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怪物。月圆之夜，我会不受控制地发狂，撕碎周围的一切活物。为了不伤人，

我把自己锁在城郊的废弃别墅里。一个雨夜，一个少年闯了进来。他浑身是伤，倒在我面前。

月光下，我渐渐失去理智。少年却挣扎着爬过来，抱住我。“别怕，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他身后，缓缓伸出了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1.“醒了？吃点东西吧。

”是昨晚那个少年。他换掉了那身破烂带血的衣服，穿上了我放在这里的，

我父亲留下的一件旧T恤和运动裤。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衬得他更加清瘦。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贴着几块创可贴。昨晚那九条惊世骇俗的尾巴，不见了。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干净，漂亮。我喉咙发干。“昨晚……”“你很乖，

没有闹。”他打断我。我死死盯着他。怎么可能。月圆之夜，我从没有“乖”过。

我只会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摧毁一切能动的东西。“是你？”我问，声音沙哑。

他点点头，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拿起一片面包，小口地吃着。“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警惕提到了最高。他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看我。“我只是抱着你，

让你不要那么害怕。”“你一晚上，都待在这里？”“嗯。”我有些后怕。

他竟然在一个即将完全兽化的怪物身边待了一整晚。他不要命了？“你走吧。

”我几乎是立刻下了逐客令。“我不会伤害你，但‘它’会。你在这里，会死的。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那片面包。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钥匙。咔哒一声，我手腕上的锁开了。我猛地抽回手。

“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我质问。这把锁是我特意找人定做的，钥匙只有一把，

被我藏在别墅外一块松动的地砖下。他怎么可能……“我猜到的。”他轻描淡写。

我一个字都不信。这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不管你是谁，想做什么，立刻离开这里。

”我站起来，和他拉开距离。“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但我这里不欢迎任何人。

”“我要是不走呢？”他仰头看我，眼神里藏着一种固执。我被他噎了一下。我能怎么办？

打一顿扔出去？我打不过一只九尾狐。昨晚那震撼的一幕，我没忘。我的情绪开始烦躁，

这是我每次月圆之后都会有的后遗症。“随你便。”我丢下一句，转身走上二楼，

把自己关进卧室。他没有跟上来。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一个九尾狐妖，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是我？他那句“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这人是敌是友，目的一概不知。我的人生已经够糟了，

不想再卷入任何莫名其妙的麻烦里。到了下午，我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勾得肚子叫了起来。

我打开门，悄悄走到楼梯口。少年正坐在餐桌边，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番茄炒蛋，清炒白菜，

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菌菇汤。食材都是别墅里仅存的一点干货和罐头。他听见我的脚步声，

抬起头。“吃饭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好像知道我在顾虑什么，主动说：“放心，

没有毒。我要是想害你，昨晚是最好的机会。”这话倒是真的。我犹豫着走下楼，

在他对面坐下。他给我盛了一碗汤。我尝了一口，味道竟然还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楚玄。”“我叫月菱。”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似乎也不想多话。饭后，他收拾碗筷。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种久违的，

家里有人的感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2.楚玄在别墅里住了下来。他话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不是看书，就是打理这栋破旧的房子。他把漏雨的屋顶补好了，

把满是灰尘的家具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还在窗台上养了一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苍兰。

死气沉沉的别墅，因为他的存在，竟然有了一点“家”的样子。我依旧对他保持着警惕，

但我们之间的气氛，确实缓和了不少。他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从不提自己的来历。

我们像两个在孤岛上相遇的幸存者，默契地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新的问题就来了。我们没钱了。别墅里储存的食物，快要见底了。

我以前靠着做一些线上翻译的散活维持生计，但自从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

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工作了。

我烦躁地看着银行卡里只剩两位数的余额。“我去想办法。”楚玄突然开口。我看着他，

“什么办法？”“你别管了。”他穿上外套，准备出门。“站住。”我叫住他，

“你别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便出了门。我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楚玄回来了。

他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里面是满满的现金，

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我瞳孔一缩。“你哪来这么多钱？”“我说了，我有办法。

”他避而不谈，转身把食材拿进厨房。我跟过去，拦在他面前。“楚玄，你告诉我，

这些钱是哪来的？你是不是去……”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利用他的那张脸，或者，

利用他的“能力”。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月菱，你只要知道，这些钱是干净的就够了。

”“我不信！”“你为什么不肯信我？”他反问，琥珀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受伤的情绪。

