手："这是…九冥木灰和曼陀罗混合炼制的毒！
普通蛊方不可能做到这种毒性…这是巫医司的手笔。
"她取出一块瓷板，从衣襟内摸出一小撮紫黑色砂粉倒在上面，用金针轻轻拨弄，粉末旋即显露出奇异的荧光纹路：“九冥木……只有巫医司的人才能炼出这种木炭粉末，”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程鹤山，“而且这火，不是普通火。”
程鹤山脸色苍白，手中的毛笔不停颤抖，在记录板上写下：“九冥木…火？！”
沈清漓从火盆中抽出一片焦黑的布纹，轻轻吹散上面的灰尘，露出一角篆字：“九冥坊？”
九冥坊，这是巫医司属下最大的禁术铸造工坊，在西域以炼制蛊药、种植幻月藤著称。
沈清漓心中一沉：漕运案的背后，竟然牵扯到巫医司的禁术。
这绝不仅仅是一场司库贪腐案，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巫蛊之乱。
“程太医，漕运密仓的货物清单，现在可查到了？”
沈清漓声音清冷。
“查到了。”
程鹤山从袍袖中取出一份残缺不全的名录，声音干涩，“据漕船上的残剩记录，‘火鳞藤’、‘九冥砂’...还有‘幻蛊引火器’——竟都是东宫用密仓藏起来的物资。”
沈清漓指尖在名录上一扫而过，忽而冷笑：这个名单里，不仅点明了九冥木，还有一项“赤焰火鳞纹铸胚”。
如此隐秘的物资为何会落入东宫之手，答案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天枢城外三十里的一座废仓外，萧景珩披着玄黑披风站在夜色中，目光如刀般审视着眼前的密仓残骸。
几具烧焦的漕帮尸体倒在废墟中，空气中仍弥漫着奇异的***气息。
仓内的火光己经熄灭，但仓壁之间还残留着大片黑色焦痕，仿佛某种巨兽吞噬过一般。
侍卫低声报道：“殿下，尸体己经被彻底焚化，火源疑似九冥木炼制的‘火灵砂’，燃烧温度高达千度，连仓木都化为齑粉。”
萧景珩目光微凝，拾起一块尚未烧尽的仓木，手指摩挲间，木料中隐约显出一条细小的铜线纹路。
这仓木分明被放置过某种机关。
“带我去看看那个密探的遗物。”
萧景珩转身走向押送队伍。
一名黑衣突厥人被捆在木桩上，满脸血污，看到萧景珩走近，他竟忽然咧嘴一笑，唇边露出一丝黑色的溃烂：“殿下，你终于来了…九冥木…只有九冥木才能……”话未说完，他突然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侍卫拔剑刺穿他的胸膛，却发现他早己气绝多时。
从他怀中搜出的一个皮囊里掉落出几枚奇异的种子，种子呈深紫色，表面呈细密的鳞状结构。
萧景珩接过那几枚种子放在掌心，忽然感到指尖发麻：“火鳞藤种子？”
他轻声嗤笑，“呵，巫医司这是想将整个天枢城化为一片火海。”
"九冥坊的人来了…"萧景珩眸光一沉，盯着远处的天际——隐隐的火光如星河倒映，从地平线上升腾而起。
夜未央，东宫深处的丹墀上，一片焦痕与碎骨触目惊心。
沈清漓步入东宫，空气中仍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焦尸气味。
在东宫花园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她发现了一枚埋在土里的赤红色血玉碎片。
这血玉裂痕交叠，竟隐隐勾勒出一只凤凰的形状。
“赤焰血玉…”沈清漓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拂去碎玉上的浮土，将其收入袖中。
就在此时，一柄利刃忽从背后袭来。
萧景珩反应极快，反手扯出腰间佩剑，"叮！
"一声，剑锋相交，溅起点点火星。
他目光冷峻，盯住眼前的人影：“原来是六皇子。
六殿下，这东宫本就不太平，阁下如此夜探，岂非自讨苦吃？”
萧景明脸色铁青，他盯着萧景珩，声音如毒蝎般毒辣：“殿下不妨问问你的好手下沈清漓，究竟是谁将巫医司的九冥木灰和血玉混入东宫？”
他一抬手，从袖中取出一份用油皮包裹的信笺，“你看看，这是不是沈姑娘的手笔？”
沈清漓接过信笺，脸色骤然一沉。
信笺上是一封密报，字迹极为眼熟——竟是她自己一年前写给母亲的密信，里面提及有关血玉与九冥木灰的记载。
这封密信，正是前朝遗臣为挑拨沈清漓母子关系而伪造的。
信中声称沈玉茹密谋"用九冥木灰炼化国脉"，将血脉诅咒嫁祸于前朝余孽。
“沈清漓——用国脉诅咒挑拨国本，这笔账，本王会好好跟你算！”
萧景明将信笺狠狠甩在地上。
沈清漓却笑了：“原来这血玉与九冥木灰的故事，是伪造的。”
她弯腰捡起碎玉，低声道，“只不过，这碎玉，却比这假信更凶险三分。”
夜深露寒，天枢城外，赤焰涅槃阵悄然运转。
沈清漓站在血玉裂痕旁，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这是...血玉！”
她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裂开的血玉开始发出柔和的红光。
"萧景珩，过来！
"她抬手将萧景珩拉到血玉裂痕旁，两人指尖同时触碰到红玉的刹那，光芒猛然大盛，血玉中心的裂痕处竟浮现出一段古篆金文："涅槃血脉，国脉再续！
"萧景珩瞳孔骤缩，忽而冷笑："沈清漓，原来你竟有前朝遗孤的血脉。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沈玉茹的血脉，流在你身上，却能引动这九冥木灰，你究竟是谁？
"沈清漓脸色骤变，"我..."却无法解释。
血玉中的金文，分明诉说着一段隐晦的往事——涅槃火术，能解蛊，却需要纯血继承者才能炼化。
二人对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笛声。
一道黑影跃入，竟是六皇子萧景明的侍卫。
"殿下己得密信，两位，今晚的火，烧不成你们想看的大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