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整理祖父遗物时,发现一本泛黄的民国笔记,书页间夹着一朵干枯的奇异花朵,
瓣膜薄如蝉翼,仿佛还带着黔东南深山里的雾气。
笔记的主人用颤抖的笔迹写道:“情蛊非蛊,乃人心之执念。公母相缠,生死相系,
非虫噬人,实人自噬。"而最令我脊背发凉的,是最后一页的苗文注释旁,
贴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灯笼微光下,一个穿苗服的少女正回头微笑,
她的眼眸清澈如泉,腕间银镯上刻着的,竟是我的名字。就在我凝视照片的那一刻,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______第一章 深山迷途民国二十年秋,
黔东南的深山老林中。雨已经连续下了三日,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参天古木遮天蔽日,
将本就微弱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沈默拄着随手折来的竹杖,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
那身浙江大学生物研究所特制的卡其布探险装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紧紧贴在他日渐消瘦的身躯上。"该死!"他第三次掏出怀中的指南针,
那指针仍如疯了一般胡乱旋转。这片山林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笼罩,
所有现代仪器在这里都失了效。沈默是浙江大学最年轻的植物学教授,
年仅二十六岁就已在学术界小有名气。这次受研究所委派前来黔南山区采集稀有植物标本,
本以为凭着自己多年探险经验,这片山区不足为惧,却没想到这里的山林如此诡异多变。
"嘶——"一声诡异的嘶鸣从林深处传来,沈默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探险者,他深知黔南深山老林中的危险不仅来自于恶劣的自然环境,
更来自于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存在。夜幕悄然降临,林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远处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沈默心里发毛,握紧了腰间防身的匕首。
他已经在这片迷宫般的山林中迷失了两天,干粮即将告罄,体力也接近极限。就在绝望之际,
他抬头忽见远处山腰上,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灯光!有人家!
"沈默几乎要哭出来,拼尽最后力气向那光亮处攀爬。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
顾不上荆棘划破衣衫和皮肤,只顾向着那希望之光前进。近看时,才发现是幢苗家吊脚楼,
古朴的木结构建筑依山而建,楼下悬空处堆着些柴火。楼门前挂着一盏红纸灯笼,
发出朦胧的光。有趣的是,旁边还挂着一盏未点燃的灯笼,随风轻轻晃动,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沈默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西洋打火机,
咔哒一声点燃了那盏暗着的灯笼。火苗窜起,将红纸照得透亮,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就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第二章 神秘招婿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苗族大叔走了出来,
身着靛蓝色土布缝制的传统服饰,衣襟袖口绣着繁复的图案,在灯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大叔面容慈祥,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远方来的客人,请进屋歇脚。
"大叔汉语说得生硬,却十分热情。沈默松了口气,随他进了吊脚楼。屋内陈设简朴却整洁,
正中一张方桌上点着一对大红蜡烛,烛光摇曳。桌中央摆着一只被捆缚的大公鸡,
周围琳琅满目地摆着糯米酒、糍粑、腌鱼等各式供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让沈默有些头晕目眩。"这是..."沈默有些疑惑,这场景让他感到莫名的紧张。
大叔笑呵呵地请他坐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道:"我是努阿纳,这座山的主人。
按照我们苗人的规矩,门外挂一对灯笼,一亮一灭,屋里摆上大公鸡,点上红蜡烛,
