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房惊魂暗房里的红光像融化的铁水。
我捏着镊子的手突然僵住——那组民国老照片在显影液里扭动起来。
祖父的樟木箱底压着它们。泛黄的边角带着霉斑,像被时间啃过。
可此刻相纸上的旗袍女子正在眨眼。胭脂味猛地灌进鼻腔。不是现代香水工业的产物。
是那种混着动物油脂的旧式胭脂,带着体温的腥甜。我打了个喷嚏,
镊子“当啷”掉进不锈钢托盘。旗袍女子的睫毛扫过显影液表面。“操!”我撞翻了凳子。
后腰磕到工作台,整盘药水泼在照片上。她突然仰起头,湿漉漉的发髻散开,
脖颈后亮起幽蓝的条形码。红光里,那道条形码像活的蜈蚣。她左耳缺了一角。
血珠顺着耳垂滚下来,在相纸上洇出1937年的颜色。
我喉咙发紧——这和祖父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那个被日军刺刀挑破耳朵的百乐门歌女。
“程家第三代?”她声音带着留声机的沙沙声。染着丹蔻的手指抓住工作台边缘,
旗袍下摆还在滴滴答答落着显影液。我摸到了暗房门把手。金属的冰凉让我稍微清醒了点。
“沈胭。”她突然笑起来,缺角的耳朵抖了抖,“你祖父没把我的唱片听完。
”工作台上的老式留声机开始自转。黄铜喇叭口涌出《夜来香》的旋律时,
暗房的灯泡全部炸裂。玻璃碎片悬停在半空,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年份。
我左手掌心的相机烙印突然发烫。这是祖传的诅咒。
程家男人碰到老照片就会看见拍摄时的真相。但此刻烙印烫得像烙铁,
那些玻璃碎片里的画面疯狂往我脑子里钻——穿长衫的祖父举着莱卡相机。
旗袍女子在镜头前旋转。暗处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胸口别着程氏照相馆的银质徽章。
留声机转速越来越快。沈胭的旗袍下摆突然卷进时空漩涡,
她一把抓住我手腕:“条形码猎人在追我!”我听见青铜面具的碰撞声。
第2章 时空漩涡玻璃碎片还在空中旋转。沈胭的指甲掐进我手腕里,
旗袍上的水珠突然变成血滴。“他们来了。”她耳朵缺角处又开始渗血。
留声机的黄铜喇叭扭曲变形,黑胶唱片裂成两半。但《夜来香》还在响,音调越来越高,
像钢丝在耳膜上摩擦。我掌心的相机烙印突突跳动,烫得能闻到皮肉焦糊味。暗房门被撞开。
不是被推开的,是整扇门板突然变成发霉的旧报纸,哗啦啦碎了一地。
霉斑在空中组成条形码图案,沈胭拽着我往后倒。后脑勺没撞到地板。我跌进了天鹅绒沙发。
甜腻的脂粉味呛得咳嗽,睁开眼看见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暗房变成了铺着红木地板的舞厅,
墙纸上的金线绣着1937年的月份牌。“当心!”沈胭的留声机砸在我刚才躺的位置。
黄铜喇叭扎进地板,裂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胶卷底片。穿长衫的男人从结婚照里摔出来。
他怀表链子缠在相框上,整个人吊在半空晃荡。西装革履的林永夜突然出现在相框右侧,
用裁相片的银刀割断了表链。“我的怀表!”长衫男扑向工作台。
他翻抽屉的动作像癫痫发作,泛黄的账本和底片撒了一地。
我认出那是祖父的笔迹——程氏照相馆民国二十六年的收支记录。沈胭的留声机又开始转。
这次没有音乐,只有齿轮卡住的咔咔声。
舞厅角落的穿衣镜突然映出窗外景象: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把扫描仪贴在玻璃上。
“哗啦——”整面照片墙在颤抖。民国美女们的旗袍卷边,风景照里的云朵变成灰烬。
