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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9月18日,纽约港的秋风裹着咸腥味,拍在“自由号”货轮的甲板上。

海面像一张被反复揉搓又摊开的锡纸,夕阳把每一道折痕都镀成血色。

货轮“自由号”在拖轮的嘶吼里慢慢贴向14号码头。

船舷外板上的铁锈被潮水染成暗红,远远看去,像一道未愈的巨大伤口。

林怀恩站在栏杆边,黑色神父袍的下摆被咸风吹得猎猎作响,不时露出袖口磨白的补丁。

那是1957年刚到纽约时,慧明法师托人捎来的旧衣,针脚里还卡着点龙井村的泥土。

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银质十字架,十字架背面刻着半片残缺的龙井茶叶。

十六年了,从杭州灵隐寺的藏经阁到纽约圣帕特里克教堂,这片茶叶形状的刻痕总在阴雨天发烫,像枚埋在皮肉里的火种。

“神父,您订的货柜到了。”

码头工长麦克的嗓门粗哑得像砂纸擦过铁板,他手里捏着的提货单被汗浸得发皱。

“NY-6514-07,说是从香港转过来的,可这重量……邪门得很。”

怀恩接过单子,目光落在“货物描述”一栏:TEA PRODUCTS(茶叶制品)。

但货柜的重量标注是4.7吨。

比同等体积的绿茶重了整整三倍,像里头灌了铅。

他知道那不只是茶叶。

西个壮汉正用撬棍对付货柜锁,铁锈像老痂似的剥落。

当第一声“哐当”响起时,怀恩闻到了那股味道:陈年龙井的醇厚底下,藏着灵隐寺藏经阁特有的香火味,还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和1949年那个暴雨夜的味道一模一样。

柜门洞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明明是九月,却像钻进了杭州的腊月。

黑暗里浮出一口老杉木箱子。

铜包角长着孔雀石般的绿锈,正面烙着个斑驳的“杭”字,左下角还有枚指甲盖大小的朱砂印。

那是灵隐寺藏经阁的封条,他十六岁时在血经的扉页上见过无数次。

怀恩蹲下身,指腹刚触到“杭”字的凹陷处,一阵刺痛突然从指节窜向心口。

指腹渗出一粒血珠,正好落在木箱的缝隙里。

血珠没有滚落,反而被木纹吸了进去,像被一张极细的嘴吮走,留下个深色的圆点,像枚新鲜的茶籽。

“这箱子……怕不是装茶叶的吧?”

麦克啐了口唾沫。

“我爷爷当年运过***,就这沉法。”

撬棍再次发力,箱盖掀起时发出老骨头错位般的“咯吱”声。

最上层是张发黄的宣纸,毛笔写着两个大字:灵隐。

墨迹泛着淡淡的蓝光,像被茶水浸泡过。

纸下,是块黑色的八棱石碑,高约两尺,厚一掌。

表面布满细密的凿痕,拉丁文、希伯来文、梵文、中文……七种文字像纠缠的蛇,在石面上扭曲蔓延。

石碑底部积着一滩茶渍,形状竟和西湖的轮廓分毫不差。

水纹还在缓缓荡开,仿佛刚刚有雨滴落进去。

怀恩伸手去碰。

指尖触到石面,冰冷,却带着心跳般的震颤。

那些文字却突然像活了似的,顺着指腹往皮肤里钻。

他猛地缩回手。

发现掌心那枚十六年的旧瘢痕裂开了,露出一条极细的蓝线,正和石碑上的钴蓝光晕同频闪烁。

“这什么鬼东西?”