就是要招阿郎上门。"沈默一时没反应过来:"招阿郎?""就是我有个女儿,不想她外嫁,
就招女婿上门。"努阿纳解释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有男子点亮那盏灭着的灯笼,
进屋喝了鸡血酒,就是认了这门亲事。"说罢,不等沈默回应,努阿纳手起刀落,
鸡头应声而落,鲜红的血滴入一个盛满米酒的碗中,渐渐晕染开去。那血液在酒中竟然不散,
反而凝聚成一条细线,缓缓游动。"等等,我只是路过..."沈默慌忙起身,
直觉告诉他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若是不愿意呢?"努阿纳依然笑着,
但眼神却变得锐利:"只要没喝鸡血酒,现在就走出去,不要再进屋,就算没点过灯笼。
"沈默如获大赦,急忙退出屋外。然而放眼望去,四周漆黑一片,山风呼啸,
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干粮袋,又感受着山中夜间的刺骨寒冷。
就在他犹豫之际,林中突然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是无数声回应,由远及近。沈默头皮发麻,
再也顾不得许多,重新推门而入。"我喝。"沈默端起那碗鸡血酒,闭眼一饮而尽。
腥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奇异的灼热感,仿佛有什么活物顺着酒液滑入了体内。
努阿纳顿时眉开眼笑,朝里屋喊了几句苗语。不多时,一个少女端着酒菜款款走出,
沈默抬眼一看,竟一时怔住了。第三章 绝美苗女少女约莫十***岁年纪,身穿绣花苗服,
头戴银饰,灯光下可见明眸皓齿,肤白似雪,一双眼睛如山涧清泉般澄澈。
她不像沈默想象中的山里姑娘,反倒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腕间的一对银镯,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在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这是小女依朵。"努阿纳介绍道,"以后就是你的阿妹了。"依朵微微颔首,面露羞涩,
却大胆地打量着沈默。她汉语比父亲好许多,轻声问道:"阿哥从哪里来?""浙江,杭州。
"沈默回答,仍然有些恍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竟在深山中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女婿。
依朵眼睛一亮:"听说那是个很美的地方,西湖三月烟雨朦胧。
苏东坡有诗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可是如此?"沈默更加惊讶,
没想到在这深山中还能遇到如此知书达理的女子:"你读过诗书?
""寨子里以前来过传教士,教过一些汉字。"依朵边说边为他布菜,动作优雅自然,
"阿爸也请过先生教我读书识字,我最喜欢诗词歌赋。"两人越聊越投机,
从诗词歌赋谈到风土人情,沈默渐渐放松了警惕。依朵不仅熟读诗书,
对山外的世界也颇有了解,言谈举止间透着与这深山老林格格不入的知性与优雅。饭后,
努阿纳笑着将两人推进一间布置一新的房间,门板上贴着大红喜字,床上铺着崭新的绣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花香,让人心神荡漾。"这..."沈默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依朵却落落大方地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轻声道:"阿哥不必为难,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
但既然喝了鸡血酒,便是天地为证。今夜只需同榻而眠,不做他事。
"沈默在黑暗中脸热得发烫,摸索着在床的另一侧和衣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距离,
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第四章 山中岁月夜深时,沈默被一阵轻微啜泣声惊醒。
侧身看去,依朵面朝内壁,肩头微微颤动。他心生怜悯,轻声道:"对不起,
我并非嫌弃你..."依朵转过身来,月光透过窗隙照在她脸上,
泪痕犹在却带着笑意:"我知道,阿哥是文明世界的人,看不上我们山里姑娘。
""不是这样,"沈默急忙解释,"你很美,比我见过的许多都市小姐都美。
""那阿哥为何不愿碰我?"依朵问道,语气单纯而不带挑逗。沈默一时语塞,
不知如何解释都市人与山里人在婚姻观念上的差异。最后只得道:"我们那里,
男女需相处日久,有情才能有性。"依朵若有所思:"情?
就像山歌里唱的'月亮出来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那种感觉吗?
