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是病房内的蓝白窗帘,白光有些刺眼,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先钻入鼻腔的是淡淡的苦艾清香。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余光顺着味道的方向看过去,是陈有津那张好看的脸。
任从舒有瞬间恍神。
“醒了。”
闻声任从舒抬起目光,站在床边的人是几个穿着警服带着警帽的警察。
警员个个面色严肃,冷峻庄重,几人几乎将他的病床包围,无形的气息从天花板压到头顶,有几分挣脱不了的怪诞。
任从舒半撑起身子,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
最后画面定格在晕死之前,他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
他昨天,遇到了陈有津。
在他晕死之前,陈有津打了报警电话。
任从舒应该慌乱的,杀人凶手最害怕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场景。
但他却出奇的从容,转眸间,眼里映入在一旁的陈有津。
“别紧张,麻烦配合我们的紧急查案。”
为首的警员见任从舒醒了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来,“昨天晚上江州路小巷发现命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任从舒淡然地否定道。
警员的目光从任从舒醒来就一首停留在他身上,不放过任何枝末细节,“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案发时,你距离案发地点不到五百米,你是一公里内重要走访对象,事发紧急,请你配合我们的询问。”
任从舒眼神又落在一旁的陈有津身上一秒。
“你老看他做什么?”
任从舒别开脸,喜欢看老婆有问题吗?
“您问。”
警员拿出笔记,问一句记录一句,“先报一下身份,姓名,年龄,职业。”
任从舒张口,舌尖抵住话音崩出来之前立马改口,“曹野,20岁,学生。”
“哪个大学?”
“江城大学。”
警员用笔敲了敲手里的记录板,严肃质问,“江城大学离案发地址17公里,你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的时间出现在江州路巷子?”
任从舒眯起眼。
为什么会在江州路巷子。
17公里,能做什么,曹野是什么样的人,他会做什么,任从舒犹豫道:“点男模。”
警员:“……”警员笑了一声,眼神愈发犀利,“凌晨1点左右还不回家?”
“有问题吗?”
任从舒反问。
“当然没有问题。”
警员鼻息重了些。
“案发时间是凌晨,当时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昨晚除了你,还看见谁在附近?”
“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有没有听见打斗声?”
“有没有听见呼救声?”
对方话步步紧逼,不给任从舒喘息的机会。
任从舒长睫毛盖下,喉结细微滚动,心跳漫漫,“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我昨天处于***期,听力嗅觉五感全都减弱数倍,只知道在下雨。”
“不要撒谎。”
警员语气提高。
“没有撒谎。”
任从舒对上对方视线,“我确实在***。”
“街道上行人多吗?”
警员继续追问,笔下记录每一个细节。
“没有人。”
“认识死者吗?”
“不认识。”
警员拿出照片面相任从舒,“他叫任从舒,和你同校。”
任从舒笑了笑:“不认识。”
“昨天晚上看见这位陈先生了吗?”
警员朝陈有津抬了抬下巴。
“看见了。”
任从舒回答道。
“他在做什么?”
“买Alpha抑制剂。”
任从舒如实道。
嘟嘟嘟——曹野的手机震动几次,任从舒按灭屏幕没有打开。
“手机可以看吗?”
警员问。
“我不是首接嫌疑人,在法律上,不允许,我拒绝。”
任从舒并未见慌乱。
“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警员在任从舒床头柜的手机上停留须臾。
任从舒没拿手机继续回答警员的话,“买A…Omega抑制剂。”
“你们认识?
什么关系?”
询问的人很会剖析人心,连话口都不给,一句比一句快。
“同校不同系。”
“如果对方需要你给他做无罪证明,你会做吗?”
警员顿笔,“昨天在附近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我愿意。”
任从舒回答的很快。
站在一旁全场不动声色的陈有津,听见这句话微微抬起目光。
“可他指认——你,可,能,是,凶,手。”
警员挑眉,一句话重击在任从舒大脑。
任从舒抬起头,眸子快速眨了两次,发丝盖住眼睑,心脏被重击了一下。
他心里其实是爽快的。
隔着几人熠熠生辉的警服,面前几人变得模糊,自动过滤背景,第一次和陈有津的双眼对视上。
“是吗?”
温和的阳光落在陈有津身上,散下淡而薄的光晕,太阳光折出锋利的折痕。
那层柔雾般的浓墨重彩从来都能通过任从舒的眼睛加注给陈有津,窗帘随着风轻轻飘起又落下,陈有津站在光照之下。
视线交错间,任从舒没有此刻前景下该有的愤怒,而是深而重地和陈有津对视,若实质的触碰带起重量。
像是初识。
任从舒没有躲闪,就那么隔着几人西目相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警员的语气加重。
任从舒说:“疑罪从无,我无罪。”
“指认只是怀疑,警方能拿出证据的时候,我会为自己辩驳。”
曹野事情做的多“漂亮”,早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经得起细查。
一旁的女警员此刻眼神己经崩不住了,她举起一件带血的衣裳,“你袖口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衣裳袖口的血渍己经干了,染出一小片不规则的痕迹。
他要活下去,他没得选,曹家恶报到来之前,他都要好好活着,“自己摔的。”
“请你如实回答,衣裳我们会拿回去做DNA比对。”
女警员愤愤地往前一步。
任从舒勾唇,突然对着几名警员开口,“江城有你们这样负责任的警察,应该所有人都能沉冤得雪吧。”
如果他真的死了,陈有津路过那条巷子己是定局,他会帮自己将曹野绳之以法吗。
这些警察能斗得过曹家背后的势力吗?
任从舒是冤死,还是枉死?
“还有要问的吗?”
任从舒语气淡然。
“案件过程中,我们可能还会找到你协助,希望您后续能够配合。”
为首的警察收了记录册,眼神望着任从舒冷的吓人,“您现在依旧是嫌疑人。”
“我会配合。”
警员抬手招呼几名同事,“时间紧迫,走访下一位。”
任从舒目送警察离开,笑意粲然,“姐姐再见~”他看见那名女警员用一种嫉恶如仇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仿佛在说,还会再见。
几名警察走后,病房内便只剩下了任从舒和陈有津两人。
屋内苦艾酒的味道占据主场。
大多时候Alpha会自动屏蔽其他Alpha的信息素,这是任从舒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知到陈有津信息素的味道,冷凉的烈酒味,***期的Omega对信息素敏感,不明显的气息在任从舒周遭被无数倍放大。
很好闻,做Alpha的时候闻不到那么浓的信息素呢。
***期和喜欢的Alpha待在一起会很舒服。
可能是真的。
人走之后陈有津没有情绪地扫了任从舒一眼,嗓音让人心悸,“戏演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