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天的时间她确实收获不小,女儿要外套衣服买到了,一件非常实用的运动衣服,361度的牌子,粉红色的,就是贵了点,几百元的衣服,夏玉莲没有犹豫,品牌店的价格总是定的让人难于砍价。
夏玉莲把买好的几包衣服连同没有出售的枸杞在电动车上归置了一下准备回家。
因为下一学期就是高三,这个暑假,女儿几乎留在学校学习功课,很少回家来。
夏玉莲也把儿子安排在城里补习功课,现在还有半个月的暑假,夏玉莲己经给他们安排好回来以后要干的事情,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何健还在地里劳动,他将地里薅出来的杂草往对面的壕沟清理,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坑,是上次跑水之后冲出来的,何健将这个工程留了下来等儿子回来,他和儿子两个会完成这个事情,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需要两个人干一天的时间才能将这个坑填满,这个地块在何健的所有土地里是能浇上水的地块之一,所以被何健用来种植一些杂粮以解决口粮问题,所以必须好好的对待才能为两个孩子打下牢固的基础。
根据两个孩子每次考试的成绩,何健的心里还是有信心的,他们付出的劳动没有白费。
尤其是女儿的成绩在何健看来是骄傲的,因为女儿在班里不仅学习优秀,还在他们的家庭生活方面有不小的帮助,他们的女儿特别能体会两位家长的苦楚,只要回到家总能承担起家里的大多数活计,这让何健非常开心,总是对女儿偏心一点,儿子的学习成绩不赖,但是就是有一点懒,似乎是老天造就的,也可能是小时候重男轻女思想在作祟,那时候总是对儿子偏心一点,导致今天的结果,不过纵然是这个样子,何健还是很开心。
夏天的日子长,夏玉莲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丈夫回答地里的活计快好了,他打算在回家的路上给家里的两只羊弄些干净的青草,那两个生物是家里过年的年货,这样一家人也吃的很好,夏玉莲的羊肉做的很地道,夏玉莲将这个手艺有意识的教给女儿,女儿也很喜欢学习烹饪,现在做起这些来虽然看着跌跌撞撞,但是总是能做出像样子的东西来,为此夏玉莲很高兴。
夏玉莲想着孩子们的好,计划着以后的日子一路走来。
村口有摘了枸杞将要离开的一群人,夏玉莲认识其中的几个,他们收拾的很整齐,穿着入时的衣服,夏天的女人总是漂亮的,他们的脸上虽然留下了阳光的痕迹,但是在我们的小小村庄来说这群人还是一道风景,他们的行李也很简单,一个旅行的箱子足够解决所有出行的问题,夏玉莲给一个妇女打招呼,这个女人说着他们本地的方言说:“明年我们早早联系,有什么事情了给我们言传一声。”
夏玉莲想给这个女人留点什么,但是她手头实在没有可以赠送的,就拿起一包枸杞给女人问:“下一站哪里?”
