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晚在“创域广告”的第三年,终于把工位收拾成了理想的模样。左手边的书架上,
摆着从大学带过来的《设计中的设计》,
书脊被摩挲得发毛;右手边的多肉盆栽“小绿”是苏晴送的,说“你总忘浇水,
这个耐旱”;正前方的电脑屏保,是去年公司团建时,
她、陈默和苏晴挤在相机前的合照——陈默搂着她的肩,苏晴歪头靠在她另一边,
背景是海边的落日,暖橙色的光漫过三个人的笑脸。“晚晚,甲方那边催最终版方案了,
你熬的那版怎么样?”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冲好的热美式的香气。
他把咖啡放在林晚手边,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背,“别太累,实在不行我帮你盯会儿。
”林晚回头笑了笑,眼底映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层:“快好了,就差最后两个视觉符号。
你先去忙你的,晋升答辩的资料还没弄完吧?”陈默是她的直属上司,也是相恋三年的男友。
从实习生到资深设计师,林晚的每一步都有他的影子——第一次独立接项目时,
是他陪着她改到凌晨三点;第一次被甲方骂哭时,是他把热咖啡塞进她手里,
说“你的创意没问题,是他们不懂”。她总觉得,能在竞争激烈的广告圈里,
同时拥有靠谱的爱人与闺蜜,是上天格外的眷顾。苏晴这时端着奶茶走过来,
把一颗草莓糖放在林晚键盘上:“喏,补充点糖分。我刚去茶水间,听见总监说这次晋升,
你和陈默是热门人选呢!”她凑到屏幕前,盯着方案草稿眼睛发亮,“晚晚,
你这个‘城市共生’的概念也太绝了,甲方肯定喜欢!”林晚把糖塞进嘴里,
甜意漫开:“还没定呢,你别乱说。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实习生创意,后来怎么样了?
”苏晴眼神闪了一下,很快笑着摆手:“嗨,别提了,那小孩没经验,创意根本没法用。
我自己重新改了一版,老板还夸我呢!”她说着,伸手拍了拍林晚的肩,“你赶紧弄方案,
我去帮你盯着甲方那边的动静。”看着苏晴离开的背影,林晚没多想。她和苏晴是大学同学,
一起挤过出租屋,一起吃泡面赶作业,苏晴总说“晚晚,你太优秀了,
我要是男生肯定追你”。这样的情谊,她从没想过要设防。那天晚上,林晚熬到凌晨两点,
终于把方案定稿。她把文件发给陈默,附言“帮我看看有没有疏漏,明天评审会用”,
然后趴在桌上眯了会儿。朦胧中,她感觉有人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是陈默的味道。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睡会儿吧,我帮你检查。”林晚迷迷糊糊地点头,
没看见陈默拿起她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他把方案另存为新文件,
删除了原始修改记录,然后在作者栏里,加上了自己和苏晴的名字。2评审会当天,
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高层和甲方代表。林晚穿着新买的米白色西装,手里攥着方案草稿,
心里有点紧张,却更多的是期待——这个“城市共生”方案,她熬了整整三个月,
从市场调研到视觉呈现,每个细节都反复打磨,她相信这会是她晋升的敲门砖。
陈默第一个上台。当他打开PPT时,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扉页上,
“创意总监晋升评审方案:城市共生”下面,赫然写着“主创:陈默、苏晴”。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默,对方却避开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这个方案的核心,
是通过‘城市与自然共生’的概念,打造甲方品牌的环保形象……”他讲的每一个点,
都是林晚熬夜想出来的;展示的每一张设计图,都是她一笔一画改出来的。
林晚攥紧了草稿纸,指节泛白,刚要举手发言,苏晴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
手里拿着几张皱巴巴的纸——那是林晚上周私下给她看的草稿。“晚晚,你怎么能这样?
”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说来就来,“这是我去年熬夜画的‘城市共生’初稿,
你上次来我家看到了,怎么就抄到你的方案里了?”她把草稿纸举起来,对着在场所有人,
“大家看,这上面的日期是去年11月,比林晚开始做这个项目早了整整四个月!
”林晚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她看着苏晴手里的草稿,
那些潦草的线条确实和她的方案有点像,但那明明是苏晴去年参加设计比赛未获奖的废稿,
当时苏晴还吐槽“太幼稚,扔了可惜”,怎么就成了“初稿”?“林晚,
”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沉重得像在念悼词,“我之前还劝过你,做设计要踏实,
不能走捷径。你要是觉得方案有问题,可以跟我和苏晴商量,怎么能偷苏晴的创意?
”他推了推眼镜,眼底满是“失望”,“作为你的上司,也作为你的……朋友,我很痛心。
”“朋友”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林晚心里。她张了张嘴,想解释,
想拿出手机里的原始文件,却发现手机落在了工位上。会议室里的目光全聚在她身上,
有质疑,有鄙夷,有同情,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浑身发冷。甲方代表皱着眉,
看向创域的总监:“贵公司就是这样做创意的?抄同事的方案,还敢拿出来评审?