林永夜突然按住我肩膀,他西装内衬的老照片正在发烫。“扫描仪会消除记忆。
”他指甲变得透明,我能直接看见皮下组织的血管,“你祖父就是这么忘记沈胭的。
”长衫男终于从抽屉底层挖出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
我看见里面嵌着沈胭的耳环——和她缺角的左耳严丝合缝。
窗外传来电子音:“检测到照片逃亡者,执行回收程序。”水晶吊灯砸下来了。
我抱头滚到钢琴底下,看见沈胭的旗袍下摆被扫描仪照到。她的腿正在变成相纸,
皮肤浮现出显影液的银光。林永夜扯开西装扔向窗外。那些缝在内衬的老照片突然燃烧,
火苗组成一道屏障。穿长衫的男人趁机把怀表塞给我,他手指穿过我的掌心,像穿过一团雾。
“用烙印!”沈胭的留声机喇叭口对准我左手。她剩下的半截身体卡在时空裂缝里,
缺角的耳朵几乎要脱落。我下意识拍向留声机。相机烙印碰到黄铜的刹那,
整个舞厅像被按了快门的相机。白光炸开时,我看见祖父举着莱卡站在暗房门口,
镜头对准的是正在显影的沈胭。黑暗中有青铜碰撞声。第3章 记忆猎手白光消散后,
我趴在祖父的暗房地板上。怀表硌在肋骨下,表盖缝隙里渗出血丝。沈胭不见了。
留声机变成一堆废铜,黄铜喇叭上扎着半截旗袍盘扣。
我爬起来时踢到暗格——原本锁着的抽屉弹开一条缝。里面堆着烧焦的底片。
手指刚碰到边缘,眼前就炸开硝烟味。
1937年的程氏照相馆在视网膜上显影:穿和服的军官用刺刀挑着照相馆的布幌子,
祖父被按在台阶上,镜头摔碎在血泊里。有个穿学生装的少年在街角发抖。他怀里揣着什么,
领口别着金陵大学的校徽。“12月13日……”我无意识重复着这个日期。
掌心的烙印突然刺痛,底片上的火苗在指尖复燃。暗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是那个总来冲洗老照片的学生。他眼镜歪在鼻梁上,白大褂沾着实验室的福尔马林味。
可此刻他瞳孔缩成针尖,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焦黑底片。“还给我!”他声音劈了叉。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像饿狼扑食般抢走底片。暗格里的其他胶片哗啦***了一地,
每张落地都溅起一小簇火苗。学生撞开暗房门冲出去时,我闻到焦糊味里混着血腥气。
秦淮河的水腥味涌进鼻腔。我追到河堤时,学生正跪在青石板上撕扯底片。
火烧过的胶片像蛇皮一样剥落,露出里面泛黄的地契——程氏照相馆1937年的房契,
转让方签名处按着血手印。“扫描开始。”电子音从柳树后传来。
戴青铜面具的人举起扫描仪,绿光罩住学生的瞬间,他的白大褂开始褪色。
皮肤、头发、眼镜,全都变成黑白两色。学生最后看了我一眼。他举起地契的手正在纸化,
嘴唇翕动着还是那句:“12月13日……”扫描仪发出“滴”的一声。
活生生的人变成照片飘落。青铜面具弯腰捡起时,我清楚看见照片背面印着条形码。
河面突然起雾,留声机的沙沙声从水底传来。沈胭的旗袍角在雾里一闪而过。
第4章 烙印契约秦淮河的雾突然凝固。沈胭的旗袍角卡在雾里,像被按了暂停键。
我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布料,整团雾气突然坍缩成一张老照片飘落。照片背面朝上。
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蓝光,编码数字是19371213。"别碰。
"皮鞋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我抬头看见林永夜站在柳树下,