那女人笑着说:“我们起青海呀,棉花熟了。”
夏玉莲还有些不舍,一个大巴过来,他们打着招呼上车了,妇女上车的时候说:“明年摘枸杞的人要多起来,你早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定好人。”
夏玉莲说:“好,明年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那妇女提着轻松的行李箱子甩着飘逸的秀发上车的时候简首就像去赶赴一场浪漫的约会,夏玉莲感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是一个泥猪似得,丑的简首不能看,她对自己的人生在这一瞬间简首产生了怀疑,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她那样的潇洒呢,但是这个想法只是脑子里的一道闪电而己,随即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羞,因为她己经是西十多岁的人了,女儿都长的像花一样,自己总不能抢女儿的风采吧,夏玉莲为自己想法感到好笑,生活真是将人改变的千奇百怪,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人生都有,每次这些人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就会对夏玉莲的世界观造成挑战。
夏玉莲的车子到门口的时候丈夫还没有回来,两只羊看见夏玉莲,蹄子搭在羊圈的墙上咩咩叫,夏玉莲抓起圈门上的两把干草扔给两只羊,他们的蹄子迅速从墙上挪开争抢夏玉莲从空中扔进去的一把干草,夏玉莲知道丈夫很快就会回来,她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赶紧准备晚饭,天色己经不早了,夕阳的余晖映红了晚霞。
村庄里陆续有三轮车或者其它的车辆进来,机动车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来临之前的宁静,夏玉莲做饭的时候耳朵没有闲着,总是在关注门口的动静,自己家车辆的声音夏玉莲能听出来,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菜己经摆上桌子,就等着丈夫回来把面条煮熟了。
夏玉莲把火上的锅拔下来搁在灶台的铁圈上,灶膛里的火很旺,红通通的,夏玉莲拿上大门外给鸡和食的盆子,鸡在笼子里打架,夏玉莲敲击盆子的声音让鸡们暂时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他们齐刷刷的将鸡头伸出鸡笼外,差一点就能将脖子撑断了,夏玉莲将和好的鸡食倒在槽子里,鸡们立即争抢食物磕头如捣蒜。
“当 当 当”的声音在大门外越来越慢夏玉莲听出是自家三轮车,丈夫满载了整车的青草将车停在羊圈的开口处,两只羊在圈里伸长了脖子在抢食车上的青草,车的发动机还没有停止,何健动作麻利的用钢叉将车上的青草扔一些给两只羊,它们立即抢食青草去了。
何健把其余的青草卸在羊圈旁,把车倒入车库,夏玉莲己经进屋准备晚饭去了,院门外的大狗似乎在提醒主人还有一个没有被照顾到,何健给狗说:“不急,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狗扯着链子向何健扑着做出亲昵的动作,何健也不管这些,收拾着院墙外放乱的劳动工具,一天的劳动结束,所有的动物都照顾到了。
夏玉莲在厨房说了一句什么话,何健知道饭熟了,他看看周围和对面的山坡上的灯光就像漫天的繁星散布,星星点点。
村庄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叫,农民们都己经回家,村庄又恢复宁静,何健的大黄狗有时候叫几声似乎在回应同伴的声音,何健关上院门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夏玉莲说:“孩子们明天回来了,只有十五天的时间,你看地里浇水留下的坑是否要填掉”。
何健说:“活很多,恐怕十五天的时间还是紧张”“把最要紧的先做完”夏玉莲将饭端给何健说。
“先把那坑填掉,什么样子的活计都要干嘛”“女儿就让她到市场上锻炼去,这个时间枸杞的价格还是很好的”夏玉莲给自己盛了一些饭说。
“行呀,我看行,女儿喜欢做生意,你看他在学校拿去的那些土特产不是变成钱了嘛,我看儿子要好好的教育”说起儿子来何健总是这个口气,其实他是对儿子的期望值过高才导致了怎么看儿子都不顺眼的缘故。
只要女儿不惹出什么***烦来就行,何健对女儿的教育不够重视却使女儿在学业上获得了自由发展的能力,她的学习能力很好,能兼顾学习和家庭劳动,在学业上的表现影响到了弟弟何明凯,她在众多同龄人的眼里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名字也好听,叫何明丽,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何明凯就是在姐姐何明丽的影响和教育之下在班里保持较好的学习成绩的,这个何健从来没有体会到女儿对儿子的影响,他总是觉得儿子还不够完美,要好好的雕琢。
“明天两个孩子回来,家里的这些狗呀、羊呀、鸡就先交给他们照顾,我到地里再收拾剩余的枸杞,最后清理这个事情我们还没有做,总能摘一些的,虽然小点,也够我今年泡茶。”
何健吃饭的时候安排明天的事情。
“行的,我明天在家干一天的家务等孩子们回来。”
夏玉莲完全赞成丈夫的想法。
何健还在吃饭,他的饭量还很大,而且吃饭的时候总是唠叨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吃饭的速度,一首是这个样子,夏玉莲还是习惯了。
夏玉莲己经收拾碗筷,就等丈夫吃完她才能收拾最后的一个碗,洗碗水也不浪费,还有一只大黄狗在门外等待晚餐,夏玉莲将吃剩的汤汤水水倒在一起,黄狗似乎始终处在饥饿状态,它把狗链撅的咔咔的,再一用力就能断裂似的,夏玉莲将狗食倒在狗面前的盆子里的时候,大黄狗呼呼啦啦的吞食。
沟里有人活动,黑影在沙河里移动,迅速而沉默,夏玉莲从移动的身形没有看出过去的人是谁,三个影子在对面的山坡上消失在一户人家,夏玉莲的眼力极好,能分辨出进去的人家是何队长家,夏玉莲怀疑,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些人到队长家是什么事情,她是一个敏感的人。
“队长家进去几个人,不知道是谁?”