”总监脸色铁青,当场拍了桌子:“林晚,你现在立刻停职!人力资源部会处理后续事宜!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台上陈默和苏晴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心里那座用三年感情和友情筑起的城堡,瞬间崩塌,碎成了满地琉璃碴。
3解雇通知来得比林晚想象中更快。第二天早上,她刚到公司,
人力资源部的人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递过来一张纸:“林小姐,
鉴于你在评审会上的抄袭行为,严重违反公司规定,公司决定与你解除劳动合同。
”她没看那张纸,只问:“陈默和苏晴呢?他们就没问题吗?”HR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敷衍:“陈总监和苏小姐提交了完整的创作过程记录,证明方案是他们的原创。
林小姐,你还是尽快收拾东西吧,别影响其他同事工作。”林晚回到工位,
苏晴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假装整理文件。看见她过来,苏晴压低声音:“晚晚,对不起,
我也是没办法……陈默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都留下来。”“所以你们就抢我的方案,
毁我的前途?”林晚的声音发颤,却没哭。苏晴别过脸,不敢看她:“你那么优秀,
去哪里都能找到工作。可我不一样,我在这里待了三年,
还是个普通设计师……”林晚没再听她说下去,弯腰收拾自己的东西。
书架上的书、多肉盆栽、那个印着“连体小人”的马克杯,她一样都没带,
只拿走了自己的电脑。走到门口时,她看见陈默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她。
她喊了一声“陈默”,对方却加快脚步,消失在了拐角。走出创域的大楼,阳光刺眼,
林晚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拿出手机,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却看到朋友圈里弹出一条动态——是公司的一个同事发的:“没想到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人,
居然偷同事创意,真是开眼了。”下面配了一张评审会的照片,照片里她站在原地,
像个小丑。接下来的日子,是林晚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她投了几十份简历,
每次面试到最后,HR都会翻着她的简历,意味深长地问:“林小姐,
我们了解到你之前在创域有抄袭的记录,能解释一下吗?”她解释过,拿出原始文件,
拿出创作过程,但没人信。创域在业内的名气不小,
陈默和苏晴早已把“林晚抄袭”的故事传遍了圈子,甚至有人添油加醋,
说她“不止一次偷创意”。有一次,她去一家小公司面试,HR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偷偷跟她说:“林姐,其实我觉得你的作品特别好,但我们老板说,不敢用有‘污点’的人。
”林晚走出那家公司,沿着街边慢慢走。路过楼下的便利店,老板看见她,
递过来一瓶可乐:“姑娘,最近没见你上班,还好吧?”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同情,
林晚突然就红了眼,接过可乐,说了声“谢谢”,转身跑回了出租屋。
4出租屋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屋里一片漆黑。林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桌上堆着空咖啡罐和没拆的外卖,电脑屏幕亮着,
上面是她投出去的简历,大多显示“已读未回”。她不敢给家里打电话,
怕父母担心;不敢联系朋友,怕被追问原因。曾经热闹的微信列表,如今安静得可怕,
只有苏晴偶尔发来一条消息,问她“过得好不好”,她一条都没回。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林晚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想倒杯水喝。指尖碰倒了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了,弹出一条录音文件——是上个月苏晴凑到她身边,
得意洋洋炫耀的声音:“上次偷拿实习生的创意,老板还夸我有想法,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林晚猛地顿住,脑子里像闪过一道光。她点开录音,苏晴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突然想起,自己给陈默的方案里,每一页PPT的角落,
都藏着一个微型的“晚”字缩写——那是她的小习惯,每次做重要方案,
都会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标记。她冲到电脑前,打开硬盘里的备份文件。果然,
每一页PPT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晚”字,用浅灰色的底纹藏着,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更重要的是,原始文件的修改记录里,
清晰地标注着每个图层的创建时间,从三个月前的第一版草稿,到评审会前一天的最终版,
时间线完整得无可挑剔。林晚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她又想起苏晴手里的“初稿”——去年参加设计比赛的废稿。她赶紧翻出大学同学群,
找到学姐的微信。学姐是当年设计比赛的评委之一,对苏晴的那版废稿有印象。“学姐,
你还记得去年有个叫苏晴的,提交了一个‘城市共生’的废稿吗?”林晚发消息过去,
心脏砰砰直跳。过了几分钟,学姐回复:“记得啊,那稿子创意一般,执行也粗糙,
当时就淘汰了。怎么了?”“她现在拿着那版废稿,说是她的原创,还诬陷我抄袭她的创意!
”林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学姐看完,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语气气得发抖:“这也太过分了!那版废稿我当时就做了版权登记,因为怕有人偷用!
我现在就把版权证明发给你,你放心,这事我帮你作证!”挂了电话,
林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证据,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这次的眼泪,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看到了希望。黑暗了这么久,终于有一束微光,照进了她的世界。她擦干眼泪,
打开文档,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回礼”。然后,
她开始冷静地梳理思路——证据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的东西,让陈默和苏晴无处可逃。
5林晚第一个想到的,是创域的同事李姐。李姐是公司的老员工,平时和林晚关系不错,
上次林晚帮她解决了一个难缠的客户,李姐一直记着人情。而且,
李姐负责公司的服务器维护,应该能查到登录记录。她约李姐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李姐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递给林晚:“晚晚,我听说了你的事,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