我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因为你来路不明！你突然出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做着莫名其妙的事。你让我怎么信你？”空气安静下来。他垂下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该瞒着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绣着复杂花纹的锦囊，递给我。“这是我们一族的‘宝囊’，

里面可以储存东西，也可以……‘生’出一些东西。”我接过锦囊，打开一看。

里面像是一个小小的无底洞，看不清有什么。“生？”“嗯，只要付出一点代价，

就能凭空变出需要的东西。比如钱，食物。”“什么代价？”我立刻抓住了重点。

楚玄的脸色白了一瞬。“一点……妖力而已。”我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瞬间明白了。

他每次出去“想办法”，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力量。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堵在我的胸口，

又酸又胀。“以后不准再用了。”我把锦囊塞回他手里，语气生硬。“钱的事情，

我来想办法。轮不到你一个……来操心。”“一个什么？”他追问。我没说话，

转身回了房间。我重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电脑，开始在翻译网站上寻找合适的任务。

虽然我的状态不好，但总比让他消耗自己来得强。那天晚上，我工作到半夜。

楚玄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早点睡。”我“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他没有走，

就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电脑屏幕上。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月菱，

谢谢你。”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3.为了赶一个紧急的稿件，

我需要查阅一些专业资料。那些书，只有市中心的图书馆才有。我犹豫了很久。

我已经快半年没有去过人多的地方了。楚玄看出了我的为难。“我陪你去。”“不用，

我自己可以。”我立刻拒绝。带他出门，变数太大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的态度很坚决。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我们坐着公交车去了市中心。

久违的城市喧嚣让我有些不适。我下意识地拉了拉卫衣的帽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牵住了我。是楚玄。他的手心干燥又温暖，给了我一种安定的力量。

我没有挣开。图书馆里人很多。我很快找到了需要的区域，开始埋头查资料。

楚玄就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地看一本摄影杂志。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

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真的很好看。看得久了，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抬起头，对我弯了弯眼睛。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热了。赶紧低下头，

假装专心看书。心脏却不争气地砰砰直跳。这人简直就是个男版苏妲己，没事老对我笑什么。

正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我们桌前。“哟，这不是月菱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到了我大学时的“室友”，李冉。

以及她身边站着的，我的前男友，周浩。真是冤家路窄，出门没看黄历。

李冉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边的楚玄身上，眼睛一亮。“月菱，

你这是傍上新的大款了？眼光不错嘛，比周浩帅多了。”她的话说得刻薄又刺耳。大学时，

她就处处针对我，抢我的奖学金，背后造我的谣。周浩也是因为听信了她的谗言，

才跟我分了手。我不想跟她废话，站起身准备离开。“我们走。”我对楚玄说。

李冉却一步拦在我面前。“着什么急啊？老同学见面，不多聊两句？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我冷冷地说。“别这么绝情嘛。”李冉笑得不怀好意，

“我听说你毕业后就销声匿迹了，工作也没找，同学聚会也不来。怎么，是混得太差，

没脸见人啊？”周浩在一旁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李冉瞪了一眼，又闭上了嘴。

“跟你有关吗？”我攥紧了拳头。“当然有关了。我就是好奇，你这种性格孤僻，

又有‘怪病’的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怪病”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大学时，我月圆发作的症状还不明显，

只是情绪会变得极度暴躁易怒。有一次，我和李冉起了争执，没控制住情绪，把她推倒在地。

从那以后，她就在学校里到处宣扬我有精神病，有暴力倾向。“李冉，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被我说中了？要发病了？”李冉一脸挑衅地看着我，“你可想好了，

这里是图书馆，到处都是监控。你再敢动我一下，我立马报警，让你……”她的话没能说完。

楚玄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前，挡住了她。他明明比周浩还要清瘦一些，但那一瞬间，

我却觉得他的背影无比可靠。“道歉。”楚玄的声音很冷。李冉愣了一下，

随即嗤笑出声：“你谁啊你？让我道歉？你知不知道她是个……”“我让你，跟她道歉。

”楚玄又重复了一遍，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危险的金光。周围的空气，

似乎都冷了几分。李冉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我凭什么？

”“就凭你这张嘴，太臭了。”楚玄说完，抬起了手。我心头一紧，以为他要动手。

可他只是轻轻地，在李冉面前挥了一下。李冉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样，

突然开始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

显得格外响亮。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李冉一边打，一边哭着骂：“我嘴贱！我胡说八道！

我对不起月菱！我不是人！”她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很快，

她的脸就肿成了猪头。周浩吓傻了，想去拉她，却怎么也拉不开。我震惊地看着楚玄。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李冉。直到李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晕过去的时候，