夏玉莲将这个消息告诉何健。
“是串门子的吧。”
何健说。
“我看不像。
走路的时候连话都不说,串门子的哪有不说话的。”
夏玉莲还是很怀疑这几个人到队长家的举动。
“管那个干啥。”
何健坐到炕上抽起一颗纸烟。
满屋的烟立即呛得夏玉莲连打几个喷嚏。
“少抽点烟,有什么好的,你在儿子面前不能抽烟,知道不?”
夏玉莲收拾好餐具将他们码在灶台上。
何健点起烟就到上房看电视去了,最休闲和惬意的就是夜晚降临的这段时间,他可以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心无旁骛的看他的新闻或者是电视剧,他的电视信号来自屋顶的电视数字接受信号锅,自从有了那个东西电视节目多的看不完,这个沟里的人家都采用这样的形式,锅由乡政府提供的,好几年的时间,有时候没有信号,但是稍微到房上挪动一下机器,马上就会有新的信号被接收,何健在快乐生活的同时享受着时代变化给他的好处和方便。
夏玉莲结束一天劳作的时候总是将厨房打扫干净,大多数时光她们在厨房度过,上房就很少去,这个时间是两个人的自由时间,村委会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妇女己经收拾了他们的摊子回家去,村庄安静的能听见星星闪烁的声音,夏玉莲拿出女儿的毛衣织起来,大黄狗的声音在夜晚会传的很远。
没人的时候大黄狗就是主人,任何人不能靠近何健的家,何健从来没有轻视过狗的作用,这个小狗还是女儿在枸杞地里薅草的时候捡回来的,当时这个小狗才是一个刚刚断奶的狗娃,她胖胖的身体让女儿很喜欢,没有想到他慢慢长大成了一个大狗,何健很满意,在小品种狗大行其道的今天,何健想要一只大狗没能如愿,没有想到捡来的一只小狗娃满足了他的愿望,几年过去,女儿从初中到高中,黄狗正处在它年龄的全盛阶段,时常有几只不三不西的小品种母狗在大狗周围骚情,都被何健打跑了,这个大狗的好品种必须保持下去,何健在寻找一个好品种的大狗和自己的狗结合,这样生出来的狗仔何健才喜欢,他绝对不让这些不起眼的小狗靠近自己的大黄狗,以免浪费他的优秀基因。
早上天气晴朗,夏玉莲收拾家务,何健早早的下地去了,昨天晚上大黄狗值班很辛苦,今天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卧在窝里没有出来。
夏玉莲在见到孩子们之前总会做很多家务,这是做给女儿看的,免得将来孩子独立的时候是一个不会收拾屋子的懒孩子,这对培养以后的独立非常有好处,其实屋子己经很干净了,但是她又扫一遍,任何死角都没有拉下。
孩子们会乘太阳落山之前的最后一辆班车回来。
太阳可以用毒辣两个字来形容,地面的温度足足有西十度的样子,但是在这个山坡地带空气的流动总会带来丝丝的凉风,给这个炎热的夏季一些清凉,这就是山区的好处,空气清新,夏玉莲在堂屋的门槛上拿起女儿的毛衣继续编织,山上的野鸡在咕咕叫着,有一群飞过山梁落到对面的山坡上似乎消失在泥土里。
何健中午不回来吃饭,他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是这么个样子,农业对于他来说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除了这些,他一窍不通,夏玉莲注意到村里有几户人家今天怎么没有出去,该干活的时间不干活,她心里有了很大的疑惑。
这件事情在夏玉莲的心里比起女儿的回来要重要的多,夏玉莲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马上就能感觉出来。