麦克忍不住骂出声,声音发颤。

一口痰吐在地上,痰液竟也泛出淡蓝,像掺了墨水。

怀恩没应声。

他认出石碑侧面的一个符号。

和当年血经上血蝶翅膀的纹路一模一样。

还有那些中文凿痕,笔锋里带着杭州文人特有的婉转,却在收尾处透着股狠劲,像用青铜匕首刻上去的。

傍晚七点,怀恩拒绝了所有帮忙的人,独自雇了辆卡车把石碑运***堂地窖。

车过布鲁克林大桥时,他看见自由女神像的火炬在暮色里闪了闪。

明明是铜铸的火焰,却像被风吹得摇晃。

顶端似乎还沾着点暗红,像滴没擦干净的血。

地窖里潮湿得能拧出水。

煤油灯把怀恩的影子投在墙上,影子的边缘不断渗出蓝雾。

他把石碑立在角落。

石面很快结了层薄霜,霜花里浮出新的文字,像有人用指甲从内侧刻出来:壬寅年三月初七。

怀恩的呼吸顿了半秒。

这个日期他刻骨铭心。

这是慧明法师圆寂的日子。

那天纽约下着雪,他在教堂做弥撒时,掌心的瘢痕突然流血,染红了整整一本《圣经》。

石碑另一侧,慢慢浮出第二行字:第八人,将在第七人之后,亲手开启契约。

字迹未干,血一般的液体顺着石面淌下,在地砖上凝成一只蓝蝶。

蓝蝶振翅,却没有飞起,而是像被钉死在琥珀里,保持振翅的姿势,渐渐石化。

翅膀上的纹路和十六年前从慧明法师领口飞出的那些,丝毫不差。

怀恩取出放大镜,对准石碑底部的西湖茶渍。

茶渍中心有枚模糊的指纹。

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拇指按了上去。

完全吻合,连箕口的断线都分毫不差。

那是他十六岁那年,在灵隐寺藏经阁按在血经上的指印,怎么会出现在这跨海而来的石碑上?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去,浸湿了神父袍的腰际。

他突然想起离开杭州前,慧明法师临终前的呢喃:“茶过七道,契约自显……第八人,既是钥匙,也是锁。”

当时他以为是老和尚的胡话,现在才明白,那是早就写好的谶语。

夜里十一点,教堂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码头值班室打来的。

麦克失踪了。

最后看见他的工人说,麦克在“自由号”甲板上抽烟,烟灰掉进海里。

海面上突然浮起一群蓝蝶,烟头的红光被蝶翅一裹就灭了。

再抬头,人就没了,只剩一只胶鞋留在栏杆边。

怀恩赶到码头时,潮水正往岸上涌,带着股龙井混着咸腥的怪味。

他捡起那只胶鞋,鞋底沾着一片干枯的龙井茶叶。

叶脉里嵌着半粒朱砂,像枚缩小版的藏经阁封条。

鞋帮内侧用血写着个数字:7。

不是麦克的字迹,笔画里带着股熟悉的婉转,像出自中国人的手。

回到地窖时,煤油灯芯爆出一粒火星,落在石碑表面。

没有温度的火焰烧裂了那只蓝蝶形状的血渍。

灰烬里掉出把青铜钥匙,齿纹与石碑边缘的凹槽严丝合缝。

钥匙柄刻着行小字:40.7128°N,74.0060°W自由女神像的坐标。

怀恩捡起钥匙,指尖再次渗血。

这一次,血珠在钥匙齿间自动排列,凝成个歪歪扭扭的数字:6。

火焰突然熄灭,地窖陷入彻底的黑暗。

只有血滴落在石碑上的声音在回荡。

嗒,嗒,嗒……一滴、二滴、三滴……像十六年前的雨夜,从未停止。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掌心的瘢痕越来越烫,蓝线己经爬到了手腕。

黑暗里,石碑仿佛在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杭州灵隐寺的香火节奏。

怀恩突然想起木箱里那张宣纸下的夹层,当时没来得及细看。

那里藏着半张1957年的船票,乘客姓名栏写着“林怀恩”。

票根背面用茶渍画着一张简易地图。

诺斯伍德墓地。

八个墓穴排成北斗七星,北极星的位置空着,旁边打了个血红的“×”。

怀恩翻过船票,发现票面上多了一行新字:“迟到八年,仍算准时。”

墨迹未干,像刚写上去。

窗外的钟声敲了十二下,是教堂的午夜报时。

但怀恩数着数着,却听见了第十三声。

那声钟响来得突兀,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钻进来的,带着灵隐寺早课的韵律。

他握紧那把青铜钥匙。

钥匙的温度越来越高,像要烧穿掌心。

黑暗中,石碑上的文字开始发光。

七种语言交织成一张网,把他困在中央。

怀恩知道,契约己经开始了。

第七人是谁,第八人要做什么,很快就会揭晓。

而此刻,诺斯伍德墓地的第七块墓碑正在自动裂开。

裂缝里渗出一片蓝蝶的翅膀。

翅膀上用血写着明天的日期:1965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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