楚玄才打了个响指。李冉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神涣散。“我们走吧。

”楚玄重新牵起我的手。我被他拉着，机械地往前走。路过周浩身边时，

我听到他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喃喃自语：“怪物……”我的脚步顿住了。这两个字，

刺进了我心里最痛的地方。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原来，他也是这么看我的。

4.回去的路上，我和楚玄一路无话。我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周浩那句“怪物”。

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不在乎了。可当这两个字从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嘴里说出来时，

还是会疼。回到别墅，我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楚玄在门外敲了敲门。“月菱，开门。

”我没理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别憋着。”“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我的声音闷闷的。门外安静了片刻，传来他的一声叹息。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生来就要背负这种诅咒？我不想当怪物。我只想当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

为什么就这么难？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楚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撞奶走了进来。“我不是让你别进来吗？”我坐起身，语气不善。

“把它喝了，暖暖胃。”他把碗递给我，没有接我的话。我看着他，

心里那股无名火怎么也压不住。“你满意了？看到我这么狼狈，这么不堪，

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我没有。”“那你为什么不走？你留在这里，

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看我这个怪物，是怎么在痛苦里挣扎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手一扬，打翻了他手里的碗。滚烫的姜撞奶洒了他一手。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楚玄被烫得闷哼了一声，手背迅速红了一片。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慌了，想去查看他的手。他却把手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我没事。”他看着我，眼睛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月菱，你不是怪物。”“你别说了！

”我捂住耳朵，情绪彻底崩溃，“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道你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知道你被同学排挤，被亲戚孤立。我知道你父母去世后，

你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我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我还知道，下一个月圆，就在三天后。

”楚玄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而且，这次会和以前都不一样。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什么意思？”“你身上的力量，正在觉醒。封印快要压制不住了。

”“封印？”“对。你以为你身上的，是诅咒吗？”楚玄摇了摇头。“不，月菱。

那不是诅咒，是血脉。”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他话音刚落，别墅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楚玄脸色一变。“他们来了。

”他立刻拉着我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别墅的院墙外，

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这边靠近。他们手里，都拿着一种造型奇特的，像是枪一样的武器。

其中一个，我见过。是在市郊那家五金店门口，那个盯着我看的中年男人。

当时我还以为是错觉。“他们是谁？”我压低声音问。“猎人。”楚玄的回答，

让我如坠冰窟。专门猎杀我们这种“非人”的猎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图书馆。

”楚玄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我们被跟踪了。”李冉和周浩的出现，不是偶然。

那是一场设计好的“偶遇”。目的，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激怒我，让我暴露。

好一招引蛇出洞。“现在怎么办？”我彻底慌了神。“别怕。”楚玄握紧我的手，

掌心一片滚烫，“有我。”他把我拉到地下室的入口。“你从这里走，后面有条小路，

可以通到后山。一直往上跑，不要回头。”“那你呢？”“我来引开他们。”“不行！

太危险了！”我立刻反对，“他们有武器！”“听话。”楚玄捧起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

“月菱，你必须活着。”“为什么？”我的声音在抖。“没有为什么。”他深深地看着我，

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我苍白惊惶的脸。他俯身，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极快的吻。

像一片羽毛，稍纵即逝。“快走！”他把我推进地下室，反手关上了门。门外，

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是他用柜子堵住了门。紧接着，是楼下玻璃破碎的巨响，

和男人的呵斥声。战斗，开始了。我贴在门上，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能量碰撞的滋…不，是枪声，还有楚玄压抑的痛哼。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快要无法呼吸。走？我怎么可能走？我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面对那些手持杀器的猎人？我转过身，疯狂地撞击着地下室的门。“楚玄！开门！你开门！

”“楚玄！”我的手拍得通红，喉咙喊得嘶哑，门却纹丝不动。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我能感觉到，属于楚玄的妖力正在急剧地波动，时强时弱。他在受伤。他在用自己的命，

给我换取逃跑的时间。不。我不要。一股暴戾的情绪，从我心底最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比以往任何一次月圆之夜，都要来得汹涌，来得猛烈。我的眼睛开始发红，

指甲不受控制地变长，变尖。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涌动，

叫嚣着要冲破这具人类的皮囊。封印……要破了。我不想再压抑。我也不想再逃避。

如果变成怪物，能让我拥有保护他的力量。那么，就让我变成怪物吧。我放弃了抵抗，

任由那股狂暴的力量，吞噬我的理智，重塑我的身体。骨骼在错位，肌肉在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