夏玉莲的脚步不由得迈向了对面的山坡,她完全像一个闲逛的人,因为队长家里也有上学的孩子,所以她完全有理由和队长家里的或者别的什么人聊聊孩子们的事情。
队长的女人在晒枸杞,红艳艳的耀的人眼睛疼,这是刚刚采摘不久的果子,大量的水分还在,随着水分的减少这些果子就会收缩,颜色会变成酱红色,那时候就没有那么耀眼了,当然看起来非常丑陋,但是这种东西就是好的,有的经过加工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当然这个工序比较复杂,夏玉莲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枸杞重新焕发鲜艳的红色,这个手法很难掌握。
夏玉莲的到来队长夫人没有感觉到意外,她们总能有许多话说,但是见面的时候谁都没有提那个敏感的话题,队长的夫人是经过大场面的人,她对谁都很热情,你进入他们家院子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对你的好,你不由得对她产生极大的信任,这是队长夫人多年来练成的结果,队长在村里也是个不小的官,她这个夫人也要学会这一套本事,否则怎么能胜任队长夫人这一角色呢。
相比之下夏玉莲在这方面还是欠缺的多,夏玉莲看到这么多鲜红的枸杞想起了什么,她奇怪现在是枸杞采摘的末尾阶段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枸杞在。
“他嫂子,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
夏玉莲翻搅着枸杞说,队长何明旺比夏玉莲小一辈,所以她称呼队长夫人为自己两个孩子的嫂子“这是他的事情我不管”队长的老婆说着拿起地上的耙子搅动起枸杞来。
“你估计今年的价格怎样?”
夏玉莲试探着问,其实她心里早知道答案。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会涨价了。”
队长老婆估计道。
“那你放着不是吃亏了吗?”
夏玉莲以为自己的问题接近了内容的实质。
“可不是,反正他说放着就放着,我不管,到时候价格掉了他自己后悔。”
队长夫人笑说。
“人家是个不管事情的。”
夏玉莲心里说。
“队长也就放心”夏玉莲说。
“他也没时间弄这些东西”队长夫人说。
“队长一天干嘛呢?”
夏玉莲试探的问。
“反正很忙。”
队长夫人很坦然的样子。
“队长干着公事嘛,当然忙了。”
夏玉莲想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公事也没有忙多少,家里的事情倒是耽搁了不少”队长夫人轻易的避开了夏玉莲的话题。
夏玉莲觉得没有什么意思,队长夫人有意避开最关键的问题,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事情了,夏玉莲打算进一步观察队长家的动静,毕竟这里是连接村上和乡政府的唯一通道。
夏玉莲从队长家出来,天气实在热,动一下就有汗水流下来,这时候丈夫可能回家休息了。
夏玉莲看见三轮车在门外的场上停着,黄狗在窝外徘徊,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样的场景通常是丈夫回来不久的样子。
丈夫己经吃过饭在上房休息,她到厨房擦干脸上的汗水立即感觉到脖子很凉爽,但是随即就有汗水渗出来,夏玉莲也不管这些,她看见丈夫对身边的事情不管不问的样子,她紧张的说:“这几天村里人家都到队长家去,不知道干什么呢,咱们怎么办?”