西装领口别着程氏照相馆的银徽章。河风掀起他的衣摆,内衬缝着的照片哗啦啦作响。
每张都是程家掌柜。祖父穿长衫站在暗房门口那张,边角有被火燎过的焦痕。
我掌心的烙印突然剧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往肉里刻字。"相机烙印是契约。
"林永夜解开西装纽扣。他胸口皮肤下嵌着半块莱卡镜头,
"程家每一代掌柜都要把记忆存在照片里,方便我们克隆。"沈胭的留声机残骸突然震动。
黄铜碎片从河里飞出来,在空中拼成喇叭形状。《夜来香》的旋律卡在第一个音符,
玻璃碎片里浮出祖父被囚禁的画面——暗房变成了实验室。祖父被绑在显影液池子里,
脖子上接着胶皮管。林永夜穿着白大褂调试机器,那台"记忆克隆机"的显示屏上,
正循环播放着沈胭在百乐门唱歌的影像。"你祖父是最完美的载体。
"林永夜的声音和画面里的白大褂重叠,"他见过沈胭最后一面。"留声机彻底爆裂。
玻璃碎片像暴雨般射来,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掌心烙印接触到碎片的瞬间,
所有画面突然倒流——1937年的暗房。穿学生装的林永夜跪在地上,
正把烧焦的底片塞进祖父手里。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船票,目的地是香港。"扫描终止。
"青铜面具的电子音在背后响起。我转身时扫描仪的绿光已经罩到眼前,林永夜突然拽开我。
他的西装像蝙蝠翅膀般展开,内衬照片全部发出刺眼的白光。"走!"他把我推向河面。
我跌进水里时,看见林永夜的西装被绿光撕成碎片。那些老照片在空中燃烧,
每张都浮现出相同的画面:祖父在暗房冲洗沈胭的照片。左手掌心的烙印突然发烫。
河水变得像显影液,我沉下去时,沈胭的旗袍袖缠住了我的手腕。
水底有台生锈的记忆克隆机。第5章 克隆迷局河水灌进鼻腔的刹那,
我尝到了显影液的酸涩味。沈胭的旗袍袖像水草缠住手腕,拽着我沉向那台生锈的机器。
水底光线扭曲,克隆机的玻璃舱里漂浮着无数胶卷,每卷都缠着人的头发。
我的后背撞上金属外壳。掌心烙印贴上舱门的瞬间,整条秦淮河突然抽干。
湿漉漉地站在科技公司地下三层,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沈胭不见了。面前是整面玻璃墙,
后面排列着冷冻舱。每个舱里都泡着穿旗袍的沈胭——有的缺左耳,
有的脖颈条形码闪着红光,有的正在融化成相纸。"记忆载体。
"林永夜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水。他按动控制台按钮,最近的冷冻舱缓缓推出。
舱盖上的标签写着1937-12-13百乐门,里面沈胭的睫毛结着冰霜。
"你祖父的显影液里有人类记忆蛋白。"他敲了敲玻璃,"我们提取出来,
克隆了三百二十个沈胭。"我盯着控制台屏幕。监控画面分成九宫格,
每个都是程氏照相馆的暗房。不同年代的祖父在重复同一个动作——把怀表藏进暗格,
表盖内侧刻着"永夜"两个字。"你也是克隆体?"林永夜解开领带。
他锁骨下方嵌着银色编号:CY-257。皮肤像老照片一样泛黄起皱,
血管在皮下组成条形码图案。警报突然炸响。冷冻舱里的沈胭们同时睁开眼睛。
她们拍打玻璃的手势一模一样,左耳缺角处渗出的血珠在营养液里飘散。
"有人启动了记忆回收程序!"林永夜扑向控制台。天花板裂开,三根机械臂垂下来。
末端装着青铜面具,扫描仪的绿光像探照灯扫射。最近的冷冻舱被击中,
里面的沈胭瞬间压平成黑白照片。沈胭的留声机突然从通风管掉下来。它砸在控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