"沈默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差不多吧。""那阿哥教我什么是情,"依朵向他靠拢了些,
声音里带着期待,"我也想知道山外面的感情是什么样的。"那一夜,他们最终相拥而眠。
沈默讲述着山外的世界,依朵则安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在交谈中,
沈默得知依朵的母亲早逝,是她父亲努阿纳一手将她带大。努阿纳不仅是寨子的头人,
更是这一带最有名的草蛊医。次日清晨,沈默被窗外的鸟鸣唤醒,发现依朵早已起身。
他走出房门,见她正在院中晾晒草药,晨光中的侧脸柔和美好。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
有些甚至是沈默这个植物学专家都未曾见过的品种。"阿哥醒了?"依朵回头笑道,
"阿爸一早出门采药了,让我好生照顾你。"就这样,沈默在吊脚楼住了下来。
起初他急于寻找回程的路,但努阿纳告诉他,每年只有特定时节山雾才会散开,露出通路。
如今正值雾季,至少需等三个月才能出山。无奈之下,沈默只好安心住下。白昼里,
他帮依朵打理药园,教她读书写字;夜晚则听她讲述苗族传说,学习当地语言。
依朵聪慧过人,不过月余就能与沈默用汉语流畅交流,甚至学会了不少诗词歌赋。
沈默发现依朵对草药有着非凡的天赋,她能够准确分辨数百种草药的性质和功效,
甚至知道一些连现代医学都无法解释的偏方。在依朵的指导下,沈默开始学习苗医药理,
渐渐被这门古老的医学体系所吸引。"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依朵在溪边浣衣时轻声吟诵,
然后问沈默:"这词里的离人,为何要离开爱人远去?"沈默正忙着记录一株罕见蕨类植物,
头也不抬地回答:"人生在世,总有不得已的奔波。"依朵拧干手中的衣物,
幽幽道:"若是我,绝不会让心爱的人离开。若不得不分离,定要随他而去。
"沈默只当她孩子气,笑笑不语。但他没有注意到,依朵说这话时眼中闪过的决绝。
第五章 情蛊初现一天傍晚,沈默在帮依朵整理药材时,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陶罐,
里面装着些奇怪的粉末,散发着奇异的香气。"这是什么?"沈默好奇地问。
依朵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道:"是蛊粉。""蛊粉?"沈默顿时来了兴趣,
"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蛊吗?真的存在?"依朵点点头:"我们苗人善用蛊,
但不像外人传的那样可怕。蛊是一种生命,需要用心培养和呵护。
"她打开另一个稍大的陶罐,里面有几对尾巴缠绕在一起的小虫,正在缓缓蠕动。
那些小虫通体透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看起来既神秘又诡异。"这是情蛊虫,
"依朵轻声解释,"山上油柏树所育,有公有母。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分别服下公母蛊虫,
就能心意相通,永世不分离。"沈默觉得神奇,却又不太相信:"真有这么神奇?
"依朵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有一天,阿哥会明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
沈默发现自己越来越被依朵吸引。她不仅美丽聪慧,更有着山里姑娘特有的纯真和坚韧。
每当依朵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时,沈默都会感到心跳加速。然而,每当夜深人静,
他总会想起杭州的灯火通明,想起研究所的同仁,想起西子湖畔的咖啡厅和书店。
这种思念逐渐发酵成一种躁动。山中不知岁月长,转眼三月过去。沈默已习惯了苗寨生活,
甚至帮着努阿纳料理些寨中事务。他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更喜欢上了身边这个聪慧美丽的苗家姑娘。但那种对山外世界的向往,却像一根刺,
深深扎在他的心里。第六章 离别之酒"阿哥近来总是心不在焉,"那日晚饭时,
依朵忍不住问道,"是想家了吗?"沈默放下碗筷,郑重道:"依朵,努阿纳大叔,
我离家已久,需得回去一趟。家中尚有老母需奉养,研究所的工作也不能一直搁置。
"努阿纳顿时沉下脸来:"喝了鸡血酒,就是苗家人。哪有女婿说走就走的道理?
""我只是回去探望,必定回来。"沈默争辩道。"山外世界花花绿绿,你这一去,
怎会记得回这深山老林的路?"努阿纳摇头不信,"况且,你既已与依朵成亲,
就当安心留下,何故还要念着山外之事?"争执无果,沈默开始冷淡以对,整日郁郁寡欢。
依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深知强扭的瓜不甜,若是沈默心不在此,强留也无益。
一夜温存后,依朵偎在沈默胸前,轻声道:"阿哥若是真想回去,我不拦你。
"沈默惊喜交加:"真的?你肯放我走?""嗯,"依朵抬头看他,眼中水光潋滟,
"但阿哥要答应我,明年端午节前必定回来。""当然!我一定回来!"沈默连忙保证,
恨不能指天发誓,"我回去安排好一切,就回来接你同去杭州。"依朵凝视他许久,
终于点头:"那好,明日我求阿爸放行。"次日,努阿纳虽仍不情愿,
但拗不过女儿苦苦哀求,终于同意。依朵忙着为沈默准备行装,
将晒干的药材、腌制的肉食一一打包。她还特意为沈默的母亲准备了一些苗家特有的保健品,
细心标注了用法用量。临行前夜,家中摆了一桌丰盛酒菜。努阿纳闷头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