丈夫很自信的说:“没什么事情,他们会给我们说的。”
夏玉莲说:“人家给你说了,他们就没有好处了,我看你下午打听打听,我一个女人家不好干这事情,你说呢。”
何健说:“好的。”
夏天的中午何健是必须休息的,太阳的热度大有将大地烤化的架势,一切似乎静止了,庄稼叶子低垂,一动不动,一丝风都没有,夏玉莲在上房的沙发上织毛衣,她的精神很好,中午给女儿织毛衣也算是一种休息,今天女儿回来,正好可以看看自己的手艺,她选了当下最流行的花色。
织毛衣的技术夏玉莲也给女儿教了一点点,但愿女儿现在没有忘记,假期这段时间正好有时间给女儿再加强一下这方面的技术,以后女儿想穿什么衣服就可以自己织出来。
学习的能力是女儿天生有的,但是生活的本领夏玉莲一定给女儿教会,否则她感觉女儿的生活里总是缺少许多东西。
将来在社会上的时候夏玉莲也不会放心的。
时间在慢慢流逝,时间在不经意间就从指尖滑过。
夏玉莲不放心的看看对面山坡上的动静,现在人们都在休息,夏玉莲看看丈夫从床上爬起来,她问丈夫什么时候探听村里的动静去。
丈夫穿上满是尘土的鞋子说:“我出去和他们说个话不是就清楚了吗?”
夏玉莲说:“我看未必,他们看来是干什么有猫腻的事情呢。”
何健说:“我出去问去。”
午后的太阳依然炎热,有邻居们陆续出来,地里的男人女人逐渐多起来,小孩子在太阳底下欢乐的玩耍,老人在树荫底下乘凉,他们的蒲扇不仅驱赶热量,而且驱赶蚊虫,他们的小孙子在周围爬来爬去的,孩子将要爬过安全地带的时候,蒲扇就会将小孩子拨转一个方向,使孩子始终在老人的周围活动,咿呀学语。
他们干累的时候会在地头上休息一下,卷个烟卷抽起来,时间总是没有被浪费,坐下来还有事情干,何健和周泰同样是在地里干活,周泰的体力没有何健好,何健来的早都没有休息。
周泰递给何健一个烟卷说:“来,抽一棵再干嘛。”
何健说:“也行。”
他接过周泰的烟卷说:“好的。”
周泰说:“这两天我看咱们的邻居们都不消停,他们忙着跑低保,办保险呢。”
何健说:“低保咱们没条件吃,什么保险,不是乡干部通知咱们交上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还要跑路办呢。”
周泰说:“你看你,你以为低保谁穷谁就吃上了,还有养老保险,乡干部说交你就交上了,你也不想想办法倒腾一下。”
何健早知道低保是贫困户领的,但是养老保险也有倒腾的地方,他就很不明白,他的心里有许多疑问。
两个人嘴上袅袅的炊烟在柳树的枝桠上盘旋上升,两个人暂时沉默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也许都是为自己没有占到公家的便宜而感到遗憾。
周泰说:“干活,还是自食其力好,便宜也不是好占的。”
何健说:“关键是,我们辛苦劳动的看起来很丢脸,毕竟我们的光阴也不是怎么好,孩子正在念书,需要花钱的时间,能吃上低保我们不是更轻松一点吗?”
周泰扛着锄头往地头走,何健随后也往地里走。
周泰说:“考大学和贫困户都有关系呢,贫困户的孩子考大学容易你不知道吧。”
何健听见这个一下子紧张了,女儿明年就要考大学,怎么也得评上贫困户才能比别人家的孩子多一点筹码不是,他的心里立即像打鼓似的不能平静。
周泰又说:“你今年得评上贫困户,不然孩子明年考大学怎么办?”
何健说:“怎么还有这么好的政策,孩子没有提过。”
周泰说:“这两天有考大学的家长都悄悄在队长家跑这个事情呢,哪怕不要低保,也要让自己是贫困户知道不。”
何健再也呆不住了,他说:“那我得赶快去看看,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孩子,他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何健跳上田埂,立即回家给孩子们办这个事情,何健心里清楚,这个消息在他的耳朵里的时候就己经迟了,可能别人己经先下手了,果然何健回家的时候,女儿和儿子己经回来了,家里多了许多笑声,妻子在给孩子们做好吃的,笑声从厨房里传来。
儿子屋里的门帘搭在门扇上,门大开着,床上摆了许多书籍资料,还有箱子什么的,他在屋里倒腾自己的东西。
何健到上房屋换上干净的衣服鞋子出门的时候,女儿注意到父亲。
何健说:“你们做饭我出去一下。”
女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何健说,但是欲言又止。
自己的孩子还是父母最懂了。
何健问女儿:“有什么事情?”
女儿半吞半吐地说:“爸,我---这个事情可能让你为难呢。”
何健准备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了。
“什么事情你说嘛,学习上的事情帮不了你,我能帮你的事情你说嘛。”
何健说女儿为难的说:“我们老师说让我们评贫困户呢。”
何健说:“你不要担心,我给咱们办去。”
女儿知道爸爸为难的很,她对爸爸的背影说:“办不了就算了,我也不在乎那个。”
女儿说话的时候何健没有回头,他径首朝队长家的方向去。
“其实我也不在乎咱们是不是贫困户,我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评上。”
何明丽觉得给父亲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她愧疚的给母亲说。
夏玉莲不理解这个事情,她说:“让你爸爸办去吧。”
女儿说:“但是饭快熟了”我们今天多做几个菜,吃饭的时候你爸爸还没有回来你就去叫。
何健的心里对这个事情没有重视过,没有想到国家现在的扶贫政策这么好,对农民的生活和发展有这么大的影响,一个低保政策涵盖了这么多的方面,他一路走着,一路想着这个最实际的问题,村里的低保家庭比自己困难的有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也有,但是自己为何就够不上低保的条件呢,他也曾经努力的尝试过,但是都没有成功。
原因非常简单,他的家庭条件在村里属于中等偏上,就这么简单。
现在评不了困难户在何健看来比什么都耻辱,关系到女儿的升学和前途,何健觉得有必要为这个事情奔走找关系。
他第一次像做贼似得想在村里的商店里想买一条高档烟,但是没有买到。
何健跑了更远的地方还是没有,他想到今天确实下手太迟了。
既然香烟没有,那就拿两瓶好酒也行呀,在回来的路上何健在另外的村子买了两瓶当地的好酒,好几百块钱的礼物提到手里,何健的心情还是轻松不了,他想着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好。
一路走来他的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很是惹眼,他到村里的时候天色还早,这样首接进队长家似乎不怎么合适,他干脆先回家,等天黑以后再去,何健还从来没有为家里的事情这么大张旗鼓过。
夏玉莲打发女儿到对面的山坡上找何健吃饭,女儿没有找到父亲,结果回来的时候碰见了手里提着东西的父亲。
何明丽问父亲:“爸,事情办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健说:“不是的,我买了礼物刚回来。”
何明丽说:“买什么礼物,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我也不靠什么精准扶贫的政策。”
何健说:“你们孩子懂什么,能靠上扶贫政策的支持,你考起来轻松不是。”
父女两个人说着就到屋里了,夏玉莲抱怨丈夫拿的礼物太重了,办这么个事情还要几百元的礼物。
何健说:“你懂啥。”
何明凯也说:“你不懂政策就瞎办事,精准扶贫对象我们能挨到吗,我看别想,还是靠实力,如果都录取贫困家庭的学生,那不是不公平了吗。”
何明凯的话让何健没有话说,但是他还是觉得他们的见识短浅,重要的事情还要自己来办。
饭桌上女儿还是强调:“能办成就好,办不成也没有关系。”
何明丽还说:“我们老师说了,要是精准扶贫建档立卡的给他说一下就可以了,优惠政策主要是省内院校向本省的学生倾斜,但是我不想考省内的,我要到外省去。”
何健说:“嗯,我知道该怎么办。”
夏玉莲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们在背着我们干什么事情呢嘛,原来是这个样子,我就觉得咱们村今年高考的几家都神秘的很。”
何健说:“就是的,看来是为这事情。”
夏玉莲给何健下命令:“你把事情就给孩子办好,娃娃明年就到关键年份了。”
何明丽说:“妈,不要为难我爸,这个事情我知道不好办。”
女儿说的这个话何健感到很感动,到底还是女儿替自己着想,虽然办这个事情有困难,但是有女儿的这个话,他又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给女儿办好这个事情。
何健今天心里有事情,他的饭量减少了很多,他放下碗也没有心思看电视,在院子的周围转圈,感觉今天的太阳怎么停在半空中不动弹呢,儿子吃完饭也没有事情干,何健想给儿子找一点事情做。
他说:“你去给果树浇水去,这几天太阳大的很,有日子没有下雨了。”
儿子听父亲说这个话他拿着铁桶到房子东面的果树园子浇水去了。
何明丽和母亲在厨房忙活,傍晚之前的天空一片通红,何健的背影映照在夕阳里,他的整个身体也成了铜红色。
何明丽收拾好厨房,母亲己经照顾好家里所有的畜生,狗也安静的休息。
何明丽拿起母亲编织的毛衣让母亲指导。
夏玉莲问女儿:“样子你还喜欢吗?”
何明丽展开毛衣铺展在沙发上说:“喜欢,上学之前应该可以织成。”
夏玉莲说:“嗯,你好好织就没有问题。”
夏玉莲指导何明丽编织,她的手法到底达不到母亲的熟练,有时候少一针,有时候多一针。
夏玉莲在旁边不断提醒女儿,何明丽在母亲的指导之下,技术在自己的心里似乎慢慢苏醒,忘记的那些都记起来,她不断说哦哦对对这个我学习过,在这个夏天的午后,编织毛衣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太阳的余晖慢慢消失,沙河里车辆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热闹,就像回窝的鸟儿要在自家的枝头上喧闹一样。
何健在山坡上看见队长的车回来了,他赶紧拿上礼物首奔队长家,他忘记了现在是吃饭的时间。
队长何明旺比自己小一辈,而且社长年龄小,但是求人办事情总不能在人家屋里充一个长辈的架势,何健进屋的时候就想好了就称呼队长为他六哥,因为队长在他们这一辈里排行第六,何健在他们这一辈里排行第五,何明旺见了何健还得叫一声“五爸”。
何健进屋的时候队长正好坐上桌子准备吃饭,这个时候说事情是最好的,双方都有时间,队长的老婆让何健吃饭,何健客气的说不吃,队长的夫人也就不再谦让。
队长的眼睛注意到了何健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何健来为什么事情了。
队长说:“我妹妹明年要高考了?”
何健说:“是呀,这个事情你看怎么个办法嘛,我心里没底。”
何明旺嚼着蒜瓣很是受用的样子说:“我妹妹念那么个书也不容易。
我听说明年的招生政策在咱们西部是要倾斜的,所以我为咱们社的孩子也很着急呀,五爸,你来的正是时候,你不来我还要找你去呢。”
何健听队长的这个话似乎事情有很大的希望。
何健说:“他六哥的意思是,我们这个贫困户是有希望评上的?”
何明旺说:“我是要先统计一下,这几天晚上咱们社有高考的几家子都来了,我都登记了,就你没来,我估计你不知道这个事情,我还准备给你言传一下呢,看来你的消息也灵通着呢嘛。”
队长的话让何健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拿不准队长心里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何健说:“他六哥,你看这个事情能不能有我的份嘛。”
何健的话问的太首接,队长没有接茬,他在思考怎么样回答何健的疑问,嘴里在咀嚼他老婆拿来的萝卜,脸上的汗水流下来,何健真担心那汗水会随时掉到碗里去,队长用桌子上的毛巾将流下来的汗水擦去了,何健攥紧的拳头立即松弛下来。
队长咀嚼完那半个萝卜说:“我先统计完上报了以后再看看上面什么政策吧,咱们要紧跟上面的政策是不,但是我妹子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队长的话说到了何健的心坎上,有这个话他心里也就放心了,何健提来的礼物就在门边上放着,何健和何明旺又谈论了一些地里的事情,夏天的夜很短,队长今天晚上也没有别的人干扰,何健看看在队长家呆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他就赶紧起身回家。
“来了就不要拿东西了嘛,你看我是小辈嘛。”
队长客气的说。
“我总不能空手来嘛”何健说。
“我妹妹的事情我会记着的”队长再次强调。
“那是,到底是一家人”何健说队长没有将何健送出大门,害怕别人说闲话,何健匆匆告辞了,他穿过沙河的时候心里很轻松,以为女儿的事情十拿九稳的了,所以回家立即向女儿报告这个好消息。
“你的事情有你六哥操心,保准没事,他答应给咱们记着呢。”
何健高兴的说。
“我们以前没评上贫困户,现在轻松的就评上了?”
女儿很怀疑。
“他答应给咱们记着这个事情的”何健强调。
“那是等于没有答应”妻子说。
“不答应我再跑一趟,反正这个事情我要给女儿办好。”
“我倒觉得和我的高考没有关系”女儿说。
“你们孩子家不懂”何健说。
“就是精准扶贫的招生政策也是在公平的基础之上的,如果失去公平我们的高考还有什么意义”女儿给何健解释。
“反正你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的成绩,我在这里给你做后援”何健给女儿打气。
“我看我姐能行的”儿子做了总结。
“你也要努力向你的姐姐看齐”何健叮嘱儿子。
“好,我努力”儿子又一次总结后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何健乘着夜色拿着手电检查儿子白天浇的果园子,他看见树窝里的水刚刚渗下去,从遗留的水线可以看出浇的水还是很足的,明天早上再浇一遍水就可以了,明天要把儿子叫早些,看看这小子在家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是否还保持着。
圈里的骡子在使劲的跺蹄子,何健听出是没有草了,他给骡子抱过去一大捆的青草之后就回去睡觉了。
何健的女儿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可是一个名人,她的学习往往是别家孩子追求的目标,她的成绩遥遥领先,今年暑假的计划就是和同村的女孩子们去邻省的市场上将自家的枸杞换成学费,这可是一个智力加体力的活,这十五天的时间夏玉莲都安排好了,女儿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计划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完全实践自己在学校设计好的营销策略,夏玉莲问女儿是什么营销策略,女儿说这是秘密,等我成功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女儿给夏玉莲一个小小的秘密,这是女儿一贯的作法,她总是在干好了以后才让人知道她的做法,干不好的事情他会努力扭转局面的,这一点连夏玉莲自己都觉得不如女儿,女儿是一个不能消停的人,什么时候都精力旺盛。
因此夏玉莲有很多事情就依赖女儿的帮助,今年最好的枸杞夏玉莲要交给女儿去卖掉,她也不担心女儿会处理不好价格的事情。
暑假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然而在西北高原的这个村子,由于海拔的原因这里气温昼夜温差很大,早上还要穿棉衣御寒,中午的太阳却是***辣的,晒的人脊背生疼。
晴朗的天空中月亮旁边最亮的那一颗星似乎被擦过似的发出新鲜的亮光,这是太阳出来之前最后的一点黑暗,地平线己经有红晕渗出。
何明丽己经收拾好要赶去市场的所有东西和货物,今天她不是一个人,村里还有其他女孩子要和她一块到市场上锻炼,这是她们暑假之前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